不嫁教书匠

第215章 炎热的季节

    最炎热的季节来了,暑假也来了。

    有那么几天他们无事闲,每顿他都给那娘俩做好吃的,她一边抱怨:我要胖啦,一边忍不住馋。

    他一语道破,“平时挑肥拣瘦不愿意吃饭,就是饭不好吃,其实你最馋”。

    他们缱绻消磨,补上了蜜月。

    一天上午,她刚回到卧室要躺一会儿,手机嗷嗷响。

    “粵溪查到分数了,够附中自费档啦!谢谢你,章老师,辛苦了”。

    粵溪妈妈在那边听起来喜极而涕。

    “可不是嘛,不过自费线,花多少钱都进不去,好样的,粵溪”,她当然由衷地高兴。

    这就是钟鸣鼎食之家对孩子的期待值,过自费线意味着有地方花钱。

    他跟进来,惊讶了,“不说明天出成绩吗?记错了”?

    他马上拨电话,他要了解沙塘子三中的初三毕业班情况。

    放下电话,他又想起来一个人,“我带的那个纨绔公子不知怎么样?他妈妈的心愿是能提一分是一分,别零蛋就行,我等着他告诉我成绩,别瞎问了”。

    接下来这一天中,他们的电话不断。

    “喂!章老师吗?我是粵溪妈妈的朋友,我家孩子开学上初三,我想让您带带她的英语呀”?

    “喂,章老师吗?粵溪妈妈向我推荐你,说你辅导孩子可有一套了,当自己孩子一样用心,我家女儿开学初三,你有时间辅导她一下吗”?

    他的电话也频频,“喂,老师,听说您带调皮男生可有办法了,我那个儿子呀天天和我对着干,我都不想活了,您有时间吗?趁着暑假给他补一补,开学再没时间啦”!

    疯狂的家长们把炎热季节当做扭转局面的黄金季,他们最相信口碑和推荐,谁都不会拿钱去试验,而且损失更大的是时间。

    这是一条产业链,对于老师们来说,你不上他还上,需求量极大,当然前提是口碑好。

    把老唐之流弄出来,倒贴钱家长也不愿意呀!

    到晚上的时候,她跃跃欲试都要包揽,他坚持不让她上那么多,“你别贪心了,大热天连着转?而且你也得经管云飞呀”。

    最后选了两个,就在家附近,不必坐公交。

    他自己却贪心,从早排到晚,不分远近,“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怕啥?”

    他又想起了出摊,出摊的苦都能吃,这算什么?

    出摊时心情憋了巴屈的,回家没个奔头。

    现在不一样,回家有温柔乡,再疲惫的步伐,第二天都有再次出征的动力。

    而且,他们安乐窝的外债像座大山,容不得他安逸,“血汗钱要用血汗还”,他借表哥钱时发誓。

    就这样,别说蜜月,蜜日也没过上几天,他们又开始了各自忙碌。

    相比之下,她轻松一些,早饭她抢着做。

    当她轻手轻脚下了床,回头看眼酣睡的他时,那一刻最甜蜜。

    更甜蜜的是,他睡眼惺忪地走出来,“你又做饭了”?听上去很责备,但嘴角笑意盈盈。

    她把晾好的新沏的茶水灌满保温杯,拧紧盖子,装进他的帆布包,往里装面包时,唠叨:“面包当点心,饿的时候吃,午饭还是到小铺里吃顿米饭吧”。

    有了这样的打算,就装了一袋面包,但怕他不听话,不去小铺点餐,那么一袋面包显然不够,犹豫间她装了两袋面包。

    他接过帆布包,笑着说:“弄得我像旅游”。

    在门口开门那一会儿,是告别的时候,她等在那里,踮起脚尖,千言万语的叮咛在那深深吻别里。

    他大步流星地往小区南门走,路过凉亭,回身往五楼上看,看见开着的窗户里探出她的头脸,向他挥手,目送他不见。

    这一天,他像勤快的小鸟儿,在空中不停地飞,晚霞落下去了,傍晚来了,他才回家。

    走在早晨离去的路上,习惯地看他们的五楼,在窗后站着一个身影,见他抬头,向他挥手。

    那只手虽然远,但看得出比早晨欢快,他隐约看见了笑脸,他也挥挥手,大踏步地走,回家啦!

    她接过他的帆布包,里面轻了,不用看,茶水喝光了,面包吃没了,不用问,又没去小铺吃饭。

    而他吃这些食物做午饭时,肯定在外面,坐在树荫下,或者蹲在路边,能有个凉亭长椅坐下来慢慢吃,就是最体面的了。

    晚饭桌上,她尽量变出几样新学的菜,看到他津津有味时,才放下心,没搞砸。

    云飞最愿意听Daddy讲这一天怎么过的,他时不时地看看妈妈,妈妈的表情像晴雨表,总变。

    “中午我差点睡过头,在凉亭里的长椅上躺着,微风那么一吹,睡上瘾了,多亏脑袋里有一根弦,突然一弹,我就醒了”。

    他说的是自己的有惊无险,她听到的是他像流浪汉一样睡长椅。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回来抚摸,这个傻小子呀!

    她出去上课时,直接把云飞带着,送他进奥数班后,她再去上课,因为有了名气,家长和学生对她没有任何挑刺儿,而她也更加卖力,信誉是最不能马虎的。

    挣钱,带娃,做饭,都不误,她应对起来得心应手。

    因为暑假工作连续性,他整个假期都在市里,没回沙塘子母亲家。

    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他不回音,母亲都不知道她的儿子飘哪里去了。

    老太太把他的工资折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其他的随他去,她只能如此。

    老太太每日工作是给宝贝孙子做饭,带二黑到楼下树荫底下,不一会儿老姐妹凑一群,坐着各自的马扎,二黑趴在旁边不惹祸,贴在地上睡觉。

    唐老鸭当然搓麻了,屁股一坐一天,饿急眼时,几个人都不走,在麻友家造一顿。

    她回家来和婆婆甜嘴巴舌地说:“老李的婆婆真好,看儿媳妇没吃饭,把饭菜准备好了等着”。

    婆婆心知肚明她的意思,怼她:“你让我给你送饭呀?你有功呀”?

    笑着说的,话里全是刺儿。

    老唐讨个没脸,无言以对。

    搓麻的时候,她们手上忙着,嘴里无聊的时候,就八卦,所见所闻范围不出小镇,她们的视野和兴趣也就方圆那么大。

    再无聊时就谈各家爷们儿。

    谈来谈去,说到夫妻关系时,抱怨后是互相安慰。

    “别指望他们,指不上,咱们自己乐呵的,健康的,比啥都强”

    “对,养好身板就是赢,要不我们死了,转头人家就娶呀”!

    “喂喂!你们谁还和孩子爹晚上黏糊呢”?

    这个话题是老唐抛出来的。

    已婚女人们怕这个话题吗?

    就像聊打不打呼噜一样随意。

    “大夏天的死热,往一起凑合啥?大冬天死冷,折腾啥”?

    “哈哈哈,春秋贼困,折腾啥”?

    这是调侃,接着具体。

    “我和我家那人半年没到一起去了,到一起也没啥意思呀”。

    “我和我家那人都戒了”。

    老唐一听,原来大家和她都差不多呀!

    心里高兴坏了。

    她和麻友们提前进入养老模式,不思进取,不谋改变,无趣乏味。

    与社会脱节,沉浸在小圈子里,逍遥自在是真,但是否地久天长就是未知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