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四章
知晓四娘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话中说的具体是谁,三娘便也趁着进屋之前详说一番。倒也不是三娘看轻了四娘,只是方才春花婆婆的反应,若是对着自己,想来也会无暇顾及旁的细节。毕竟,自己不也因着过分注意那几个,而忽略了四娘突然对春花婆婆态度的转变。只是听闻三娘之语,四娘眼中神色却是从疑惑到了然,反倒是三娘心中诧异,难道四娘知晓这其中缘由?
想到此处,三娘心内更是微微一惊,自己倒是忘了,往常管家权虽在周老夫人身上,跑腿张罗的事宜都是如夫人一个在扛。尽管如今实在帝京,这些掌柜的有不少也是从金陵带过来的,如夫人自然熟悉,纵是还有原就在帝京经营铺子的,如夫人好歹也是自宁海侯府搬到帝京,就与他们有过无数次交锋的,如夫人也会有一定的了解。
既如此,没道理四娘不知,毕竟如夫人失了管家权还能这样乖巧,不过就是因为四娘。因为四娘在十一的年纪,便能接触到管家理事,在旁的同龄姑娘还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四娘便开始学习实践掌控一家之事,四夫人终究还是爱孩子更多一些的。是以,她安静乖巧,尽管还是与百花苑乾丰园的来往过于密切了些,到底还是没有任何动作的。
三娘能够放任这一切,并非因为对如夫人不曾设防。毕竟,阿原能够夜探百花苑发现舞姬孕事,还是因为对如夫人不曾放下过戒备。尽管,这一切都是意外发现,也是在自己这边渐渐对如夫人不怎么怀疑的情况之下。三娘犹记,那一夜听着阿原描述百花苑盛景之时,三娘还是无动于衷的。直到她提到乾丰园的两位,三娘这才心头一震。
百花苑里姑娘多,因着如今刚到帝京,知晓之人倒也不多。但是前生,宁海侯府养的家伎却是在帝京扬名的。倒也不是什么恶名,伎与妓到底是不同的,更何况家伎,不过是帝京的传言中,宁海侯府的公子们总是带着些风流之色。而对于三娘而言,便是经历过前世种种,也只是知晓百花苑里养了各色美人,却不曾想阿原竟是花了三天三夜才将每个人的消息摸了个遍。
但是乾丰园,三娘心中印象却是深刻的,毕竟因为乾丰园自己母亲的生活才是以泪洗面愁云惨淡的模样。尽管,三娘也知晓罪魁是宁海候,但是无可避免的,对于乾丰园,三娘到底还是不曾有什么好的印象。而这叫三娘印象深刻的乾丰园,虽然看着名字不过是一处院落,但是却是每一季考核中最为出众的伎子才能住得进去。前生,三娘知晓那里头住着的是名唤玉娘,琴技一绝的琴伎。尽管不曾谋面,但是宁海候对她的放纵三娘却也是知晓的,毕竟那玉娘并非次次考核得了最佳,却也从来不曾听过乾丰园里有别人住进去过。
阿原带回来的消息,乾丰园里除了这位三娘早就知晓的玉娘,还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舞娘苏沫。一开始三娘怎样也想不明白,连阿原都能说出这苏沫对比对门的玉娘只能说是姿色平平,三娘便知晓苏沫绝非相貌吸引了宁海候。既不是相貌,又并未传出如楚云飞连续三年蝉联舞伎第一之名,那她又是靠得什么呢?宁海候的眼光素来毒辣,但是这苏沫却是叫三娘想不出得如夫人青眼的缘由。如她们,草芥一般的存在,如何能引得如夫人那样的关注呢?其中必有蹊跷。
也是因为三娘的诸多不解,阿原才在第三夜再次造访乾丰园。因着前一次来,屋里人并未睡着,阿原默默地看了半晌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便也将重点放在了玉娘身上。然而到玉娘那屋时,主仆两人早已沉沉睡去。只是在飞身就要离开之际,耳边却是传来了玉娘梦中呓语:“苏沫你这贱妇,为何,为何你们都是如此,为何就这般舍弃了我,选了那处处不如我的贱妇?还让她搬进了乾丰园,侯爷,玉娘好生委屈。”
阿原闻言当即便停了下来,想要听到些更多的。只是这话之后,玉娘呓语声音渐渐微弱,到最后只剩下急促带着些颤抖的喘息,阿原皱了皱眉,随即便离了玉娘这边,转身前往她口中之人窗前。只是等阿原再次隔着方才的小孔往里看时,玉娘口中的贱妇,也就是苏沫,却是已经上了床榻歇下。阿原并非没有过疑惑,只是这一夜百花苑之行,听了太多见了无数奇异之处之后,三娘的吩咐又只是留心一切异常之处。
是以,阿原自己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谁要紧谁不必留意,便也就离开了乾丰园,探访一下个。直到同三娘一个个说起之时,旁的三娘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提到了乾丰园里除玉娘之外还有一位,三娘瞬间坐直了身子。然而因为当时阿原并不曾意识到三娘,是以也说不出十分多的信息。这便有了第三夜的重点观察,只是这一查,却是连阿原都忍不住诧异。而这,也解了三娘的疑惑,明白了荥玉为何会引福子发现行踪,知晓如夫人心中真正打算。
仔细想想,如夫人当真将自己的性子摸得算是透彻的。不过是想利用三娘发现苏沫孕事,知晓她定会去找宁海候问责此事。既是将三娘引去了外院,如夫人倘若再适时去一趟琅嬅院,那么纵是自己要到了管家权,因为母亲伤心惊惧之下难免病倒,自己倒也无暇再管侯府这些事情了。若是自己没有阿原,迅速的找到了如夫人设阵之本,给了自己更多时间反应,也叫如夫人计划时间不足,想来如夫人的报复定能成功。
想起这一切,三娘不由摇头,怎能忘记如夫人的一颗爱子之心呢!明明可以通过直接问四娘便能一清二楚,自己却是一心扑在了猜测这些掌柜意图上头,分析着他们如此举动的因由,确实有些舍近求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