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公安局的路上，陆远已经想好了说词。

    前半段就实事求是，有啥说啥。

    事故发生后无非就是当时被撞得失去了行动能力，没了意识，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爬上来了，然后糊里糊涂只想要回家，手机又报废了，再之后就被施成在家里找到了。

    “你确认你们俩之前都不认识王大军是吧？”

    “不认识，咱们店里都有高清监控，而且声音什么都能听得见，沈警官您可以随便调。”

    “嗯，我们已经调过了。”

    沈浩明点点头，随后指了指自己的眉骨，又询问道：

    “你这伤，要不要先去医院处理一下？让医生检查检查？”

    “没事没事。”

    “后续没有什么恶心呕吐的症状出现吧？像你这样短暂昏迷，或是意识缺失，有可能是脑震荡。”

    “应该没事吧~就是一下子撞懵了可能，其他症状目前好像没什么，我先配合您这边处理完，完事了再去医院清个创包扎一下就行了，应该问题不大，你看我这都止血了。”

    “嗯，那行。”

    陆远好奇地问道：

    “沈警官，我能问问他为什么吗？我跟他无冤无仇，他这不是疯了吗？”

    “这人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他因为嗜赌，欠了一屁股民间的小额贷款，几个月前一口气给自己买了11份人身意外保险，然后去学了车，企图用这种方法来混淆视听骗保，也是被逼急了。

    一开始我们一直找不到你人，还以为你也参与其中，结果调查后就排除了你的嫌疑。”

    沈浩明解释了几句，突然乐了：

    “呵呵，说实话你也真是够倒霉的，淞沪搞二手车的人千千万，偏偏找到你们展厅，从监控上看本来应该是你那同事去，结果...哈哈哈哈~”

    “呃...”陆远撇了撇嘴，“沈警官，你这最后两句话扎心了哈，人衰没有衰一辈子的！”

    “陆先生，来，这几个地方签个字，你这边就没事了，你还是赶紧去处理一下创口，到医院打一针破伤风保险一点。”

    沈浩明收起了笑容，“至于损失，我估计你找他赔偿是够呛了，反正你们有保险，你过会儿打个电话给保险公司，让他们先行赔付，再代位追偿吧。”

    “好，谢谢谢谢。”

    等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虽然检查出来没什么问题，不过正在开车的施成依旧对陆远的精神状态持有怀疑态度。

    “老陆，你真没事吧？没脑震荡？要不再预约个核磁共振检查一下？”

    “神经病，医生都说了没什么大碍，有病吧你！”

    “嘿嘿嘿嘿，能骂人就说明你恢复了，哈哈哈哈！”

    听陆远这一骂，施成心中大定。

    “那我找到你时，你突然给自己来一巴掌干啥？我特么都吓傻了，那时候真以为你脑子被撞坏了！”

    陆远朝他翻了个白眼，骂道：

    “你特么才脑子坏了！”

    “誒，那你中午在家的时候自说自话念叨什么呢？怎么还村里乡里的，都什么呀？”

    “啧”陆远皱着眉，“我现在自己都有点迷糊了，脑子乱的很，先陪我去重新买个手机，让我捋捋思路。”

    为了方便工作，二人现在临时租住在距离二手车市场不远的一个小区内，这里地处东郊，租金比市区便宜不少，于是便成了门对门的邻居。

    不过买完手机，陆远并没有让施成直接开车回家。

    “走，咱俩再去事发地看看。”

    施成一脸不解，“啊？还去？”

    “别废话。”

    “行行行，你是病人，你说了算。”

    河岸边被撞碎的围栏，已被路政用隔离栏杆临时挡了起来，周边的警戒线也已去除。

    二人走下车，靠在车边，陆远点上根烟仔细回忆，试图将眼前一切与白天的场景融合在一起。

    施成见陆远眯缝着眼睛久久不语，开解道：

    “诶，老陆，过去的事了，你再去回忆干啥呢？可别有什么创伤应激综合征了吧？”

    陆远也没理他，反而闭上眼睛，心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能再回去看看就好了。

    转瞬之间，只感觉“嗡”的一声。

    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当陆远再一睁眼，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却又是那么熟悉。

    羊肠小道，阳光高照，白色的蝴蝶成双成对地在周遭半人高的杂草中翩翩起舞，眼前的一幕看傻了陆远，看疯了施成。

    “我艹！我勒个大艹！”

    “哎哟！”

    施成嗷这一嗓子，把陆远也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这这...这......”

    施成语无伦次地指着面前的一切，而后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试图报警。

    110

    “妈的！报警电话怎么打不通呢？哪怕没信号，也能报警啊！老陆，老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别特么傻乎乎看着我啊！你特么倒是看看你新买的手机有没有信号啊！我你大爷的！”

    陆远也傻了，心说自己这是咋滴啦？这是有特异功能啦？心灵传输者？

    施成这个沙雕真被自己带过来了？

    不仅施成来了，甚至连俩人背靠着的，施成的四手破福特都被带过来了。

    眼瞧着施成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陆远二话不说扬起巴掌，甩手给施成的脸颊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大耳帖子。

    “啪！”

    “唔？”

    施成捂着脸，一脸莫名的看着陆远。

    “你特么干啥？！”

    “疼不？”

    “我艹！我特么打死你你信不？我给你来一下，让你也尝尝疼不疼！”

    说着话，施成就要动手。

    陆远赶紧伸手一拦，“慢慢慢！别急。”

    施成哪儿听陆远的，两步就窜了过来，陆远赶紧说道：

    “你特么忘了我中午给自己也来了这么一下吗？”

    “嗯？”施成顿时一愣，已经抬起的手臂停在半悬空，而后直愣愣地看着陆远，“啥意思？”

    陆远按下他的手臂，“你别急，你听我说。”

    随即便将自己这一天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通。

    施成听得那叫一个天旋地转，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老陆，你是说那贴青草味道的膏药，就是这边的人给你的？”

    “昂~否则我有病啊？”

    施成一抬手，“你没病，现在是我特么有病！艹！”

    “不信是吧？行！不信我领你去看看，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