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尊魂幡里当主魂

959、见道

    修罗战法显化。

    大世血莲盛开于天际。

    见君如见道。

    老者洞玄璀璨如星空的双眸逐渐有了神色,身形也由盘坐缓缓舒展。

    背后的血色莲花收拢,宛如一只来自炙热深渊的佛手要将一切攥住,直到莲花彻底消失的那一刻,风停雨歇,天光见霁。

    “是老祖!”

    众圣惊呼之余更难掩激动。

    不管他们曾身处于哪一方,概因一切未有定论。

    当老祖出现,道显于世。

    凡阿修罗族人均跪地拜伏。

    高呼老祖的名号,朝圣大道之君。

    “真的是老祖。”罗蛮平震惊之后同样感到喜悦。

    道君是何等强者。

    一族有一位足以安宁三万年。

    老祖失踪才使族内动荡。

    若是老祖不曾消失,或许阿修罗族依旧鼎盛。

    最欣喜的莫过于罗天封。

    本以为一切皆定,命数将尽,不想大阵一开使得师尊重临。

    以师父的道行修为,他根本不需要将神药拱手相让。

    他的法力本就剩无几及,哪怕涂山君能压制他,强行拿走法力,也不可能是师尊的对手。

    罗天封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一位未知道君,其气息灵机看似虚弱,实则比当年的欧阳求仙还要强大。

    涂山君不知道自己能否战胜。

    直面道君之时,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

    当年他自爆圣兵只能让欧阳求仙受伤。

    那伤势玄功一运就会彻底恢复。

    若不是玉家老祖出手斩杀欧阳求仙,或许从此性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亦或是真的像很多修士说的那样,炼化他的神智,彻底抹除属于他自己的记忆,那时候,怕是连玉碎的能力都没有了。

    害怕是人之常情,谁也不例外。

    苍白鬼手骤然一张,青年罗天封霎时落入他的手中。

    紫黑色的指甲刺入罗天封的头皮,阴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远天的道君,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将一颗圣级阴魂丹塞入罗天封口中。

    入口即化。

    罗天封当即瞪大双眼。

    他所剩无几的法力竟在瞬间恢复一成有余。

    而且这个过程还在持续着,刚才被他吞下的那颗丹药药力还在发挥作用,只是一个瞬间,恐怖的灵气充斥四肢百骸。

    赤发魔君目光冷漠。

    横生的獠牙更显几分狰狞。

    罗天封一看法力海充盈,当即想要挣脱。

    随后却惊愕的发现,那五根苍白手指像是钢针般扎入自己的头颅。

    黑红色的丝线刺入头颅识海。

    根本就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

    甚至就连身躯都成为魔圣的提线木偶。

    罗天封心中一沉。

    他以为经历这般种种之后。

    以涂山君表现出来的模样,以及从鞅伍口中得知的有关于涂山君的做法和言语行为,他能够判断出此人是个重情重义的。

    可以因他们共同抵御老天王,以及后来主动放弃神药,从而以更诙谐的言语拉近两人的关系。

    至少未来可以各留体面,互相成全。

    没想到,他不过是闪过了一个夺回神药的想法,还没有付诸于行动,涂山君倒是先下手为强了。

    丝毫没有因为言语就心慈手软的期望他能成全对方。

    反而是第一时间将他攥在手中。

    强行镇压神魂。

    提取法力以挥动尊魂幡。

    这是会心软的吗?

    这真的和鞅伍说的那是一个人?

    在鞅伍的口中,涂山君十分的温柔,人畜无害,甚至听起来还有点傻。

    谁会在意一个小孩对自己称呼,谁又会和一个‘工具’讲述自己的真名,这是一个正常的站在上位的人应该说的?

    就好像,在他的眼中,世人大多是平等的。

    不以修为道行论高低,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

    如此仁爱之人,出手却很厉的吓人。

    罗天封脑海中浮现道经的一句话:‘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莫非,在鬼圣的眼中,他们和刍狗并没有不同。

    罗天封瞳孔微颤,他判断错了。

    鬼圣仁是真仁,狠也是真的狠。

    他仁,仅对于和自己亲近的人,以及一众对芸芸众生的一视同。

    狠亦如此。

    凡是与自己为敌或是与他亲近的人为敌,顷刻间就会化身凶戾恶鬼。

    他不问对错,只看亲疏远近。

    回过神来的罗天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有这种人。

    想到涂山君器灵的身份,他闭上眼睛。

    懊恼不已!

    正因为涂山君太像人了他才会错认。

    器灵是真器灵。

    凡是执掌尊魂幡者,只要得他认可,他就会将对方的事情看做自己的事。

    然而他依旧看错。

    不怪罗天封。

    只因涂山君的经历太过玄奇。

    他是被魔修炼成魂幡,加上未知系统的加持,这才造就出这么一杆不同于其他器灵宝物的玄兵。

    感受着头皮刺入的疼痛,以及身躯不受自己所控的无力,罗天封挣扎着想要唤起鞅伍,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只要鞅伍与他站在一方,他就会拥有一线生机,从而显露尊魂幡的破绽。

    可是,等待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鞅伍。”

    “罗鞅伍!”

    罗天封在识海内大吼大叫,疯狂的寻找着鞅伍的身影。

    四周依旧是一片空寂。

    他只能茫然的站在光下,望向黑暗,失魂落魄的说道:“我的儿子,鞅伍,你答应过成为我的儿子。”

    “阿修罗教主。”

    “圣王。”

    “罗天封的儿子!”

    黑暗中。

    依旧没有任何的响动。

    没有哭泣声,也没有忏悔声,依旧是寂静的,仿佛他呼喊的人根本就不在这里,可是罗天封能清晰的感受到鞅伍的存在。

    明明刚才鞅伍还曾开口喊他父亲,让他帮帮那个心狠手辣的器灵。

    “为什么?!”

    “你还小你不懂,死亡真的很可怕。死了,不能说,不能听,不能看,慢慢的,最后什么都感受不到,我很怕死,可是我更害怕……我的女儿没有了父亲,我的儿子,妹妹的兄长。”

    “我懂。”

    鞅伍瘦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

    “我什么都懂!”

    “死,很冷,很空旷,很快,甚至感受不到。”

    “死后很无助。”

    “我祈求上苍大地,回应我的只有他。”

    “他救了那时的我,我不能害现在的他!”

    噗通。

    鞅伍跪在地上,诚恳道:“对不起,我骗了您,我很想成为您的儿子,可是,那个时候我并不是诚心的,我只是想要您放松警惕,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我自己的选择。”

    罗天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笑了起来。

    什么大教之主,圣王实力,连个小孩儿都摆不平。

    说出去着实让人笑话。

    但是,地位、实力,真的可以让一个勇敢的人屈服吗?

    答案显而易见。

    被地位和实力吸引而来的人终究会因为这两者的衰落而离去。

    罗天封走上前来,扶起了鞅伍。

    认真的打量起来。

    微微颔首:“你不用说抱歉,那时候我也并不是真心意的。”

    “只有诚心才能换真心。”

    “回应谎言的也只有谎言。”

    “可惜。”

    “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我多么希望你真的是我的儿子。”

    “父亲!”

    “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妹妹的兄长。”

    罗天封不禁潸然,呢喃道:“妹妹。”

    ……

    “小友还是放开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吧,我并无恶意。”

    阿修罗的老祖于虚空站定,双眼落在了涂山君的身上,又渐渐的划去挪到青年罗天封那里,深处传来一抹无法逝去的哀伤。

    涂山君依旧没有放手。

    他连话都没有说。

    阿修罗老祖的身形很是高大,近八尺的身躯看起来偏瘦,两颊深陷,却无戾色,反而显得仙风道骨。

    一只独角自额头刺出,纹路汇聚出的魔眼半开半阖,如同一位行走人间的佛陀。

    须发皆有白色发丝掺杂,以黑玉冠束起。

    身着须弥玄法袍,脚踩一双黑莲云履。

    正是大教之祖,堂堂道君,罗神通。

    罗神通拂去眼底神色。

    一指点出。

    玄光映照间一轮无边血月自他的身后升起。

    血月化作一只宝塔悬于罗神通的头顶。

    独属于道君的盖世灵机与神兵交织化作恐怖的玄光笼罩红尘大世。

    “攻守之形,天地易之。”

    “异!”

    涂山君诧异的发现自己心中的战意迅速降低。

    沉声说道:“又是一门古术?”

    不过涂山君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以神识淬炼兵气,一股锋锐的无上斗意自他的身躯勃发,好似化作一柄斩天魔剑。

    “兵诀?”

    罗神通略显惊讶的看向涂山君。

    蚩帝兵诀是以兵气催动。

    这可是南天王的压箱底绝技。

    南天王曾跟他说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这一团大帝兵气将会一同埋葬于历史长河,谁想到弥留之际,罗神重选择让蚩帝的古术继续璀璨于世。

    这是他在大阵封禁之内看到的。

    他看到了一切。

    不能言,也不能阻止。

    让罗神通没有想到的是,涂山君刚刚得到蚩帝兵气就能催动其中一丝威能。

    仅仅这一丝就足以让他的古术效果大打折扣。

    而且他确实不想与涂山君动武。

    说道:“兵戈相向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涂山君终于开口:“神药归我,我即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