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谷雨和霜降
“怎么那么快就要回去了,你身体还没好呢。”
“我已经没事了姑姑,你不要担心,这次回家就请了3天假,现在转眼都要一个星期了,有些工作已经耽误了。”
“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其他都往后推推。”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的,大部分工作都可以在室内完成,不用出去,请假之前就跟人家约好了时间的,但是资料都在我租的房子里,所以只能回去了,我回帝都会居家办公,所以在哪休养都一样的,您就不要担心了。”
“姑姑,还有我在呢,我会照顾好岁岁的,您不要担心。”单惊蛰适时插了句嘴。
陈璇卿拗不过他们,转头对着在驾驶座开车的陈让问道:“小让,你也要回去了吗?”
“我得晚几天。”说这话陈让的眼神还有些心虚的瞟了眼后视镜里的陈岁,陈璇卿看他这样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闭了闭嘴:“行了行了,那你们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给我说哈。”
陈岁似是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点了点头,回了句“会的”才重新扯开了话题。
晚上和另外两位长辈提起这事,也是一开始劝几句,然后就同意了,让好好照顾自己。
陈岁和单惊蛰也没有耽搁,买了第二天的机票,收拾好了东西就启程回了帝都,陈让送他们去的机场,目送他们上了飞机,才开着车回了家。
“上飞机了?”
“嗯。”陈让点了点头,手搭上后脖颈,疲惫的扭动了两。
陈东凯松了口气,也感觉疲惫不堪:“你奶奶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同学对这方面的刑事案件还比较熟悉,他有把握可以帮奶奶改成缓刑。”
“那就好,那就好。”
“嗯,”陈让胡乱点着头,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吃饭再叫我吧,我有点累,去睡一觉。”
“好。”
回来这事,他们谁都也没有说,陈岁推开门,矗立了门口站了好一会都没回过神,单惊蛰拖着行李箱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先进去吧。”
陈岁嗯了一声,在玄关口换好鞋,先一步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抓过没来得及收拾好的逗猫棒,在面前轻轻晃了两下,听着它发出清脆的铃铛声不发一语。
单惊蛰拖着箱子站在一旁看着她,抿着唇没有打扰,把箱子放回了房间,拉开房间的窗帘和窗户通风透气后,走到了厨房看了看冰箱,顺手烧了一壶水才重新回到客厅,帮还在愣怔的人把包包拿了下来:“我去买点菜回来给你煮粥,顺便去拿快递,你有快递需要拿吗?”
陈岁在他的动作下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想了想点头:“有一个。”
“好,你在这坐着休息,厨房我在烧水,等烧开了你倒一杯晾凉喝。”
“好。”
单惊蛰揉了揉她的脑袋,俯身亲亲她的额头:“别想太多。”
陈岁点了点头,看着他拿了钥匙出门,又坐了好一会,等到水壶烧开的跳阀声传来,她才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挽着袖子进了厨房,用杯子接了两杯水放在那,又从柜子里找出封口器返回了客厅,在地毯上坐了下来,拉过排插,给封口机插上电,借着预热的功夫,掏出猫窝旁那袋打开的猫粮,取下封口夹,换上封口机封上了口,然后就是没用完的猫砂,做好这些,她找了空箱子,把没吃完的猫罐头,猫零食连同猫粮和猫砂还有猫玩具一起放了进去,放在了角落,想等收拾好了之后,一起放到二手平台上捐出去。
继续动手把猫窝里的枕套和铺垫一起取下,拿到阳台用水泡上后,拿出滚轮在猫窝,地毯,沙发上的猫毛和灰尘粘了一遍,又去洗手间接了水和布,把猫窝和客厅擦了一遍,接着又拿了拖把里里外外的拖。
收拾好了客厅,她回到了房间,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收拾好放回衣柜,放好行李箱,利落的拖了一遍房间地板,等收拾完家里,她才拿着水杯在客厅沙发重新坐下,盯着前段时间单惊蛰买的猫爬架出神,就连单惊蛰回来都没有发现。
“你把家里收拾了?”单惊蛰把买回来的食材放在餐桌上,抱着几个快递走了过来,等人坐到身边了陈岁才有反应:“啊?嗯。”
“想什么呢?”单惊蛰揉揉她的脑袋:“不是让你坐着休息吗?这些等我回来收拾就好了。”
“没事,又不是什么重活。”陈岁从他身前拿过快递转移了注意力:“都是些什么啊?”
“不知道,你拆开看看吧,我都忘了我买了什么了。”
陈岁一边应着一边看着快递单上的物品备注,拉过一个箱子看清上面的收件人时,手顿了一下:“酸奶…”
“嗯?”单惊蛰凑了过来:“这是啥?怎么用酸奶的名字?”
陈岁一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一边拿过快递刀拆开了箱子,两只可爱但是炸毛的棉花娃娃安静地躺在箱子里面。
“棉花娃娃?”单惊蛰把娃娃从箱子里面拿了出来:“你买的吗?”
陈岁也想起来了这对娃娃就是去年买的她和单惊蛰的那对cp娃,当时为了隐私,顺手把收件人改成了酸奶的,一时间涨红了脸。
单惊蛰还从箱子里拿出了娃娃的出生证念了起来:“谷雨,霜降,生日3月6号,属性:惊岁。”
他反应过来了,随即又是惊喜:“你买了我们的cp娃娃?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记得这种娃娃的工期要好久,起码得是去年买的,现在才能拿到。
陈岁从他手里拿过一只拆开了外包装,红着脸低头顺着那头炸毛,没有回答他。
单惊蛰也不在意,光是陈岁在那么早之前就买了他们的cp娃娃就足够让他吃惊和开心的了,他也拆开手里的包装袋,rua了rua手里女娃娃的脸蛋,没忍住一口亲了上去,吓得陈岁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你怎么连…她没洗呢,脏。”
她本来想问他怎么连棉娃娃都不放过耍流氓,但转念一想以他这张嘴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更流氓的话,就及时改了话。
单惊蛰轻笑:“好,那我亲你。”
话音刚落他捧起她的脸“muamua”的亲了好几口:“真可爱。”
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夸棉花娃娃。
“我去煮饭,一定饿了吧。”
陈岁忙不迭的点头。
“那你先坐,我去煮,一会就好。”
“好。”
看着他心情大好的拎着食材进了厨房,嘴里还愉悦的哼着歌,陈岁不自觉的笑了,视线落回手里的棉花娃娃身上,伸手rua了rua男娃娃的脸,不由感叹:“的确挺可爱。”
她把两只娃娃放好,拆了其余的快递,她才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删删减减的敲打着文字,最后全部换掉了,只打下了一句:感激你的保护和陪伴,我永远爱你。
又从相册里面反复看着,最后选了一张酸奶最近的照片,添加了上去,点了发送后才觉得如释重负。
这几天她的心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无法呼吸,却在刚刚收到酸奶署名的快递时,很神奇的一下就有了喘息,仿佛是离去的酸奶变成了这两只娃娃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尽管这个收件名字是她自己改的,但是美丽的巧合才永远最惊喜,最让人们深信不疑。
发送出去之后她没有去看评论区的回复,而是刷新起了微博,看看没怎么上网的这几天有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事,在特别关注的分组里,她刷到了单惊蛰发的那条微博。
一篇下来,目光落在了岁岁平安那四个字上,内心思绪万千,退出了微博界面,打开了手机便签本,就在刚刚,她的脑子里不自觉涌出了太多词汇,一个一个都排列好了顺序,牵引着她想把这首词写下来,这首只属于她和单惊蛰的词。
才思泉涌敲字的时候,青鸟的信息声打断了她。
陈岁打开微信界面,青鸟的消息被顶了上了。
—青鸟:回来了吗?
—夕山:嗯嗯。
—青鸟: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体好点了吗?
—夕山:3点多到的,没太大问题了。
—青鸟:那就好,工作的事你不要担心,先养好身体,完全康复了再说,不急的。
—夕山:好,谢谢。
—青鸟:说这些。
—青鸟:酸奶怎么了吗?
—青鸟:是不是不太适应南方的气候,水土不服了?
—夕山:酸奶,没了。
青鸟看着这四个字有些反应不过来:没了?
—夕山:嗯,没了。
他说不清内心是什么复杂的情绪,一方面震惊酸奶的离世,一方面担心陈岁这次回去的情况,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这次回去比上一次她父母墓地坍塌所经历的事情还要严重。
—青鸟:我和柒钰晚上回去了找你。
—夕山:好。
青鸟关了屏幕,一颗心落不到实处,盯着窗外的景物发起了呆,坐在他一旁的柒钰察觉到他不对劲,不由得开口询问:“怎么了仔仔?”
“酸奶没了。”
“嗯?酸奶没了就再买呀,多大点事儿。”
闻言青鸟转过头,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柒钰不明所以:“这么看着我干嘛啊?我也没说错啊。”
“傻逼。”青鸟骂他。
“我……”柒钰委屈:“我又怎么了?”
青鸟不想理他了,重新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
柒钰张着嘴想问清楚,但是招不住他明显心情不爽的模样,考虑到很有可能会被无差别,他明智的选择闭麦,偏过头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他那句话可能要表达什么意思,震惊地转回头,语气里带着试探和迷茫。
“你说,酸奶,没了?”
陈岁看着家门口的两人,笑了笑:“来啦,进来坐。”
柒钰和青鸟换了鞋走进了客厅,都不约而同的去看酸奶平时最常窝的毛团上,现在别说猫了,毛团都没了。
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写着惊疑和怅然。
陈岁给他们端来了温水,看着他们依旧站着,出声询问:“坐呀,站着做什么?”
闻言两人才一前一后在沙发上坐下,青鸟最先注意到了放在角落的箱子,忍不住出声询问:“那箱是什么?”
陈岁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轻轻叹了一声:“剩下的猫粮和猫砂,还有点零食罐头和玩具,想等这两天收拾好了,捐给其他猫咪用。”
青鸟张了张嘴,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堵得慌。
“这是怎么回事?回去之前不还好好的,酸奶怎么突然会…”柒钰皱着眉,帮着青鸟,也可以说是自己,问了出来。
“酸奶…是为了我。”陈岁垂着头,眸色晦暗。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次回去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柒钰刚问出这句,浴室的门打开了,单惊蛰穿着睡衣擦着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人愣了一下:“你们来了。”几步走了过来。
“你们这次去广东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请那么长的假?还有酸奶为什么会死?”
看他出来,柒钰直接转头问他。
单惊蛰在陈岁旁边坐下,拉过陈岁的手无声安抚着,重重叹了口气,看向柒钰和青鸟。
“岁岁前段时间被灌过安眠药,洗了胃,所以现在的身体比较差,需要时间休养。”
柒钰和青鸟瞪大了双眼,都是一脸吃惊:“安眠药?洗胃了!这么严重!那现在…”
“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医生说了需要休养,太难消化的食物都还不能吃:她现在还是吃的流食。”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惊蛰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听得在场两人的眉头越蹙越紧。
“也怪我,那个时候没去注意酸奶的动向,等岁岁的哥哥回去找的时候,酸奶被人丢在一楼楼梯间的楼道里,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听医生说酸奶是被人从高处扔下来,导致了身体多处器官破裂衰竭,酸奶,撑到了第二天岁岁去看它,才执行的安乐死。”
陈岁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话也不说,顶着其他三个人的目光进了卧室,传来房门关和声,三人才收回视线。
“然后呢?”青鸟红着眼眶然后接着问。
单惊蛰揉了揉眉心:“我把岁岁送去医院,医生说还好去的及时,要是再晚10分钟…”
他的尾音还带着后怕的颤抖,截住的话头也能让人听出后面的意思。
“之后她从手术室出来就住进了ICU,当时医生还说…”
单惊蛰用了半个小时才把这件事说明白了。
“岁岁现在,如非必要,是不想再回去了,除了后续的赡养费,她不想和那对老人再有什么交集。”
“就该这样!”柒钰说的咬牙切齿,气的胸膛起伏:“岁岁就是心软,撤什么案啊,往死里告啊!妈的,听得我无名火起,这还是人吗?对自己亲孙女都能下这么狠的手,还给配冥婚?什么老封建啊!”
青鸟没有阻止柒钰破口大骂,他自己也很恼火,他的印象里对这对老人的记忆只停留在陈岁出生之前,那会贺阿姨怀孕不久,陈岁的奶奶倒是常常隔三差五的过来看望,对贺阿姨的态度不算友好,但是对她的肚子倒是寄予厚望,直到陈岁出生之后,别说坐月子那段时间了,就是陈岁满月,他都再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