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金刀

第九章 青元山

    葱郁的青山下,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出现两道人影。

    “黎叔,这里就是青元山?怎么连个鸟都没有啊?”

    就是陆和与黎叔两人了。早已过了骑马的新鲜劲,此时的陆和将缰绳挽在手中四处打量着,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有人烟的样子。

    “应该是青元山错不了,你看。”

    黎叔伸手,指着山腰上一块青色石壁,上面写着“青元山”三个字样。只是周围杂草丛生,藤蔓遍布,又生了许多青苔。难得黎叔能看得出来那里居然还有字。

    “既然到了青元山,那怎么才能入门呢?”

    陆和也没有多想,找了根树枝将周围杂草拨开,循着石壁过去了。

    “少爷小心些,深山野林多蛇虫,我去前面开道吧。”

    眼见到了青元山脚下,千万别在这里翻了车。

    “黎叔不用担心,这里既然是青元山山门所在,肯定不会让虫蛇伤人的。”陆和信誓旦旦道。

    “哼,大言不惭!”头上突然冒出一个少年声音,“既然知道这里是青元山的山门,你还敢乱闯?”

    “你是谁?你是青元山的人吗?”陆和抬头转了两圈才找到是谁在说话。

    那少年剃着光头,穿着一身青色布袍,正懒懒地靠在树枝上。这会儿正值春夏之交,树叶长得茂盛,少年的衣服又是青色,所以两人一开始没发现他。

    “原来是两个凡人,你们过来干嘛的?”

    “小师傅怎么称呼啊?”黎叔没答话,客气问道。

    “我叫姬得,我可不是和尚,只是跟人打赌输了才剃了光头的。”

    那光头少年听黎叔叫他小师傅,心想怕是闹了乌龙,急忙解释道。

    “原来是姬得少侠,你来这里多久了?来此也是想拜入青元山?”

    “那是自然,来这里不为进青元山,难道是来打鸟来了?”姬得无语地回答道,“运气不好,来了两天了,也没见一个人出来。”

    “你就在这里干等?”陆和问道。

    “不然呢?你有什么办法?”姬得反问。

    “去敲门啊!”陆和理所当然。

    “敲什么?”姬得话刚问出口,就看见陆和拿起手上的树枝,往写着“青元山”三个字的石壁敲去。

    “住手!”

    “住手!”

    “住手!”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第一道来自黎叔。在他看来,用树枝敲山门那是对青元山大不敬。虽然陆和李余农的荐书,但若因此惹恼了山里的修士,也是得不偿失,因此赶忙出言阻止。

    第二道来自光头姬得,他也是来拜入青元山的。他这次为了彰显自己诚心,已经在山门口等了两天,丝毫不敢妄动。若因陆和的行为导致此行泡汤,那可亏大了,因此也急忙阻拦。

    可此处一共三个人,第三道声音又来自哪里?

    陆和抬头往石壁处看去,黎叔和姬得这时也反应过来,转头盯着石壁。

    青色的石壁上缓缓浮出一个黄袍童子的影子,那童子身长不过三尺,却高高地梳了个发髻,显得有些滑稽。粉嫩可爱的脸蛋此时写满了愤怒。

    “是谁在此喧闹?这里是青元山不知道吗!”

    姬得见他生气,赶忙指着陆和解释道:“刚才就是他用树枝敲打石壁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来这里等了两天了,就是想请仙长引荐,拜入青元山。”

    “嗯,你在这里等了两天我是知道的,可见你也算诚心了,先来石壁边上吧。”粉脸童子听姬得称他仙长,小脸立马露出一丝窃喜,却还是尽力压抑着,扮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童子的话入了姬得的耳中宛如天籁,赶忙小跑过去,还不忘对着陆和使了个挑衅的眼神。

    “你又是过来干什么的?”

    那童子转向陆和问道。

    陆和却不紧不慢,反问:“你既然知道他在这里等了两天,怎么不打开门让他进去?”

    “哼,你懂什么,仙家之门岂是能随便进的?不破幻阵,没过仙路,说明没有仙缘,快回去吧。”

    “你说的幻境就是这块石壁?那我打破了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放屁!这块破石头算哪门子幻境。”

    那童子听他胡言乱语,分明是对青元山一无所知,眼睛一转干脆骗骗他。

    “咦,你一个修道之人,怎么说话如此粗鄙?”陆和听他说出’放屁’两个字觉得好笑。心道不过是个小屁孩,一激就露馅,若只是块破石头你干嘛要这时候出来。

    “胡说,我才不是修士…”话说到一半,突然发觉中了陆和的计,急忙止住话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又俯下身对着姬得耳语两句,转身从石壁中消失了。

    “小和尚,那小屁孩对你说了啥?”陆和好奇问道。

    姬得笑吟吟看着他,对陆和叫他小和尚也不甚介意。

    “他说你如果再敲那块石头,就让我打你屁股。”

    “打我屁股?”陆和当然知道那童子不是说的这个,直接问道:“你知道哪里是幻阵,仙路又在哪里吗?”

    小和尚望着天,“不知道。”

    陆和见他这副神态猜到他应该是知道的,不过肯定不会给自己说了。嘿嘿一笑,也不再追问。

    小和尚脖子扭了半天也没见他再说话,顿时觉得这不咬饵的鱼钓起来太没意思了,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走。

    姬得走了,说明幻阵和仙路应该不在这里。

    黎叔这时才凑过来,小声问道:“公子不将李道长的书信给那童子,是不是担心他从中作梗?”

    陆和点了点头。

    “确实不该莽撞地用树枝去敲石壁,还没见面就得罪了他。不管怎么样,先去找找那什么幻阵和仙路吧,实在找不到,再走这书信的路子。”

    “也好。”黎叔叹了口气道。

    “黎叔,你回去吧。我要去找那小和尚了。”

    再往前走可能有危险,黎叔送到这里任务已经完成了,陆和不想让黎叔跟着冒险,还是让他回去安享晚年吧。

    听得陆和如此说,黎叔才醒悟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一时间有些惆怅。

    他在陆府待了十几年,陆和是他亲眼看着长这么大的。此次又送陆和来青元山,一路十几天,衣食住行都在一起,要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假话。

    他早就将陆和当成自己亲人了。陆和要上青元山,他自然是高兴。但上了山再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再见面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陆和见黎叔如此,心里也很难受。他何尝不是拿黎叔当长辈呢,这一路他也从黎叔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他走过去,轻轻搂住黎叔后背拍着,口中说道。

    “黎叔何必如此,这次我只是上青元山学道,又不是去赴死。等我以后道术有成,回去探望你和你孙子,你看怎么样?”

    黎叔点点头,陆和才发现他竟已满脸老泪,说不出话了。

    “还不知道你孙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发财。”黎叔清了清嗓子,半天才用沙哑的嗓子连出一句话。

    陆和听到这名字却心里一颤,原来黎叔的孙子就是时常跟在自己身边挨板子的青衣小厮。难怪黎叔说他孙子不让人省心,真正不让人省心的其实是自己啊!

    “黎叔,你将这匹马也带走吧。这次去山里,估计也没有用到它的地方。况且你也说过,山里的环境它生活不习惯,就不让它跟着我受苦了。”

    黎叔唏嘘一阵,经过十几天的历练,陆和已经成长许多了。虽然偶尔还是有些冲动,但许多事情已经能考虑周到,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少爷,我走了。你在山上要注意收着性子,做事不要冲动,万事三思而后行。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回扬州探望陆老爷和夫人。”

    这番唠叨的话,落在陆和耳朵里显得异常亲切。他站在原地用力挥了挥手,喊道:“黎叔,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少爷了,叫我陆和吧。”

    黎叔眼睛里含着泪花,重重点了点头,牵着两匹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

    陆和目送黎叔离开,才拾起他留下来的包裹,里面除了李青农的书信和他的衣物外,还有几十两银子。黎叔说山上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带些凡间的财物说不定也有用。

    姬得已经走远了,陆和大概记得起他之前走的路线,稍微回忆一下,选个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