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在哪儿?
回忆或许会有偏差,但安十二十分清楚的记得刚刚自己内心的悸动,这不是属于他的。他不知道苏晚吟的习惯改了没有,但他还是想去看一看。
看一看起雾的湖面,看一看小桥流水,看一看湖边垂柳,看一看桥上卖花的姑娘。
“十二,我今天在桥上卖花呢~”
记忆里,苏晚吟巧笑嫣然的模样,或许是艺术生的缘故,苏晚吟每次卖的花都很艳丽。只可惜,她似乎没有插花的天赋,以至于直到故事结尾,他都没能收到一朵她的花。
女大三抱金砖,她不一定要多有钱,或许她本身就是金砖呢?以前的安十二太过于懦弱,以至于后来让自己堕落了,不再相信爱情,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苏晚吟讨厌戴眼镜,不管是带框的,还是隐形的。去医院激了光,一双水眸看起来更漂亮了,也增添了几分灵气。曾经的麻花辫女孩儿现在也束起了长发,宛若一位古风美人儿。
“可你怎么会哭呢?”安十二低声呢喃,似乎是在问自己。一切的改变,都从再次见到她开始的。他的情绪被左右,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苏晚吟。
分手前,他看到苏晚吟发的一段话语,他沉默许久。当那天在花店看到苏晚吟,回想起当时她那冷漠的表情,好似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
且听风吟:“如果我们俩之间有矛盾,不涉及第三者,那一切都可以解决。但如果她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那我只能选择退出,因为那是你允许的。分手不是代表我不爱你了,而是你会因为别人,来践踏我的尊严。”
他走出店里的时候其实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滴泪水泛着光,自她那岁月静好的面颊上滑落。也看着她被母亲训斥一言不发的样子,可那时的他,确实没有任何情感。
伴随着如潮涌的记忆,安十二只是感叹造化弄人,明明昨天才和徐梦圆交往的。可今日醒来,一梦之后心中居然尽是别的女生的影子。
就看一眼,见一面,聊一下,便好
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安十二顶着一头蝴蝶碎发,一只手放在嘴边,另一只手不停的转动着手机。看着出租车外那徐徐而过的柳树曳影,伴着些许雾气,连空气都变得湿润了起来。
初恋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那个时候的安十二都是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惊叹于眼前温柔的美丽,最后却也放纵于美丽的温柔。没有了新鲜与刺激,每天都是一样没有起伏的生活,他还是,厌倦了。
“噢哟,小伙子诶,你看看嘿,下雪了。”这边,安十二还在副驾驶想着心事,隔壁塑料窗的司机大哥就喊了一句。他这才反应过来,外面居然下雪了。这才不到十月吧,今早出门还挺暖和的呢。
手机里,安十二也看见了徐梦圆给他发的信息。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又和她开视频聊了一会儿,挂完之后就睡着了,手机现在还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电。他刚刚上车前给苏晚吟发去了验证消息,而消息备注的是:
“你在哪儿?”
他没想过苏晚吟会同意,只是一直关注着手机的信息。虽然不是苏晚吟的,但他还是认真的回复了徐梦圆的信息,给她拍了一张车窗外的湖景。
“出门记得多穿点衣服,现在挺冷的”
哈着冷气,安十二紧了紧略显单薄的衣服,依旧是昨天那件灰色风衣,早上起床洗漱之后顺手就穿上了。头发略显凌乱,还是忍不住稍微整理了一下。
看着人来人往的湖岸,安十二慢慢走着,他想知道苏晚吟在不在这里。不知走了多久,路过桥边,没有看见她。就这样,一个人走完了整段路。
期间,他也无数次坐在长椅上,但他并不后悔今天来这里。可能,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吧。走出来的这段路,安十二通透了许多,雪也停了,看了看时间,也就下了一个小时。
出门遇上初雪,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兆头
“在家”
看着企鹅里那条红色感叹号,这一次,安十二没有选择删除聊天框。而是再次发送了一次请求,后面写上:
“我在西湖,现在也回家了。”
编辑完信息,刚发送安十二就后悔了。不是后悔发短信,而是后悔走路玩手机。下雪路滑,更别提是这断桥了,上桥的时候看手机,这下桥避免不了摔一跤。
可当他掸去身上的雪渍,捂着作痛的胳膊站起来时,前方一道倩影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
那是一道意味深长的眸光,隔着十几米远,他听不清苏晚吟嘴里说的什么。只是看见她轻笑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可安十二怎能让她就这么离开,缓缓下桥之后,便迈开了步子。
他没有喊苏晚吟,因为他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叫住她。而当他追上苏晚吟,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似有千言万语也在此刻止住了。
“刚下完雪,就来玩了?”苏晚吟拎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小花篮,小脸通红,那双小手也藏在了衣袖里。右手露出一小截提着花篮。身上穿着那天的白色羽绒服,挽起长发别在脑后,宛若一朵雪莲。
“...”
“不说话,嗯,好吧。”
苏晚吟见安十二沉默,挑了挑眉毛,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着。
“昨天表白不顺利?人家没答应?”
安十二摇了摇头,见她神色忽的有些落寞,随后开口道
“挺顺利的”
“这样啊...”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安十二想起刚才在桥上,桥下的苏晚吟好像说了些什么话,不由得问着:“你刚刚说了什么,就我在桥上的时候。”
“没什么,今天是初雪,我就随口感叹了一声。不过现在看来,也就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下次走路注意点,别让你那小女朋友担心。这么冷的天气还是早点回去吧,别感冒了。”
苏晚吟摇了摇头,目视前方,看了一眼安十二还敞着的衣服,忍住冲动尽量不让自己看他。将目光放在两旁的风景上,一下子便好了许多。
“那天在店里,你妈妈说你什么了?”安十二观察着苏晚吟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能说什么呀,我妈妈也是为我好。只叫我以后,别瞎了眼就行。哎,我说,你说的话,有几分真的?”苏晚吟刚叹了口气,随后颇有兴趣的反问着:“还加我企鹅,怎么,想吃回头草啊?”
“什么几分真,以前是我不懂事,后来醒悟了发现已经晚了。加你企鹅..至于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着,问问你。”安十二忽然想起苏晚吟发的信息,随后指着她手里的小花篮说道
“你不是说你在家里吗?”
“是啊,我三个小时前,确实是在家里啊。只不过卖花的时候,看见一个傻子,走路不看路看手机,还摔了个跟头。”
随后,苏晚吟像是发现什么一样,用胳膊肘顶了顶安十二。见他转过头,随后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几个小女生:
“哎,你看,人家小姑娘在看你呢。要不你去加一下好友,说不定以后也能处关系呢。我记得,你企鹅里女生还是蛮多的,一百多个还是...两百多个来着?害,我都忘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肯定不止那么多了。反正,你来者不拒嘛。”
苏晚吟很淡漠的说着,还离安十二又远了一步,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刚刚和他走在一起,总是让她想起以前的日子,可后来种种,确实是让她有点意难平。
“都忘了恭喜你了,考了个名牌大学。不像我,为艺术献身,最后回来卖花了。听说你现在工作了,还获得了学校的推荐?”
“苏晚吟..”安十二忽的出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这一喊,原本还想继续说的苏晚吟顿时沉默了。
“啊?不好意思,今天话有点多..你别介意。”
“没事,你开心就好。”安十二将关机的手机放在口袋里,随后拿出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听说初雪的时候,情人一起看,会有个好的结局。”
“...?”苏晚吟有些疑惑的转过头,随后又目视前方。这不过她这心中怎的这么不争气,暗骂一声,继续沉默着。
“我们,还能做朋友的吧?”
安十二停下脚步,看着身侧的苏晚吟,而苏晚吟则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她没说话,安十二刚想摸出手机却想起手机已经没电了。
“我这人没有和前男友做朋友的习惯,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不过,要是前男友来我家买花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打个折。”苏晚吟浅笑着拒绝了,随即,在安十二的注视下骑上了自己的小电动车。
“拜~”
“等等!”苏晚吟刚摆着手骑了一秒,身后就传来安十二的喊声,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只见安十二一脸尴尬的看着她:
“那个啥,我手机没电了..能不能,蹭一蹭?”
“...噗,上来吧”苏晚吟盯着安十二看了一会儿,随后笑出了声。今天天气虽然有点冷,但现在不知怎么的,她这心里居然有些暖暖的。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了当初那个腼腆的少年。
“还好,我见证了你的青春..也不亏..”心里这么想着,苏晚吟的心里缓缓泛起一丝酸楚。但脸上还是嘴角带笑,一半以上的心思,都用来感受身后那温暖的身体了。
“安十二,我想剪头发了”
“想剪什么?”
“短发吧”
看着苏晚吟那头秀丽的长发,虽然现在挽起,但他还依稀记得它散落时的惊艳。点了点头,心中虽然失落,但还是说着:
“我给你剪吧”
“好”
“你学过?”
“没有,第一次”
“那,晚上吧”
红绿灯前,电动车的后视镜里,两个人四目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灯颜色转换了一次又一次,苏晚吟才接着开口说道:
“我今日本来是不想见你的”
“你是故意躲着我的是吧?”
“没有,就是突然又想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