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迪生的救赎

祈祷

    “今天是个神圣的日子,我们之中新来了一位主的信徒来为主做义工,也就是我们又新添了一位伙伴,她叫陈宵怡,是中国人,不过我们的主包容万物,让我们祝福这位新来的信徒。”莫妮卡带领众人做着饭前祷告。

    现在的我正坐在教堂里面,一张大长桌子上面摆着诱人的美食,每个人按照自己的位置落座,但是每个修女和义工都离一个成年的义工很远,似乎是在故意疏远,但我没有证据,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男人和任何人都有着距离。

    不过仔细想一想他确实是被孤立的,在莫妮卡和众人纷纷做祷告的时候只有这个人用他的死鱼眼看着我,我也看着这个男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做祷告。

    “嘿!你叫陈宵怡是吗?”一位长相漂亮的米国美女拍了拍我的肩。

    “是的,怎么了?”

    “没有什么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好,我叫李狗蛋。”

    我嘴里的热汤顿时呛进了我的嗓子,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位自称李狗蛋的女人。

    “你怎么了?是我的中文名字太过于常见吗?”美女不解的挠了挠头。

    我看着眼前的美女一脸疑惑的样子我顿时露出了笑容。

    “陈宵怡?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这个名字要是放在一百年前的中国也许是一个好的名字,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就像,就像教堂前面坐着一个算卦的老道士!”

    “真的吗?这个名字还是那个男人帮我起的呢,看来我得离他远一点了。”美女咧了咧嘴角,眼神厌恶的看向哪位中年男子:“那你还是叫我的英文名字吧,我叫杰西卡。”

    “好的杰西卡,能给我讲讲那个男人个故事吗?我对他真的挺感兴趣的。”

    “哦,我的上帝啊,你可千万不要去和这个男人有任何交集。”

    “是因为他干过什么坏事吗?”我思索着。

    那个男人长着一副络腮胡,衣着也与其他人都有所不同,尤其是他的眼睛,简直就是标准的死鱼眼,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情感,一旦盯着看久了似乎有一种置身于冰川的感觉,顶着暴风雪漫无目的的想要寻找这什么,但完全找不到,声嘶力竭,痛苦不堪。

    “倒也没有,我听,莫妮卡说他是被院长收养的,一直住在这里,不过院长死的时候他才很小,一直和像我们这样的修女一起长大,可他吃饭之前从来不感谢主的恩惠,不坚信主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样啊。”

    我在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这样,既然没有亲人,没有对主的信仰,没有任何牵挂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奔波了一天我也不想想那么多,莫妮卡将我领到了我的房间,我草草的洗了洗漱便躺在床上失去了意识,自己还是不能适应这么快的生活节奏啊。

    义工的一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干一些比较轻松的手工活,整天装装样子说什么我相信主之类的话,在我看来也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说实话我还是更适应学校里面的生活,大家分一分小团体,在自己各自的团体之中扮演各自的角色,即使不是自己想要干的事情也无所谓,因为没有什么事情会顺着自己的心情走,所以逆来顺受的我很快就融入了这所谓的教堂生活。

    “还适应现在的生活吗?”莫妮卡贴心的问我。

    “我很适应,多谢您的关心。”

    “当然,看你的那开心的样子就知道你很适应这样的生活。不过你想来点刺激的吗?”

    “嗯?什么刺激的。”我看着莫妮卡有苦说不出的扭捏神情,多半是有棘手的事情想让我来处理。

    “呃,你知道摩根斯特(那个中年男子)吗?”莫妮卡不好意思地说。

    “嗯,我知道。没有关系,您要是有难处尽管交给我,毕竟我不能白吃这里的饭。而且我也对摩根斯特有点兴趣。”我对着莫妮卡笑了笑。

    “哦!有你真的是我的福气,不过和这个男人接触你要小心一点,唔,我说的是你的措辞,这个男人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被杀害,那时他还很小,所以,请您要万分小心。”

    “哦,天哪,那他一定很坚强才一直活到现在的吧。”

    “是啊,可惜他来这里却一直不坚信主的存在,可能因为父母的缘故吧。”莫妮卡摇了摇头,告诉了我事情的原委。

    我和摩根斯特清理着后花园不知为何烂掉的花,距离靠得也很近。

    “话说,大叔你为什么这么不爱说话啊?”

    “我没朋友。”

    “那为什么不交朋友呢?”

    “没必要。”

    “为什么。”

    “人在这个世界上,生而孤独,终而孤独,过场并不重要。”

    “那你不相信主的存在?”

    “相信,若是不相信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那你为什么不做祷告呢?”

    我看向摩根斯特,他那死鱼般的眼睛顿时充斥着情感,泪花闪烁着,鼻子已经红了起来,我着实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去收场这件事。

    “对于一个普通的人来说,他们不相信主的存在,但当悲剧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会抓住任何可以相信的东西,明明无能为力,却想着不能坐以待毙而相信着自己原本觉得荒谬至极的东西。”摩根斯特将这些处理完的花丢进袋子之中:“所以,祈祷最多的地方并不是教堂,而是医院的走廊。”

    “你这就前后矛盾了啊。你既然觉得生而孤独,终而孤独,过场不重要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去相信主的存在,因为人最终还是会死的啊,我们一生之中干的所有事情都会随着时间而灰飞烟灭,包括主。”

    摩根斯特将刚出花店卖的紫罗兰拿了出来,没有说什么。

    “其实你根本不相信主!”

    摩根斯特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

    “你一直待在这里只是因为你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相信了,而你的内心早已否定了主的存在,要不然你的父母不会死,所以你一直在逃避,你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是又怎样!”摩根斯特看着我,眼中的泪流了下来。:“我的父母已经死了啊,他们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有我一个人了,他们不在了啊!我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没有办法把自己学会的东西骄傲的展示给他们,没有办法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他们,甚至悲伤的夜晚陪伴自己的也变成了湿漉漉的枕头,我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了!”

    “至少你曾经还拥有过。”我看着摩根斯特,平静的说道。

    “那有什么用!我已经孤独了四十年,一想到我还有至少四十多年的寿命我甚至会恐惧,只能默默回忆着父母的样子,可是,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忘记了我想要拼命记住的一切,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我静静地看着摩根斯特,内心对他所说的毫无波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被爱过,是否算是他口中更悲催的事情,我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女孩,但我还是将我的一切告诉了摩根斯特,并示意他不要大呼小叫。

    摩根斯特呆呆地看着我,眼神变得关怀了起来。

    “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内心始终有一团黑暗散不出去,朋友是什么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朋友一定是有存在的必要的,他可能不会帮助你,不会真心对你,最后还会离你而去,但我们需要的就一定是一个永恒不变的朋友吗?像你和我这样的人,我们更应该听从内心的声音,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干自己曾经幻想翩翩却不敢迈出那一步的事情。像我一样,辍学旅游之类的(本作者在此提醒,还在上学的小朋友还是应当以学业为重。)。”

    我自信的看向摩根斯特。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到二十的我会去说教一个四十岁的大叔,还将他说的哑口无言,我也是真佩服我自己。

    “你知道吗,四十多年了,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么多真心话的。”摩根斯特露出笑容。

    “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当你的朋友,虽然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嗯,祝你旅途愉快。”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接着浪费掉自己的四十年吗?”

    我也开始种着紫罗兰,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所以的花在我的眼里似乎都十分脆弱,而作为比它们更强大的生物,或许要好好的保护它。

    “让我想一想吧。”

    ......

    “你真的要离开伟大的主的庇护吗?”莫妮卡关切的问着我,杰西卡也在一旁默默的向我挥手。

    “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只要我的心里面还装着主,我相信主一定会慷慨的庇护着我。(拉倒吧,我压根就不相信什么主!)”我故作不舍的说道。

    不过比起这分别的场面,我还是对摩根斯特现在的状况更感兴趣,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比较过分的言语伤害到了他,毕竟亲眼看着父母的死而无能为力这种事,不是我这个没有经历过的人可以理解的,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大概都会消失在人海之中,存于我的记忆里面,不管到哪里,我永远会记着摩根斯特,莫妮卡,杰西卡这些人,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周,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感谢你,陈宵怡,你戳破了我心中的一直畏惧的黑暗,告诉我,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时间,我不会在迷茫,我也要像你一样去旅行,去见那些我没见过的事情,听闻更多的故事,如果哪天我们再次相遇了,我想坐下和你一起喝杯茶,看看远方的太阳。

    摩根斯特”

    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忘记摩根斯特的故事,更不会忘记这一周我所经历的一切,但是,治愈了别人的我真的有坚强到不畏惧一切能力吗?我拿着老道士的小纸条,上面是一个偏僻的地址,在飞机上,我慢慢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