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全都是泡沫(第十三章也无了)
“下雪了,上班记得多穿点衣服,在公司里你可得多注意点形象。”
一栋山水如墨的郊区别墅里,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唠唠叨叨的收拾着眼前凌乱的房间。看着正伏案晨读的都市丽人,这老妇不由得又多说了几句。
“你说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给妈带个女婿回来啊。这总不能一直这样,再说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再碰一碰,总会有好男人的。”
眼见自己的闺女有些不耐烦了,老妇连忙又说道:“唉,你爸走的早,留下来的也就这一栋别墅了。只可惜没能给你留些人脉,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妈也这么大岁数了,就想抱个孙子孙女什么的。趁着妈还能动,多帮你带带。”
果然,这么一说,叶伊人无奈的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母亲。母亲已经五十几岁了,晚婚晚育,这让二十六岁的她心里一直有些愧疚。只不过,大学的初恋,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只有时间能冲淡。不是她想找就能找的,只要与异性独处时间长了,她就会犯恶心。
“妈~您不也是三十岁才结婚嘛,我这还差四年呢,不急。以您这身子骨啊,长命百岁那是不成问题。”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又看看继续在收拾的母亲。叶伊人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书籍,也帮着收拾了起来。
“妈,我不都请了保姆嘛。那保姆没什么心眼,挺实诚一人,也肯干活。您不和以前那些阿姨们打麻将,总待在家里对您身体也不太好啊。”叶伊人捏着母亲的肩膀,轻声细语的说着,可这说着说着,话锋便是一转。
“其实我觉得吧,我...”
“你说什么也得给你妈找个女婿回来,之前妈给你相的那几个男的多好,都知根知底的。三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三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何必一直在意那个小赤佬呢。”
看着自己被母亲握着的双手,叶伊人自知理亏,她何尝不想呢。她今年虽说才26岁,可身边的同事,还有以前的那些好姐妹们,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她心里也想啊,可实在是觉得犯恶心。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闹钟,叶伊人点着头,应允着母亲。母亲大老远从魔都过来,待了一个暑假,她也陪母亲陪了一个暑假。虽说房子在苏杭,可母亲还有她的几个亲戚都在魔都。母亲放不下,回了老房子,说是那边自在。在这个房子里,就总会想起她父亲。
父亲去世的早,那个时候的叶伊人才上幼儿园。几十年过去了,叶伊人已然记不太清父亲的样子了,只能通过母亲珍藏的那些老照片去回忆了。她也心疼自己的母亲,给家里的老房子彻头彻尾的改造了一番。
还给母亲养了一只阿拉斯加,没事儿下班也经常给母亲打视频电话,倒也不算那么寂寞。平日里母亲也可以和那边的亲戚姐妹们打打麻将,忙忙家务做做菜,倒也挺充实。
来了她这里之后呢,除了买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近三个月,就一直张罗着给她说媒。见了那么四五个之后,叶伊人也没了兴趣。对于母亲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没办法啊,这种事情真的急不来,毕竟是她后半辈子的幸福。
谈恋爱她草率了,可对于结婚这件事,她决定让时间去证明一切。什么时候她能真正的放下,什么时候她能遇到对的人,什么时候她还有年轻时的资本,她才会去结婚。要是一直遇不到,她也不是没考虑过去“借”一个生下来,给自己的母亲带。
对啊!!“借”一个不就完了!!!苏杭的医疗条件,也不差啊!这一想,叶伊人犹如醍醐灌顶,美眸明亮了起来。随后亲了一下自己的母亲,乐呵呵的去化起了淡妆。
“妈,我早上还有公司的面试要去参加,给人顶班当HR。您老呢,待在家也行,就是吧,少看那些短视频。这孙子孙女,哪儿是那么快就能有的?”叶伊人吐了吐舌头,尽管已经26岁了,却仍旧如同20岁的女生一般充满灵性。
到公司之后,叶伊人着手开始搜索起了“借”的相关信息,以及和身体方面的东西。哼,这点事儿,花点钱就好了。至于她自己的身体,看样子有必要再次开始晨跑锻炼了。
“叶总,王总说李总和对方公司谈妥了,接受价格在两千万,问问您是什么意思。如果合适的话,就这么定下了,之后就由您带着新一批的实习生去着手这些边缘化的娱乐项目。”
距离上班还有十分钟,自己的助理就给了她一份会议记录表,还有一些相关资料。正巧她今日要去给实习生作面试,倒也不妨物色物色。点了点头,在会议记录表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你拿给王总吧,和他说我今天正好面试实习生,等我面试完,如果这批实习生值两千万的话我会同意的。”敲了敲笔盖,提醒着一旁有些愣神的助理。眉头微皱,看的人家小丫头一阵哆嗦。
尽管在叶伊人身边待了两年了,可除了工作以外,真就没半点关系了。而且,平日里叶伊人的作风就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在总公司,也是赫赫有名。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小助理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这刚走出去,便是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一马平川的小胸脯,抱着文件缓缓离开。透过玻璃磨砂门,叶伊人不禁轻笑一声,她其实挺喜欢这丫头。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社交方式,除了非必要以外,她一直避人三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样的遭遇的。
曾经她以为自己矜持许久,等来的就是她的真爱,可直到大学毕业迈向社会,才发现相识七年恋爱五年,不过一场幻梦。曾以为家暴这种事情落不到自己身上,可那夜他抱着别的女人,自己回去质问他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拳脚与谩骂。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她时常深夜里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可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付出再多真心,得到的青春也只是一片灰暗。
可庆幸的是,即便没有了他,自己依然能过的很好。至少她没有让感情影响到自己的事业,自己出身小康,以自己的学历与本事坐到了这个位子上。现在回想,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看上一个空有相貌的人呢?
是为了一时的欢愉?恐怕就只有这个答案了,那个时候青涩懵懂的她,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而忽略了他身上其他的东西。从一开始的将就,变成了迁就,再到后来,变成了自己无所适从。他潇洒转身离开,也没有回头看受伤的她一眼。
这几年在公司里还有生意场上,也不缺有人追求她,那一张张面具下的脸,她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即便对方出身多么优越,资产多么殷实,现在硬要说让她去看上什么。
只能是...
“你能为了我去死吗?”
这个荒诞的想法也只是诞生了一瞬,叶伊人自己也只把它当做是一个笑话。那阵子她也看过心理医生,诊断轻度抑郁。后来经过一阵子治疗,吃了些辅助的药物,加上忙碌的工作和惬意的生活,倒也好转了。
她很喜欢一首歌,叫做《泡沫》,虽然充满话题与争议,但她却很喜欢里面的歌词。每一句似乎都是在说她,而每一句,又似乎在给她指明方向。
爱本是泡沫,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
男人花心但长情,女人专一却也无情。即便分手了,他也还是时不时三言两语的来“恶心”自己,可这条蛆虫却不知道,老娘看他就像坨蟹。
因此,为了彻底告别过去,她改了名字,告别北平回到故土。换了新电话号码,迈向崭新人生。人渣不会注重细节,只注重感觉。看着86发来的流量短信,她只觉得一阵亲切。
或许是老天爷眷顾,她很幸运的来到了这家举国闻名的电商企业工作,奋斗了短短几年便爬到了分公司副总的位子。不知是清北的背景,还是过硬的业务,想来应该都有原因吧。
秋风渐起,又是一年开学季。这些天上班路上,看见那一张张青涩的面庞,仿佛昨日青春还未走远,她还依然处在校园之中。毕业,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她此刻竟觉得,两者没有什么区别,总要面对。
她也曾想过不结婚,可不结婚,自己母亲独身一人多年,将她抚养长大,个中酸楚她也知悉一二。对于自己母亲来说,她已然是最后的希望。对于自己来说,母亲也是唯一的港湾。
若一个人孤独终老,别人膝下儿孙满堂,自己却坐在院子里,看着秋叶枫红,或许哪一天就像那落叶一般,飘散在无人知晓的深深寒夜里。这是她大学有一次,在养老院当志愿者知道的故事。这一次的经历,也是促成她后来想开的原因。
她曾经的名字叫叶怜,生于蝉鸣夏季,凝珠荷花满塘之时。母亲觉得莲字不好听,便取了谐音怜。也是希望老天能够垂怜自己的孩子,后来似乎垂怜自己的,是她一直坚信的天上的父亲。
“叶总,看您的行程,面试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用不用我先去给您放好资料什么的,顺便,也帮您物色物色?”
那个小助理又踱着走回来,还未到上班时间,抿了抿嘴唇,笑嘻嘻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叶伊人。虽然这位叶总总是冷着个脸,还对她很苛刻,但她其实知道,叶总心里软着呢。
这不,听到这话,叶伊人不由得轻笑一声,颇有些无奈。看向趴在自己桌前的小助理,倒也没了法子,只得点了点头。看她那笑嘻嘻的样子,也不由得打趣着:“我看啊,是你自己物色男朋友吧?”
“嘿嘿,哪有。叶总,我觉着吧,您还是笑着好看。您没发现,每次谈合作,您只要笑那么一下,合同就定下来了嘛?”
笑着好看?叶伊人心里摇了摇头,她是有多久没听见有人这么说她了?上次说她笑着好看的,还是自己在猫咖遇见的那个小男生。听他说什么:“为了撒气而摸我,我的心里一团火。”自己也不知怎的,被这一句无聊的话语给逗笑了,明明那个时候自己才分手不到一个月。
“还不快去?!我这边等会儿去打个卡,桌上这蓝山咖啡你放好资料之后等下也端进来。这样也好,仔细看看你的“男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