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着“VR课程”，丝毫没有听到课程里所讲的内容。我全身心的在关注着一步，两步。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好像发现自己一个优点了，我对声音很是敏感，一点很轻很轻的声音，都能在我的脑子里放大。

    沉重的脚步向我逼近，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安慰安慰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应该做些什么。

    我是第一次做儿子，他却是第一次做父亲了。

    希望我的妹妹能有一个好父亲，一个不会嗜酒，不会吵嘴的父亲。所以我妹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想呆在家里嘛?那我就没什么办法了，毕竟对我妹妹而言，爸爸是第二次在父亲的位置上。

    脚步声没出几秒来到我的身旁，我能听到，感受到。这辛辣的味道在攻击，在敲打我的鼻子。

    我戴着“VR课程”直直的坐在柜台上，暗淡开始吞噬光明。

    他粗暴地将我的“VR课程”眼镜摘下，声音准备提高，像是加音量一样，还要先酝酿一下。

    但更多，可能只是他迷迷糊糊。

    他单薄的眼皮耸拉着，在想极力睁开，又挡不住酒精对他施加的睡眠魔咒。

    他的眉毛在对抗魔咒时，上跳下跳着，活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飞鱼。

    嘴巴里更是传来一阵浓烈的酒，酒精分子快速移动，在我的肺里不停地窜动着。

    我的手有些发抖，不知所措，眼睛不知道要看向什么地方，脑袋迷了路，找不到应急措施。

    然后听见一声大吼，打破这些愈发紧张的，无形的空气墙。

    “装什么，装什么装，你……别以为我……我不知道你在……玩游戏”

    说完这些，无形的空气墙破碎在我的身旁。我不敢动弹，生怕触动这些尖锐的碎片。

    猛地，我看到没轻重的爸爸又把扔在桌子上的“VR课程”戴在我脸上。

    他的胳膊似乎很沉重，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胳膊抬起来。我的脸也被这沉重砸中，然后他又用轻轻拍我的脸。

    我戴上这东西之后，瞳孔在放大着，眼睛里进了许多的酒精，刺得想闭上眼睛。

    紧随其后的是带着些许的眩晕感，眼角开始慢慢湿润，胸口感觉有一口气提不上来。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要大口呼吸一下，眼睛紧闭一下就能缓解的问题，这些动作现在我做不到。

    这是我人生以来，又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酒精的威力。上一次这么近时，还是爷爷带着我做实验。

    用燃烧的酒精灯对试管进行简单的加热，我记得那次我烧坏了爷爷三支试管。

    试管干裂，寸肠断。

    或许我早该想到这是酒精的作用，不管是喝掉，还是燃烧。总是带着一股火气，易燃易爆炸。

    除了与爷爷一起用酒精灯做实验，我对酒的厌恶真是没得说。

    现在这味道还弥漫在我的鼻子周围，把我紧紧包围。

    我睁大的眼睛，看着“VR课程”，这是我爸爸买回来的。

    大大的眼睛，是我不想错过每一个知识点，是想把所有的美好记忆都留在我的眼睛里。

    即使眼角有温润的东西出现，也只不过是一刹那的。

    鼻子里的味道似乎没有这么浓重了，我还在这里，全身被这酒精所麻痹。

    听见他重重的脚步声响着，离我越来越远。我缓缓的抬起头，不知道何时头已经垂的如同鸵鸟一样。

    我的心脏开始“砰砰砰”的乱跳着，随着我大口呼吸空气，血液循环得更快了。

    我感受到活着，鱼儿终于有了水一般。

    只有眩晕感没有消失，即便我更用力的呼吸着。大量的气体拥挤到肺里，呼吸急促却没有缓解眩晕。

    大脑在升温，急匆匆的想着解决的办法。理智的大脑和另我将要眩晕的感觉掺合在一起，彼此拉扯着。

    我像是拔河比赛的那条绳子，被拉来拉去。

    双方居然是势均力敌，谁也不占优势。清醒的大脑被眩晕到糊涂，眩晕也被清醒的大脑刺激着晕不倒。

    我皱着眉，感受到体内的这股不寻常的搏斗。

    我咬咬牙，无意间把舌头咬到了。正在拔河的双方，没想到还有个第三方的加入。

    三方的混乱，让他们各自都有短暂的机会。

    大脑短暂的清醒，想起来眼睛还戴在我的眼眶。我摘下“VR课程”这副眼镜，重重摔到柜台上。

    我有点庆幸，他今天其实是开心的，没想到被妈妈破坏了好心情。

    这谁又能想到呢，预料不到的结局才是真实的未来。谁都有可能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想不开，而走上离婚的坟墓。

    按照现在的离婚率来说，明明比结婚率高的多。照这样下去是不是有天所有人都会离婚，就像出生率一样。

    尽管联邦在补贴，鼓励生孩子。可享受惯了，疯狂惯了，不受束缚的感觉是刻在骨头里了。

    用微笑来平复颤抖的手，我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往的日子里，忧伤过后是快乐，那现在是不是预示着，我的快乐快要到了。

    摇晃着沉重的脑袋，趴在柜台上。夏夜里属于它的寒冷似乎不太明显。让一个热情似火的它来降温，太难为它了。

    还好，在爸爸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吃过饭，不然会饿肚子的。

    希望今天女客人不要来，我可不想应付她。即便是客人，我也真的不想用AI般的微笑服务她。

    我的眼睛模糊起来，湿润的水波早已凝结，变成一粒粒小小的石头，沾黏在我的眼上。

    拿出纸巾用力的将鼻涕弄出我的鼻孔里，痛苦与不安全被包进纸巾里。揉搓眼睛，尽力让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一点。

    空荡荡的大厅里，现在只有我自己。我清楚的感受到小石子在我脸上的感觉。

    我对这种石头不太在意，现在只想逃进另一个异世界，一个没有人存在，能任意发泄自己的世界。

    我拉开柜台的抽屉，拿出来在“挂机状态”的小人，切换成“手动状态”。

    控制着这个小人肆意的奔跑，挥舞，这是一个令人忘记现实的世界，可以短暂的忘却这一切。

    时间还长着，天也刚刚黑下来。我也不用急着看课程。

    十八岁以后，等我有了资格再去看吧。说不定我是个天才，看一遍就记住了。我被自己说服，感觉不错。

    这样我能任我自己去放纵了，不会带着懊悔，自责的情绪。

    我在“异世界”里尽情的玩着，我的双手变成了我的器官，连接着我和手机里的小人。

    我们一起在战斗，一起倒下来又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