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到永久

008:老爷子

    008:老爷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完全变成了一个机器人,上班,送电话卡,代练,睡觉,四点一线,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苦苦煎熬了三年之后,我们的家里终于有了一点余钱。

    移动公司里面有个叫张秋水的大姐,NJ市东兴区人,算是我的老乡,她是徐何的领导,根据她个人的不完全统计,这三年多的时间里,经我的手送出去的各种面值的电话卡、充值卡和手机卡多达十二万张,平均每天110张。

    这些电话卡的受众绝大多数是学生,而这些学生里,又以大学生居多。

    移动公司根据这些统计数据,才强势推出了学生的专属套餐——“动感地带”手机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那个时候,“大哥大”的余威还在,BB机和固定电话占据主流市场,真正意义上的139打头的手机才刚刚出来,价格高得吓人。

    毫不夸张的说,一部139打头的手机,就是一个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就像现在的人拥有一辆奔驰g500一样。

    经济上的改善,自然心里的想法也就不一样了,而且这种天天疲于奔命的日子确实也过够了。

    和徐何商量后,我们俩决定她继续留在移动公司里面上班,而我则不再打工了,开始做起了小生意。

    做啥生意呢?

    其他的我也不太懂,我所熟悉的只有餐饮行业,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便决定在荷花池和五块石一带卖盒饭。

    最开始3块钱一盒,每天推着一个铁皮车,在荷花池和五块石的广大商贩群里销售,虽然利润不高,但数量多了,一天下来的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但不得不说,在这个问题上,徐何和我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做餐饮的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投资低、回本快,上午花一百块买菜,晚上收工,成本、工钱和利润全都在自己的兜里了。

    每天晚上数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徐何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而我却是两杯烧酒下肚,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实在是太累了。

    看到这种状况,徐何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从移动公司辞职,回来帮着我卖盒饭。

    当时我虽然隐隐觉得不妥,但也没有过多的反对,因为那时,电话卡的各种代理商如雨后春笋般地崛起,想要凭借一个人的力量赚大钱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徐何在移动公司里虽然饿不着,但一个月下来,还没有我半个月的收入多。

    那时国家的改革开放进行得如火如荼,沿海城市飞速的崛起,以前只是一个小渔村的深圳,一下变成了一个大都市。

    当时,在社会上广泛流传着一句话,它就是: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同样道理,在一个家庭里,自然也是要以赚钱为最大目的,既然在移动公司里捞不到油水了,为啥还要继续干下去呢?

    但是,因为这件事,那个张秋水大姐找我谈了好几次话,她说,徐何再有两年就可以转为正式(编制内)员工了,并且她的业务能力强,继续干下去,“提干”也是指日可待。

    我觉得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徐何却说,要想赚大钱只能做生意,留在移动公司里,就算以后能提干,也不过就是混混日子而已。

    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可是多年以后,每每听说某个往日的同事拿着高得吓人的退休金,她就有一种跳楼的冲动。

    做上卖盒饭的小生意后,我们家看似是步入了正轨,但其实,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一个夏天的周末,我去幼儿园接孩子,幼儿园的老师告诉我说,孩子在半个小时前已经被接走了。

    顿时,我就吓了一跳:

    “我和孩子他妈妈一直都在一起,孩子怎么可能被接走呢?”

    老师告诉我说:

    “半个小时前,一个女人自称是你孩子的干妈,而且拿着接送卡,我们没有理由不让她接走啊。”

    听老师这么一说,我连忙给卢慧打电话。

    有个事情忘了交代了,卢慧在那次我送电话卡的时候,她就已经长住省城了。

    因为“方方”已经嫌弃自贡的地盘太小了,釜溪山庄的主要业务已经开始朝省城倾斜,短短两年内,就在省城开了好几家具有川南地方特色的自贡土菜馆。

    “方方”留守在自贡,主要精力放在了开发新菜品的上面,而省城的业务就由卢慧全权代管了。

    我们家孩子出生后,家里也有了一些钱,因此就没有履行和我表姐签订的关于孩子寄养的私下协议,表姐一怒之下,把我们告到了法院,要求我们支付高额的赔偿金。

    我们接到法院传票后,都感到十分的纳闷,徐何怀孕期间,我表姐并没有支付任何费用,这个赔偿金从何说起呢?

    我和徐何乃至我们一家人都是法盲,对于这件事情都感到很无助,就在这个时候,卢慧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她帮我们打赢了这一场官司。

    为了感激她,就让孩子认她做了干妈。

    可是幼儿园的接送卡,我和徐何一人一张,她怎么会有呢?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她在电话里说,你着啥急呢,还在就对面的肯德基里吃薯条呢。

    放下公用电话后,我连忙赶了过去,老远的,我就看见她站在那个透明的玻璃门的旁边,穿得一身的珠光宝气,手里拿着当下最流行的摩托罗拉V998翻盖手机,在那一刹那间,我觉得她似乎比英国的女皇还富有和高贵。

    “把孩子接走了,怎么不说一声呢?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

    不等她开口说话,我就冲她嚷了起来。

    当然,我不但没有疯,而且脑子十分的清醒,这样做只是为了先声夺人,压倒她凌驾于我之上的气势。

    因为我隐隐觉得,她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单纯地看孩子,而是带有某种目的。

    为啥这么说呢?

    如果她仅仅是为了看孩子,完全可以去我的家里,没有必要来幼儿园,而且她的这种做法,分明就有挟持孩子的意思。

    果不其然,见我这么说,她也来了一个开门见山: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没有办法呀,老爷子想看一下孩子,我怕你不答应,只好先来一步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徐何那当教授的爷爷,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听卢慧这么一说,顿时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而一直以来,在暗中默默保护我们一家三口的这棵大树,恐怕是快要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