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苌僵着手在半空中还没有来得及撤回，看向莫菀的眼中焦虑万分：“怎么回事？”

    莫菀深深看了他一眼：“摄魔术，对魔而言，摄取元神，可随意操纵控制他。云皓如今虽为人身，实则非魔非仙，脱离六界，摄魔术在他身上虽不至于摄取他的元神，但是会令他渐渐丧失神智，疯疯傻傻，到最后，癫狂而死。

    他体内藏着从汐玥身上引渡过来的修为，神智失控，真气在体内乱窜，便是如今你见到的这副模样。”

    “如何救他？”白苌平静地问。

    莫菀没有做答，只是摇摇头。

    “我问你如何才能救他！”

    白苌陡然间拔高了声音，吓得众人一跳，元泗仙君顿时双腿一软，还好旁边的付湘仙子和高朗仙君一同扶住了他，否则不知要闹多大的洋相。

    “没出息的样子。”万秋仙子嘀咕了一句，不过说实话，自己也被白苌吓到了。

    沧默沉上前将白苌从莫菀跟前推开些，温华和彩蝶也上来护在莫菀跟前。

    自始至终，莫菀却平静地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看着龇牙咧嘴的楚云皓，失神地掀了掀眼皮。

    最后，她终于开口：“救不了他，如果逆天行事能够救他，我也不会等到你来了。”

    只这一句，打碎了白苌所有的期待。

    “怎么会，你都能起死回生，怎么会救不了他呢？”白苌不死心，“莫菀，你告诉我，该怎么救他，只要能够救他，我死都愿意。”

    莫菀鼻子一酸，握住沧默沉伸过来的手，紧紧抓在掌心：“不是我不救，而是救不了。”

    她看向白苌，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摄魔术迷了他的心智，唤醒他的唯一办法便是双亲的心头血。白苌，汐玥已经灰飞烟灭了。”

    白苌失魂落魄地站立，不知所措，竟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哭泣，手上的伤没有包扎，血一直在流，空气里除了悲伤，便是一股血腥。

    他忽地双膝跪地，掩面痛哭起来，不管楚云皓如何捶打他，只是将他抱在自己的怀中，任由着他啃咬自己的手，自己的脖颈儿，脖子上被咬得血肉模糊，浑身上下狼狈不堪，温华再也看不下去，朝余安示意一眼，两人一同将白苌与楚云皓分开。

    “白苌，别再这样了，事已至此，你冷静一点。”温华想要劝他，才发现他根本就听不进自己说的话。

    沧默沉忽然沉声道：“你真的想要救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已经心灰意冷，宁可被楚云皓活活咬死的白苌猛地抬头：“你有办法救他？”

    沧默沉看了莫菀一眼，伸手，露出掌心之物。

    一块血玉。

    薄唇微启，他看向莫菀，又看向白苌：“汐玥的。”

    白苌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眼泪复又滚出了眼眶，手抖的厉害，像筛子似的，从沧默沉的手里取过来之后就放在手心，并不说话，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泪痕都要干了，才双手捧起血玉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

    眼中满是爱怜，浅浅的一吻，似乎能够穿越四万年的阻隔。

    莫菀不忍看，起身要走，白苌伸手拉住她：“汐玥的心头血在这里，你可以帮我救他了，莫菀，算我求你。”

    又是一个求她的，莫菀心想白苌跟汐玥真的是一对夫妻，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莫菀面色清冷，似乎还在犹豫，白苌拉着她的手腕，忽然双膝跪地，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言语，只是这么静静地跪着。

    “唉，白苌，你别为难莫菀。”温华上前试图拉他，却被他忽然的力道甩开，当即也来了火气：“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吗？且不说莫菀能不能救云皓，你想没想过你取了心头血之后会怎样？你是真不知道如今六界人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等你一有破绽，立刻就有来杀你的人。”

    “那就来杀我吧，我早就活够了。”白苌依旧低着头，语气异常平静。

    莫菀知道，白苌向来心高气傲，从没对谁下跪过，他若愿意，当初统一六界都不在话下。可他不愿意，谁都不能逼迫他。

    昔日故友放下自尊跪在自己的面前，她没办法不理睬，更何况这是汐玥的孩子。

    不等莫菀说出同意的话，白苌忽然取出匕首，重重地刺向自己的心口，另一只原本就抓着莫菀手腕的手依旧不放开。

    血溅在莫菀的青衣之上，血滴下垂，在青衣上描绘着，莫菀忽然浑身冰冷，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异常温热的手将白苌的手从自己腕上拿开。

    温华在自己的耳边喊着，似乎是在指挥别人拿碗来，拿杯子来。过了一会儿，白苌的血大概还是没有止住，温华无法，来喊抱着自己的男人。

    莫菀感觉到身后温热的胸膛消失，自己的双眼才开始聚焦。回神看到是彩蝶和木紫妗，笑笑。

    “神尊，你可有感觉不适？”彩蝶担心不已，小声询问她的感受。

    莫菀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换了一身水蓝色长裙，裙边刺绣，显得格外精致。

    她倒是佩服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欣赏衣服上的刺绣。

    “神尊，魔帝的心头血已经取到了，可是他伤势严重，温华本想帮他疗伤，但是没有丝毫作用。我给他服用了东云的灵泉水，也不见好转，后来将百花凝露给他用了，效果也不大，现如今，战神还在为他治伤，勉强止住了血。”

    莫菀无力地点点头，起身来到沁水宫，依旧是一片凌乱，楚云皓被绑在椅子上发狂，边上矮榻上白苌面色苍白，侧着头，目光中只有楚云皓。

    见她进来，白苌立刻喊她：“莫菀，求你救他。”

    莫菀看过去，他一身白衣如今倒是白的地方少，红的地方多。

    沧默沉还在为他治伤，魔与神，分两界，不同源，不共流，要救他自然更加费力，有这能力的恐怕也就莫菀和沧默沉两人了。

    白苌和莫菀之间隔着双亲之仇，要莫菀亲手救他，她做不到，他也不愿意。

    “求你，救他。”白苌再一次请求，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

    莫菀转身便不再看他，挥手间带走了楚云皓以及桌子上的一块血玉，一只盛着白苌心头血的杯子。

    见状，白苌忽然笑了出来，朝正在为他疗伤的沧默沉感激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