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诺拉降临我身边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弗朗索瓦敲打门板,咚咚咚的作响,菈妮才睁开眼睛坐起身。
照例打了个哈欠,她光着脚下床开门,语气无力,软塌塌的开口:
“干什么…”
“今天可能要下雨。”
菈妮仍然穿着睡裙,但头脑已然清醒。
她站在阁楼的阳台,打量着头顶。
不再如同过去几日的晴朗,天空一阵灰暗,太阳之下是难寻边界的云层,偶有闪光和强劲的大风。
几只山雀抱团紧缩在对面的木筋房的屋檐下,就连空气中也是临近大雨前的沉闷。
菈妮看的有些发愣。
嗯……!我房间窗户还是烂的!
磅礴的大雨伴随着女孩的一声惊呼齐齐落下,击打在阁楼的屋顶上噼啪作响。
菈妮连忙跑到房间,爬上书桌将那块防水的窗帘扯下,夹在窗缝上铺出,将那飘进屋内的雨滴阻拦。
幸亏抢救及时,随风飘扬的雨水只稍微打湿了书桌上的纸张和笔筒,而那两本价值不菲的租借副本则完好无损。
甩掉手上的水珠,菈妮下定决心明天之前一定要找人修好窗户。
沿海可是非常多雨……
菈妮吃完面包,趴在已经被雨水模糊窗台边上,打量着街道上的水花,汇聚成流的雨水,以及街道上少见的披着一身长袍的行人。
“那算是雨衣吗?”她嘀咕一声,才发现这么久都没见有人使用过雨伞。
那就是没有咯……
扭头打量了一眼已经披上雨衣的贝克德尔夫妇,菈妮试图劝一下两人。
“贝克德尔先生,你们不能晚些再动身吗?”
她打量着对方脚下大大小小的皮箱和被防水布缠绕的物件,轻声说:“现在雨好大……”
“恐怕不行,码头区的船到点出发,再晚就赶不上了……给我。”
贝克德尔一边回应,取下西雅手上的沉重皮箱,只让她拿着一个较轻的小盒子。
做完这些,他转而看向坐着的两人,伸出手去轻轻拥抱了菈妮和弗朗索瓦并道别:
“这次离开可能就是一年咯,好在房东太太打算将我们的房间短期租出,也许之后我们还是邻居,不过要多一个宝宝。”
“照顾好自己。”
贝克德尔笑着松开手,转身提上那些行李。
弗朗索瓦和菈妮也轻声道别,目送着夫妇两人推开门走进雨幕,身形渐渐消失不见。
……
大雨下了很久,直到午餐之后才慢慢变小,但仍然有着沥沥淅淅的雨珠掉落。
菈妮没打算出门,在家一直待了一上午,吃过饭便上楼抄写古门罗词汇,阅读《长诗》了解卡斯替卓风貌。
直到下午时分,房屋的大门被敲响。
她原本以为是租住在二楼的那两个中年兄弟,他们经常忘带钥匙,如果屋内无人就只能走上半条街,去长鲷主街东边找房东太太拿备用钥匙。
口中喊着稍等,菈妮小跑着拉开门板,边猜着这次是中年人中的哥哥还是弟弟。
来着映入眼帘,她却猛的一窒,心跳加速,瞳孔收缩起来。
年龄不大的女人站在门口台阶上,左手提着行李,神色稍显疲惫,正打量着旁边的门牌石。
“这里是长鲷副街,69栋吗……怎么了?”
她注意到菈妮脸上明显的诧异表情,出声询问。
菈妮咽了口唾沫,忽略掉后半句,强忍着镇定下来回答:“是的,有什么事吗?”
即使对方的发色已经换作更加常见的棕黑,嗓音也改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女人,就是那片空间之上,雾气显现的诺拉,一人杀死两位白骑士的女巫!
诺拉则打量了她一会,随后问道:
“我昨天看见招租启示,已经同莫桑太太谈过,她告诉我长鲷副街的69栋有短期空房……”
“我可以进来了吗?”右手垂落不动,她扬了扬手中的行李,以及在房东太太那里拿到的内屋钥匙。
菈妮这才意识到自己堵住了门口,连忙退到一边,将门完全打开。
“抱歉,请进。”
走进屋内,放下箱子四下渡步,诺拉打量着干净整洁的一楼,漫不经心的开口。
“地址有一些,绕,我费了段时间才找到。”
“我叫诺拉尼,如何称呼?还有,房间在哪,我需要休息。”
她身体斜对外面,眼神却向着自己,菈妮明白对方肯定是注意到了自己先前的异常,心生怀疑。
压下心中的紧张情绪,她如同平日里一样语气平和地回答:
“叫我菈妮就好,你的房间在二楼,靠楼梯左边那间,事实上,先前租住的贝克德尔夫妇今早刚走。”她神色平静,言语间尽量不流露出情绪。
而女巫小姐又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好久才吐出一句:
“谢谢。”
诺拉提起行李转身。
直到女巫沿着楼梯上楼,头顶传来开关门的声响,脚步声停下,菈妮才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指打颤。
她能完全确认这位就是雾气上的诺拉,样貌特征完全吻合,而至于为什么她叫做诺拉尼,则可能只是一个化名罢了。
反正这个时代的身份制度根本不完善,今天她可以叫做菈妮,明天另一个人也能叫做菈妮,因为伪造身份的成本太低……
“怎么办……刚偷窥人家两天,直接搬到我楼下来了……”
菈妮无声吐槽,低头叹气,思索起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是被审判所追着吗?那乌鸦都要她离开辖区了,怎么还从码头区往XC区里面搬……”
“应该不是冲我来的,之前两三次的偷看,她的反应不像是能察觉出来的样子。”
怎么会是呢?
菈妮眉头紧锁,不明白对方想干什么,按理说她应该藏好,等到魔药学者的药剂到手就动身离开法兰。
王都本来值守力量就强,而按照乌鸦的说法,如果飞升教派最近会有动作,国教会的那些白骑士执勤强度只会更加大。
难道她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菈妮的小脸苦涩的扭成一团,发现并无这个可能。
她考虑着现在去修道院找拉穆先生,或者再远些的法兰大教堂并举报“自己家里有个杀过白骑士的被通缉的女巫”这件事情的可能性,然后马上摇头否定掉。
万一女巫小姐上头了给自己来个一换一怎么办?
菈妮忐忑的起身,忐忑而小心翼翼的路过二楼,忐忑的回到自己房间。
作为除了诺拉之外的第二个知情人,她还是决定暂时保密,不将这事说出去。
弄不好一觉起来,她就被白骑士悄无声息的抓走了……菈妮欺骗的安慰自己。
也许应该考虑当诺拉的面将对方认出来,套个近乎,说不定还能跟着她成为超凡者。
“但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她会趁我睡着给我一刀……”
菈妮喉咙吞咽,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去。
她埋头苦读,抄了半天古门罗词汇,将它们记住。
天色渐暗,菈妮脚步放轻地下楼,切了面包草草解决晚餐。
又消磨了一会时光,客厅的钟表指向九点,她才下楼洗漱,随后返回床上,忐忑地睡去。
……
再次睁开眼,菈妮便迫不及待地控制起那些雾气,要将它们汇聚交织,组成女巫小姐的模样。
她要作最后的确认,以及,看看对方这时候正在干什么。
然而这一次,那已经被自己熟悉掌握,形成画面的过程却异常的缓慢。
如同受到干扰,融合的雾气总会逸散出一部分,再重新重复这个过程。
好一会,这次的景象才稳定下来,并且显示范围狭小,只勉强能看见诺拉的身前几步。
菈妮望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是诺拉光着脚,没有声音的爬上楼梯,推开自己房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