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兮兰感觉自己有好多话要跟沉暮笙说，但是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房间里静默着，淡淡的温情流淌。

    敲门声响起，她不满地皱了皱眉。

    开门，余安看清了她的脸色，带着歉意：“天母来了。”

    穆兮兰依靠着门，她身子弱，再怎么强势，也都是占了神器的便宜，离了神器，她便是旁人伸手就能捏死的蚂蚁。

    余安看到她脸色苍白，眼中有几根血丝，显然是疲惫极了，心里替她感到担忧。

    “天母表面上看宽仁有加，实则极有打算，当初那场大战，魔帝直奔天宫而来，天母险些被害，极芳母尊及时出现，并将魔帝引到望天涯去，并在那里以一己之力封印之。但是之后天母和天宫其他很多神仙都指责极芳母尊未能及时出现，以至于发生了天母被挟的事情，令天宫在六界失了颜面，当时您盛怒之下打伤了很多神仙，而且，很多神仙您是见一次打一次，久而久之，东云和天宫就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穆兮兰静静地听着，故事刚讲完，怀玉就已经进了院子，她微微福身：“启禀神尊，天母依礼前来拜访，此时已经在前殿等候了。”

    穆兮兰依旧维持着依靠门的姿势，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撑着门站直了身子，在余安担忧的目光中走到了怀玉的面前：“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见她？”

    怀玉低着头缩了缩脖子，“小仙只是前来禀告尊上。”

    “哼！我倒是忘了你也是天宫里的人，我与天宫一向不对付。”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正好我也看不上你，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来凌寒宫了。”

    她微微挑眉，看向周围守在院中的其他仙子：“你们也如是，即刻起不再是这里的仙子了，让天宫司事安排别的去处吧。”

    挥了挥袖子，她将这些仙子们全都赶了出去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她和余安。

    “神尊，还去见天母吗？”

    “去呀。她都来了，专门找我的，怎么能不去？”

    许是因为身子不适的缘故，穆兮兰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好像要慢慢思考之后才能下脚似的，在众神仙的等待中，终于出现在了凌寒宫大殿之上。

    她在所有神仙注视的目光中迈着随意地步子，相比于天母盛装打扮和带领着这么多仙子的阵仗，穆兮兰简直是随意太多了，一身青衣素净而简单，浑身上下除了腰间的一块玉佩之外，没有多余的配饰。

    漆黑的头发只用一支木簪固定，剩余地任由其自然地垂着。

    穆兮兰缓步从众人面前走过，十分自然地当着众人的面坐在了大殿之上的椅子。其他神仙，就连天母此时也还站着呢，她穆兮兰就已经二话不说坐了下来。

    余安诧异地看着穆兮兰的举动，她的动作由于身子虚而稍稍有些迟缓之外，自始至终都显得极为自然，就好像她本该如此，从来都是如此，这动作，这态度都像是她多年的习惯使然。

    诧异的同时，他的心头掠过一丝欣喜，很多东西变了，但是很多东西依旧还在，她还是那个高傲的莫菀，她越发的模仿莫菀，就越发接近那个真正的莫菀，直到最后终于变回那个她。

    “神尊！你难道不曾看见天母就站在你的面前吗？天母依礼着盛装，出行带了三十二位仙子，是天宫最高的礼节。神尊向来不守天规，这些我等都不再计较，但是起码在天母面前总不该故意拖延让天母等候，更不敢装作视而不见吧？”

    穆兮兰给自己倒了杯水，拿着水杯视线懒懒地落在了说话人的身上。

    “顾岩？你一直都这么啰嗦吗？”

    顾岩正打算反驳就听见她不紧不慢地声音再次响起：“我自然看见天母站在我的面前，我可没有故意拖延时间来见她，只不过是因为我暂住在凌寒宫，极不喜欢身边有这么多伺候我的人，因此我便让她们全都另谋出路去。这可关系到她们好几个仙子未来的命运，可不是件小事。”

    她低头喝了口水，说道：“至于你说我见到天母是装作视而不见，我见到谁都是这副样子，再说了，我又没有让大家站着，凌寒宫总不至于只这两把椅子。”

    说着她偏头看了眼与自己平齐的椅子，低头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把玩。

    顾岩跟天母相互看了看，这速度极快，他们以为无人察觉，但是这一幕莫名被穆兮兰看到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神尊，你掌握着神界大权，但是这一千年来疏于管理，想来是神尊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吧，当年父尊在时，其下还有您四位神尊呢，神尊是不是该考虑从天宫或者另外三位神尊的后人那里选出几个来协助管理神界？”顾岩说完，朝身后看了几眼，其后一众神仙纷纷点头称是。

    穆兮兰轻哼了一声，“想分我的权了？你们若是有能力固然是好，但是我就怕即使我把这权力分给你们，你们也不知该如何用。”

    顾岩立刻回答道：“神尊不要小看天宫里的神仙们，天宫不乏品阶已满上神的，只不过神尊迟迟不为其在缘神册上添上姓名，是否失职呢？”

    一千年来，飞升上神的也就沉暮笙和西海二殿下余方，顾岩不可能是因为沉暮笙而打抱不平，唯一的可能就是替余方，看来余方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

    穆兮兰将背靠在椅子上，有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身体实在很累，连眼都睁不开，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开口，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滞重与沉闷，声音也有些哑哑的，听上去便给人一种愠怒的感觉。

    “顾岩，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顾岩当即噤了声，不再说话。

    天母往大殿之上走了几步，来到与穆兮兰的椅子向平的椅子变，坐了下来，脸上带着宽容而和蔼的笑容。

    “神尊刚出关就来了天宫，想要……”

    “既然知道我刚出关就不要来打扰我。”天母的话还没有说外，穆兮兰就已经站了起来，正打算要走，想起什么似的回过神来看着惊讶的天母，“沉暮笙与常倩没有丝毫关系。”

    说完，她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中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