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债
我叫段铭,一个无父无母自小与一个捡破烂偶尔会穿街走巷卖烤地瓜的邋遢男人一起生活。
或者说是邋遢老头更为合适些,因为他收养我时已是五十多岁,而如今我也已十八。
“哎?我说,老李头,你说你不认识我爹妈,那你怎么知道我姓段啊,你可不要说是两岁的我告诉你的。”
段铭一边推车,一边打趣的问道。而老李头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的蹬着他那破旧的卖烤地瓜兼收破烂用的三轮车。
“老李头?每次我和你说这事你都装聋作哑。”
段铭见老头不语也不气馁,好像习惯了老头此刻的状态。而后继续自语:
“我就是想知道为啥给我起了这么个破名字!”
“段铭、段铭!”
“这不是咒我短命嘛,断命也不好啊。这自己的命倒是没断,把自己父母断了,罪孽啊!”
老李头原本悠闲蹬车的双脚忽然停了下来,段铭也感觉到推的车子猛的沉了一下,而后听到了老头那普通吃了半斤沙子一样的嗓音。
“咋?这名字硬气!是我当初花了三十块钱算命求来的!”
老李头露出一抹得意,好像当初的选择很对一般。
“算命那大师说了,这名字一般扛不住,但只要能扛住,日后必定不一般呐!”
“哈哈,你可真能扯!”
段铭被老李头的话直接逗笑。
“我学习倒数第三,平日里咱爷俩收破烂卖地瓜,你和我说我的未来会不一般?”
老李头似有深意的点了点头道:“十八,十八了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沿着悠长的小路,依稀可见不远处的家。
两人住在离镇子八里地的小村子,不过村子太过偏僻,里面的人更是走的七七八八。
一个斑驳的红砖房,不大的院子里堆着杂七杂八的破烂,杂草堆里不时的传出几声虫鸣。
看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段铭傻笑了两声。
倒不是说嫌弃这窘迫的生活,而是想起路上老李头说的那话有些可笑。
“等我死了这些破烂都是你的,不用看着,丢不了。”
老李头打开房门对着段铭招手。
“进来给我揉揉腿,疼的厉害,明天出门带伞啊!”
段铭进屋后首先就是将雨伞摆在了门口,仿佛对这个人形天气预报深信不疑。
老李头换上了宽容的大裤衩和发黄了的白背心,拖动着瘦的只剩下皱皮的四肢慢悠悠的趴在了床上,点上了一根老旱烟后似在思考着什么。
段铭坐到老头的床边,双手熟练的揉捏着,不过总感觉今天的老头有些不对。
“哎?我说!你想啥呢?别有心理压力,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段铭一边揉捏着一边与老李头嬉笑打趣。
老李头猛的嘬了一口烟说到:
“养不养老送不送钟再说,你长大了,有些事儿该和你聊聊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叫我爸吗?”
段铭下意识的低语道:“我叫你爷爷你也是不让啊。”
老李头看着那飘渺的烟雾似在追忆。
“因为我欠你的!”
“你父母不是本地的,当年之所以带着你来到冒儿村,是来给你算命的,就是我说给你起名字的那大师。
那时的你不过两岁,身体更是虚弱不堪,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表示活不过五岁。
大师测算了你的生辰八字,说你是正月十三酉时出生,是伤宫格。此命格不可破!
你父母抱着你无奈返回,在路上撞见了醉酒后的我。”
老李头感觉到段铭原本揉捏的手停住了,他也没继续解释。
“你父母是被我所杀,是跟随你父母出来的大师救了你。
他仿佛算到了这一切,帮我埋葬了你父母后便将你托付于我,并且将名字改成了段铭!
说这是救你,也是渡我。”
老头好似忘了段铭的感受,而段铭此刻也确实没有过多的反应,瞪大着眼睛好像等老李头继续说下去,唯有那不知何处安放双手显出了那一丝不安。
“大师将你交给我后,便以你父母鲜血为引将你的命格进行补充。
他说你的名字硬,它断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大凶的命格。
今天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明天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此时你的命格才开始正的开始转换,而不是之前的压制。
要叮嘱你的是十八岁生日当天,夜不可眠灯不了熄!”
段铭整个人怔住了,脑袋里好像被瞬间塞满。
自己最亲的人变成了杀父仇人,这个人潦草了一生只为还债?
‘该怎么办?复仇还是忽略?’
段铭心里发紧,甚至都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迷茫。
房间的气氛有几分尴尬,看着仍旧是趴着的不知还能再活几年的老李头,段铭站起了身。
“哎~我说。老李头,我去院子里坐一会儿,你,你先睡吧。”
迈着沉重的双脚走到院子中间,微凉的空气使得他清醒了几分。
‘走还是留?’
段铭仅是稍作犹豫,而后转身对着老李头房间的方向猛然跪下,磕了三个头后便毅然离去。
如此这般,养老就不必了,送终也算了吧,恨你倒算不上,但咱爷俩的情分估计也就到这了。
段铭扶起垃圾堆旁的一个旧自行车开始了自己的流浪之旅。
老李头听到门口的声音后,苍老的脸庞上流下了泪,也露出了一丝解脱。
段铭骑到镇子上,深夜中仅有三两个营业的店铺亮着霓虹。
摸了摸自己的裤兜不由得一阵苦笑,十二块钱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段铭?”
段铭循声看去,竟是自己的同学王小斌。
“斌子?你怎么会在这?”
“我爸妈出差了,没人管我了。”
斌子说话间就一把揽住了段铭的肩膀,玩笑的说道:
“你这么晚出来,不是离家出走吧?”
“算是吧!”
“我也不八卦了,走着,兄弟带你喝酒去。”
两人回到斌子家中已是第二天中午,原本二人就一宿未合眼,伴着几分酒意昏睡敢愈发剧烈,至于老李头叮嘱的话,段铭也早已忘却。
昏睡中的段铭突然睁开了双眼,令他差异的是此刻他竟出现在了斌子家楼下的街边。
更不寻常的是午夜时分原本应寂静的街头此刻却人头攒动。
“哎!”
一声叹息在段铭耳边响起,使得他浑身汗毛耸起。
“谁?”
段铭猛然转身却未见有人,可隐约间一个面容苍老的看台弯着腰从黑暗中踱步走来。
“伤宫格,逆天之事终不可为啊!”
“你是谁?”
段铭下意识的后腿了两步。
“我是救你之人,可也变成了害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