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为什么毫无保护得阴神出窍？你就这么想死吗？与其你被他杀，不如我先杀了吧？”

    差不多同一个意思，被重复了十来次。每次的出入不会超过五个字。

    每次都会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和陈若澄头部在泥地上捣出的一个坑。

    当然还有每一击下，胡媚娘脸部地剧烈抽搐。

    胡媚娘惊恐地看着这人间惨剧。

    嗯，真人间惨剧，天庭没这么凶残的师父。在心里默默将姜子妍的等级调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现在情况是这样，金钹法王对于她小兔子是高山仰止的存在。陈若澄以凡人之躯，硬撼金钹不带虚的，而且跟脚还如此强悍。而在姜子妍手上，他也只是一只小白兔。

    终于，陈若澄稍稍缓过一口气，才传音说：“不想死。可是你不能看着他伤害师尊啊。”

    其实他没有姜子妍想象的莽。这一切操作还是基于他对金钹法王正确的认识。

    金钹法王怂。一个妖王，要杀许仕林，明明可以飞龙骑脸A上去的。他居然玩心机，控制一个工具人胡媚娘去干这事。这是何等怂包。

    要在西行路上，大师兄遇见他估计都不狠下杀手那种。太矬了。

    所以对摸不清底细的陈若澄，他不敢直接开撕。

    其次，他脑回路也不正常。小青杀了他儿子，他把账算在白素贞身上，然后隐忍二十年只为了对付许仕林。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正常妖怪也不带这样吧。

    而且，他小气记仇。一个仇，怂不敢报，转弯抹角记到许仕林身上。这是一种病态。在这种病态里，他才来感觉到一种大仇得报的意淫快感。

    然而，陈若澄直接上去一耳光，告诉他这种废物的想法。等于戳穿他自己构建的谎言。然后又告诉他，他有机会真正的复仇。在他心态崩了的同时，又给他一个巨大的希望。他一定会动心。

    一般人这种情况反而会瞻前顾后。但是金钹脑回路不正常，所以他更极端，同时也容易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至于事后，像金钹这种怂王，哪怕是回味过来好像有点不对，他也会自我催眠自我安慰，反复让自己相信马克思真能打倒这些牛鬼蛇神。

    所以，陈若澄才敢赌这一局。毕竟作为摸鱼人，随时就有大不了就滚蛋的精神，必要的冒险精神还是有的。

    不过这些情况想要给姜子妍说明太复杂了，所以陈若澄选择了最简单的描述。

    描述虽然简单，但是他说的是真的。

    师尊别看莽，其实典型的小仙女。面对强者那是一个唯唯诺诺。金钹气焰嚣张的时候，姜子妍没有刺激对方，本身就是畏缩的表现。

    姜子妍根本没有蹚这浑水。固然她也有功利性，想的是陈若澄出阴神来反哺她。但就凭有事她真上，这就够了，真嫡亲师尊啊。

    这可是我的亲师尊，要想伤她……你加钱了吗？

    “蠢材，师尊不会跑吗？我不信她能追得上我？你死了，我岂不是没有天命鼎炉了？那我怎么办？你是不是傻啊？”

    骂人的词句变了，摔打也陡然变轻了许多。

    看来表忠心明孝心的话还是挺管用的。

    陈若澄觉得自己要变本加厉：“弟子本来就是废物，说不定天命的意思就是让这个时候弟子挺身而出呢？弟子傻，懂不了这么多。不过有下次，弟子还上。”

    姜子妍的手微微一停，然后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摔打。

    我赌错了？陈若澄心里暗叫一声完蛋。看来还是没有把握着师尊的心思。

    然后忽然，姜子妍就停手了，将他抓在半空，脸朝上的那种。

    “陈若澄，没有下次了。我舍不得你死。”

    语气很温柔。不论是霸气师尊，欢场小霸王，冷傲小书生，唯唯诺诺女檀越，她从来用这种声音说过话。

    陈若澄看向师尊明明白皙若梨花的面庞，现在因为激动绽出一丝红晕。他望着她眼光潋滟的一双杏眼，点点头：“下次一定。”

    然后他被放了下来。没有任何情绪的过度，姜子妍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立刻将头转向了半蒙着眼睛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兔子：“姓许的快死了。”

    “哦，我马上。”胡媚娘立刻奔跑起来，跑出两步以后还因为全身颤了一下，差点崴脚。看来真的是很怕。可即使这么怕，看着姜子妍打陈若澄的情景也挺有趣的。

    这就是姮娥仙子说的致幻药吧，又难受，又过瘾。有下次就好了。

    这次倒是没有任何波澜，胡媚娘来到一处藏身之处取到紫蕴龙王参以后，便随陈若澄师徒去了药铺。

    陈若澄从外面打量过这藏身之处一眼，只觉这并不是一个真有人住过的地方。考虑到对方只是一只兔子，那么狡兔三窟显然是合理。这是她的藏身处之一。

    这是一只被妖王控制的兔子，宝物不敢随身携带，也不敢藏在金钹眼皮底下。说起来，几十年前，这兔子想要白嫖唐僧的时候多嚣张啊，现在混成这德性了。

    陈若澄算是最先回来的一组人。这意味这其他人都还没有找到。当然，按照胡媚娘的说法，找到也没用。而且在这方面，陈若澄是信任她的。

    李公甫见到陈若澄，黯淡无光的枯目之中流转出了一丝神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将臀抬离开自己的脚，眼中充满询问。

    期盼，但是又害怕面对。

    对于许娇容，毕竟是他一生挚爱，少时爱妻白首伴侣。他当然不希望见着她香消玉损。陈若澄最先回来，要么是放弃了，要么是已经找到了。他当然期盼是后者。

    只是今天以来，他已经听到太多糟糕的消息。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甚至连功劳不少都靠弟妹白素贞刷出来的捕头。他还没有这么勇敢。

    他甚至独身面对妖怪，但是他不敢面对绝望。

    陈若澄吸了一口气，快速说：“我们找到了比青蜒草更有效的神药。”没有说青蜒草没用，也没有骗对方没有找到青蜒草。这不是在开玩笑，没有必要让这位丈夫感受到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

    即便如此，李公甫还是因为大脑来不及运作，面色沉落得极度灰败。

    陈若澄提声说：“姑爹，我们找到了神药。一定能治好姑母。”

    张太医刚才就听得有些不屑。他本来是不想待在这里的。但是这个药方是他提议的，所以马文才安排他等在这里，万一药召回来，好让他指导用药。

    能说出青蜒草这个药方，就是吊打本地名医联盟的存在。他还指着这个来争名呢。所以此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这么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争辩几句。

    “不知阁下说的神药，是什么药啊？”

    “是紫……”胡媚娘倒是老实地准备实话实说。

    陈若澄竖起右手手掌打断兔子的自爆，这药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会给兔子惹来大麻烦，甚至是杀生之祸。

    “一种更有效的药，请老太医恕罪，我不能告诉你药的名字。”

    张太医不甘地一笑：“这是什么道理？若是你这耽误了病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