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屋屋，屋里很很，很亮，”铜镜没有理会袁启，继续说道，“不不不，不用，开开，开灯……”

    “啥意思？”袁启胳膊用力一撑，翻身坐了起来，“很亮？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还说亮？”

    这时袁启突然意识到，自己手掌下面按着的，是一块冷冰冰、滑溜溜、硬邦邦的大石头。

    原来，他刚才睡着的地方，并不是精神科垫着被褥的病床，而是一块坚硬平整的大石板。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袁启困惑不已。

    “你别问我啊，”小狗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可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袁启没有说话，伸出手向四周试探，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接着，他又伸手朝上够了够，发现在自己头顶上方不远的位置，竟然可以摸到一棵矮树的枝叶。

    袁启揪住树叶用力扯了几下，可这几片叶子长得异常坚韧，他一片也没能拽下来。

    “我我我，我是说，病，病房很很，很亮，不不不，不是说你，你那里——”

    “啊？你还说什么病房呢，我现在根本就没在病房里呀！”袁启觉得铜镜说话驴头不对马嘴，有点着急。

    “我我我，我也不不不知道，是是，怎怎么回回事。你你你，现现在，是是是，是在，玄玄玄，玄真，大大大，大陆！”

    “啊？”袁启一激动，手上用力一拽，借着树枝回弹的力量，一下站了起来。

    “哗——”

    厚实的叶子在袁启眼前摇来摆去，像许多小扇子一样，接二连三地拍在他的脸上。

    袁启伸出两只手臂忙活半天，好不容易压住一根树枝，这才把头露了出来。

    外面也是黑漆漆的，但是一抬头就能看到璀璨的星空。

    点点的繁星，就像一颗颗明亮的宝石，缀满了沉静如水的夜空。

    袁启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星光，也没见过这样清澈的夜空，瞬间忘却了脑海中的所有念头，一言不发，只是仰着头，呆呆地站着。

    片刻之后，铜镜结结巴巴的声音又出现了：“我我我，知，知道，你你，不，不在，病病病，病房，可可，可是，我我我，还还在，病病病，病房，里，里面……”

    “啊？”袁启突然回过神来，铜镜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有延迟的！

    “你说话怎么总是慢一拍？”袁启带着调侃的口气，对铜镜说道，“你这配置太差了，应该想办法更新一下。”

    袁启说完停顿了一下，等着铜镜回复的同时，又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繁星出神。

    过了一会儿，袁启耳边传来了铜镜的抗议声：“什什什么！我我我，我的能能能力，哪哪哪里是你你你能理理理理解的！”

    “你别废话，回答问题。”袁启一点儿也不在乎铜镜的态度，“你说，我现在在哪里？”

    袁启问完铜镜，又看了看小狗。

    小狗这时连续跳了几下，蹿上一根比较粗的树枝，正伸头望着袁启。

    “你看看这周围的样子，不觉得奇怪吗？”小狗说道。

    “你你你，你的灵灵灵体，在，在玄玄玄，玄真，大大大陆。”铜镜的声音又慢一拍传了过来，“但但是，你你你的实实，实体，还，还和我，一，一起，在在病病病房里！”

    “灵体？实体？”袁启听得有点糊涂，“灵体和实体是可以分离的？那到底灵体是我，还是实体是我？哦，听你这个意思，我的灵体这部分来了玄真大陆了，对吧？”

    “哼，玄真大陆？”小狗不屑地说道，“玄真大陆是这样的？到处一片漆黑？”

    “因为正好是夜里吧？”这回没等铜镜回答，袁启自己就试着解释，“这不是天上能看到星空嘛？”

    “夜里？星空？”小狗歪着头看了袁启一眼，抬起前爪，朝着袁启身后指了指，反问说，“你见过这样的星空？”

    袁启回过头，顺着小狗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天空有些异样。

    与他开始看到的星空不同，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是彻彻底底的黑暗，不见一丝光亮，也没有半点生机。

    而且，袁启还发现，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似乎隐约可以看到，天空上有一条参差不齐的分界线。

    分界线的一边，也就是袁启所在的一侧，是繁星点点的清澈夜空；

    而分界线的另外一侧，则是袁启从未见过的无边黑暗。

    面对这样的黑暗，袁启心底隐隐升起一种恐惧的印象。

    这哪里还是星空？明明是空无一物的无底深渊！

    “这是怎么回事？”袁启觉得很惊讶，“感觉天空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

    “不光天上是这样，地面也是。”小狗补充道。

    “真的？”袁启听了，努力睁大双眼，沿着天空上那条分界线指示的方向，想分辨出地面上的物体，结果一无所获。

    在他眼里，在分界线的另一侧，天空和地面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漆黑一片而已。

    “光线太差了，我什么也看不见。”袁启看了小狗一眼，说，“你能看清？”

    “往那边去，好像是一片森林。”小狗向袁启解释，“森林里太黑，到底有些什么，我也看不清楚。”

    “哦，是嘛？”袁启听了小狗的解释，又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终于模糊看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位于高处，于是他又问小狗，“我们现在是在山上？”

    “对！”小狗使劲儿点了点头，“这条山脉的走向，跟天上的那条分界线差不多。”

    “你你你的灵灵灵，灵体是，……”这时又传来铜镜的声音，除了时间延迟更为明显之外，它说话的内容也更加模糊不清，“实实实体，是是……分分分……”

    “哎，这个破镜子，”袁启叹了口气，“为什么说话延迟这么严重？现在它的声音也不清楚了，谁知道它到底要说些什么？”

    “它要说什么我才不管！”小狗不满地晃晃脑袋，“它说这里是玄真大陆，你能信吗？”

    “嗯，说的也是！”袁启看看四周，“玄真大陆，听这名字，应该是个修仙的地方，对吧？可现在这个环境，跟我想的是不太一样。我们现在正好在一条分界线上面？这确实是有点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