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的娘子

卖田

    “姑父,这酒怎么酸了?”多地接了一杯酒出来试喝。

    “酸了?我尝尝味,”孙俊山也接了一碗酒喝一口。

    咂咂嘴,“是酸了,你是不是桶里碰上油了?”

    “沾到油了姑父,昨晚他刷桶明初调皮打翻了油壶,不小心流进去了一点,”方春过来解释到。

    “那这一锅酒废了,你蒸出来留着酿醋吃吧!渣子养花也别浪费了。”

    “说到养花我到想起来了,我看有别家偷窥我养花的方子,”多地左右看了一下小声跟他姑父说到。

    “你是不是在外漏风了?”

    “怎么可能,我还能不知道养花的重要性?”

    “南阳庄的房子也盖好了,离府城也不远好花就在那大院子里种,这边就留些不起眼的花吧!”

    “那我这两天晚上把送花过去。”

    “我让思迁跟你一起去送,一个人晚上不安全。”

    “没事的姑父,思迁不是要动身进京了嘛!我早晚各送一趟两三天就结束了。”

    “行吧!”孙俊山想了一下确实离的也不远,他一个人送没什么问题也就没有坚持了。

    晚上他回来跟菊香提了一下多地的事。

    “既然不放心索性就住回南阳庄去,冬天冷的时候才来府城住着卖香膏,那边有莲塘有田地的,做事也方便的很。”

    “我明天问问多地的想法,两个孩子都要启蒙读书了,也不知道二小子在京里怎么样了,有没有跟他姐遇到。”

    “遇到了,二丫头给我捎口信了,说思修在那边已经在准备进士考试了。”

    “俊山,要是两个儿子都中了进士,我们就把娘的坟迁回你的家乡吧!让她跟爹合葬怎么样?爹的坟肯定不能迁这边来,我听我爹娘说那是他在保佑两个小子们,不能随便动土会坏了气运。”

    “不中进士也给迁回去,我也二十好几年没回去了,回去让我爹也风光风光,看看他的孙子孙女们多有出息!”孙俊山说完眼睛笑的都发亮。

    “对了,二表嫂的大儿媳妇跑了。”

    “什么意思?”菊香坐起身来问到。

    “说是他们一家子苛待人家,二表嫂更是连饭都不给她吃,饿的受不了跑的。”

    “你姑母才走几年呀!孙子们的家就破了一个?大表嫂三表嫂没说什么吗?”

    “她们都不知道,还是秋根干完活回家看屋里空了才知道的。”

    “他娘虐待他媳妇他也不知道吗?”

    “秋根有点孬头,这下后悔也没办法了,大表哥说二表哥知道的时候还在清塘,当时塘都不清了,赶回去给二表嫂一顿打狠了。”

    “现在打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谁说不是呢!陆夫子那边亲事怎么办?”

    “思迁进京赶考带成亲,到时候由思湘代我们出面,我已经跟陆夫子夫妻说好了,也给二闺女去了信。”

    “思修的事我都发愁,相看的他也看不上。”

    “等他哥成亲了行不行的都不由他说了,我看就是我们给他太放松了,事事都让他自己做主,才让他忘了性子,赶紧休息吧!”孙俊山拍拍菊香。

    “我爹娘听说搬去镇上住了?”

    “嗯,梁大叔无期一个月过完就去了镇上。”

    菊香听了也没再说别的了,躺下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早晨多地顶着露水送了一车花回庄子上,又围着莲塘转看好大一圈,看见方春爷爷也背着手在转悠。

    “爷,早晨露重湿度大你咋来塘边了?”

    “我看看荷花骨朵开的旺不旺,你回村了?”

    “城里稀有花种老有人惦记,我给送回庄上来放着,”多地走过来扶着方老爷子。

    “这是大事送回来是对的,你那有不少吧?我一会让你大哥他们帮忙去搬回来。”

    多地扶着老爷子慢慢的走在塘埂边说话。

    “爷……我想教爹做地瓜烧南瓜酒,就是……”多地为难的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怕春儿兄弟们觉的你厚此薄彼?”方老爷子停下脚步看孙女婿。

    多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问我姑父了,他让我教爹做,至于以后给谁继承由爹做决定。”

    “明天我就让你爹来,家里做主决定确实是是他来说,你别担心只管教你爹做,你去年让春儿回去通知种番薯,是不是就为了做地瓜烧?”

    “是的,我们有自己一滩子的事忙,我大哥有医馆要忙,我姑的两个孩子不可能做了,姑父就让春儿回家跟爹说多种番薯,让我教大哥他们做。”

    “你大哥肯定不能做了,他以后会接你爹的位置,剩下的就从你其他几个哥哥里挑。”

    “去年春儿回去通知的时候,好家伙!你娘种了好几块地的南瓜,说春儿跟她说要做地瓜烧来着,”方老爷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韩家老爷子老太太过大寿,他是亲口喝过那个酒的带劲的很。

    “晚上我送花回来在给爷送两坛子,昨天刚酿好的酒,爹来了就住在庄子上,刚好还能给我看着梅林子。”

    “也行,村里现在基本都是你大哥主事了,他也能脱开身过来了。”

    祖孙两人在塘边有说有笑的走着,一圈塘遛完笑声留了一地。

    多地走后,方老爷子就派孙子赶紧回去接儿子过来。

    “爷,什么急事现在就回去?”方春二哥卷着裤腿问到。

    “让你回去接就回去接,什么事也是我跟你爹商量,”方老爷子立目看着二孙子,鬼心眼子用在他老不死的身上了。

    方春二哥讪讪的笑起来,“我这就回去接我爹来就是,”说完他打水洗了洗腿上的泥巴。

    都没等到第二天,方里正傍晚赶到南阳庄来。

    方老爷子看到儿子,就指挥他拿着铁锹去梅林子里帮忙。

    “二小子就不用跟来了,塘边离不得人,我跟你爹去把梅树包了土。”

    “爷这么急让我回去接人,就为了给妹婿整梅林子?”方春二哥嘟囔开了。

    “我要说清楚了,你能抢着回去接你爹?”方老爷子白了一眼二孙子带头走了。

    直到快到梅林边,方老爷才停下神情严肃的看着儿子。

    “多地要教你酿地瓜烧和南瓜酒,早上他还顾虑怕引起春儿兄弟们不满,说是问了他姑父,决定教给你这个岳父来做。”

    “现在看来他顾虑的没错,小子们成家立业了心眼也多了,你学了要掂量好传给哪个儿子,别钱没挣到儿子们都闹散了。”

    “多地教我做地瓜烧?”方里正听了急忙又问了一遍。

    方老爷子没理他扛着锹进了林子里。

    多地知道岳父到了的时候,专门过来接了人去府城团聚了一天,随后几天就以园子里培花的名义留下岳父。

    小两口把把自己学会的东西,一五一十的都教了,多地还专门陪着岳父去木匠铁匠那里定制东西。

    他们有现成的发酵好的渣子,一连气蒸了两天的酒才结束。

    多地为了确保方里正真的学会了,还专门看着岳父做了几锅南瓜饭番薯饭。

    番薯都是用的吊梢子的芋头,不甜筋多的那种做,好红薯都是粮食他们也舍不得做,家里人口多当粮食吃。

    中间发酵的过程,孙俊山过来亲自带方里正学做了烧酒曲子、甜酒曲子。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方里正亲手舀出自己酿的窖头,出酒的那一刻他眼睛都有些发胀,当晚赶着牛车回到庄子上,跟自己老父亲喝的酩酊大醉的。

    他来的这一个月,每天都会酿一锅两锅的,这也是为了确保他能够熟练,每天都没停歇的忙碌,空闲的时候还去采药草做烧酒曲。

    回方家庄的时候很是感慨良多,家里一地的南瓜和番薯在等着他忙碌呢!

    不是正经精粮酿的酒,是卖不上什么好价的,有总比没有好,至少家里多了一份收入不是?

    初夏的气息弥漫开来,孙俊山每天也忙的脚不沾地。

    雇了二三十个短工收割完小麦,紧接着就是栽秧的事,秧田就交给多田多地兄弟俩看着,他赶回镇上收割东庄和村里的粮食。

    “大哥,你想不想在买田了?”

    “想买也没人卖,怎么你也想买田吗?”登福看着孙俊山喝水吃馒头问到。

    “你要想买我就把东庄这几十亩好田卖给你,麦收也结束了,你接手了刚好就是秧季。”

    “大哥你要是不要,我晚上回去问问二哥,肯定是紧着你们先要,你们不要了我在卖给别人。”

    “好好的卖什么田?你们还怨我那次说错的话?”

    “那时候都是话赶话的还能计较什么,主要是小四小六以后也不一定回来,我想着就近在府城附近买田地,家里这边我就是忙死也顾不上了。”

    登福看孙俊山不像说假话的样子,“田我要了都是连片的田干活也方便。”

    “村里的田大哥要吗?”

    “村里的田我也要了,”登福一口气都吃了孙俊山所有的田,

    俊山家的田他知道情况,他舍得买粪肥养田肥地。

    “荒地你什么打算?”

    “荒地暂时不卖,要是卖也是给二哥,他种菜几乎离不开那片地。”

    登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吃完饭他们两个分头忙着麦收和田地。

    趁夜孙俊山拉回麦子进镇放好,第二天他回到村里雇短工收割小麦处理田,天晚他看没人了跟老岳父说了好半天的话才回去休息。

    当夜韩大年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

    “烙饼呀?”登福娘起身问到。

    “女婿把田都处理给了老大,五响子荒地十月份收完棉花处理给老二。”

    “他帮扶了岳家一辈子,如今两个外孙争气都是举人了,他又拖带着大孙子三孙子去府城照看着,你还想他咋帮扶你两个老儿子?”

    “我就是跟你说说没别的意思,”韩大年语气顿了顿。

    “老头子,女婿早就不耐烦了,老大岳父走的那天你听他说的那是人话吗?”

    “闺女至今不回来娘家,这条路算是断了一半了,等我们老两口一闭眼他们呀!算是彻底的断了,”登福娘平静说完又躺下了。

    “被人帮衬久了都觉得理所应当的了,脊梁骨也断了!妮儿应该早就想淡了吧!我们两个老的该做的都做了,以后随他们自己折腾去。”

    韩大年转头看看老伴,她罕有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话,心里说不清的烦闷也偃旗息鼓了。

    家里一切处理好,孙俊山雇了马车运送了粮食放在府城的地窖里,家里几十年的交情算是都交割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