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记

第二十二章 火拼

    “砰”的一声,屋顶木板和两边木门同时炸裂,屋顶上落下一柄长剑,插向宗法天后背,与此同时,屋子的两边闪出数十个手持刀斧的人。

    宗法天俯冲向前,忽然钻进桌底,一脚踢断桌子的四条腿,双掌顶住,那桌子在他手中就像被吸住了一样,只见他双掌飞舞,那张圆桌跟着他的手掌不断翻转,把那些刀斧手全部挡在外面。

    孙耒这时已经退到一边,向那个黑衣人使个眼色,黑衣人挺身向前,长剑疾刺,宗法天双掌一摆,把桌子挡在身前,那柄剑刺入了一半,却无法再进一寸。

    宗法天双手一抬,黑衣人跟着跃起,抓着剑柄,半空中转了两圈,他内力一震,那张圆桌立马被震成两半。

    宗法天趁着这空当飞身出窗,突然迎面来了一道渔网,网上带刀,闪着点点寒光,兜住了窗户。

    这是孙耒埋伏在屋顶的人,他们用刀网把整个月港楼都罩住,就是防止宗法天跳窗逃走。

    宗法天一个收势,蹲在窗台上,左右各有两柄斧头砍向他双脚,他正要后翻躲开,那黑衣人又是一剑刺来。

    宗法天冷笑一声,倒翻上屋,贴着屋顶向后滑了数尺,黑衣人长剑疾转,再追刺过来。

    那些刀斧手看准时机,纷纷扔出斧头,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宗法天必死,就算他能躲过黑衣人的一剑,那躲不过那数十把利斧。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宗法天,他双掌一摊,左右两股吸力把那些斧头全部吸了过来,反砸向黑衣人。

    黑衣人没料到宗法天会有这一手,忙向后疾退,宗法天欺身上前,斧影之中五指探出,拿住黑衣人手腕,夺下他的长剑,整个人投向窗户,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宗法天已破网而出。

    而黑衣人也死在了乱斧之下。

    他破窗之后去势不止,人在半空,却见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人,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那些人人看见宗法天逃出,手中暗器纷纷往他身上招呼,宗法天半空之中舞起长剑,“叮叮当当”一串声响,如连珠落盘,暗器被纷纷打落。

    尽管如此,还是有两枚飞石打中他的手臂,手腕一疼,剑掉了下去。

    他的人也掉了下去,不过不是掉在地上,而是掉在了闵河里。

    他知道孙耒今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是多重埋伏,如果他落在街心,那免不了是一场恶战,所以他自窗户跳下时,用足了十分力,跳到河里。

    满天的暗器随着宗法天的身形打向河中,宗法天入水后立马气沉丹田,如一块重铁坠向河底,那些暗器自然也就打不到他身上。

    他双脚刚一沾地,左右两股大力向他压来。

    一条小河里当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暗流,这显然也是孙耒埋伏的人。

    但他们都低估了宗法天的实力。

    宗法天掌分左右,左手一股柔劲把来人掌力黏住,右手一股刚劲与那人掌力相撞,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水下好像起了一个炸雷,那人不敌,被宗法天掌力推得横游出去,真气一乱,一连喝了几口水,忙向水面游去。

    岸边埋伏的众人听见水里有动静,做了准备,只等宗法天一露头,暗器弓箭直接招呼。

    宗法天见那人要逃,心想我送你一程,右掌一吐,一股大力送出,那人忽然觉得脚下一轻,半个人出了水面,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自己的人暗器弓箭射了满身,飘在河上。

    在水下的那人,心知同伴凶多吉少,也想撤走,无奈掌力被宗法天吸住,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

    宗法天一手黏着他,一边顺着河东游,往后渚港方向去。

    那人被宗法天拖着走,双手无法动弹,只有双脚不断的扑腾。

    河岸诸人在火把照耀下,隐约见到水底有黑影朝东去,呼喝声中,接连有人跳水。

    宗法天听得真切,他运足了内力,如鱼一般在水中穿行,而他掌力黏着的那人,已经因长时间无法呼吸,又摆脱不了他的掌力,溺死在水里。

    宗法天前方又跳下多人,他抬头看见头顶有一道横跨着的影子,像是一架桥,于是他左手向前拍出,把溺死的那人扔了过去。

    那些人见有黑影冲过来,只当是宗法天,拿出刀子斧子一通乱砍。

    宗法天借这个机会跃出水面,双掌附在桥底,略一停顿,再次鱼跃向水里。

    下去那么多人,也不见动静,岸边的人不知水里是个什么情况,一个个站那干瞪眼。

    而宗法天这时已经游到了闵河的入海口,他探出脑袋,猛呼吸几口,就听一人道:“快上来!”

    这人是熊厉。

    宗法天临行前告诉熊厉,他会从闵河入海,让熊厉带人从后渚港接应他。

    熊厉船上还有两人,一前一后划桨,待宗法天上来后,二人双臂运力,小船迅速离开了岸边,闵河两岸那些人还在伸头往河里看。

    熊厉道:“怎么样?”

    宗法天笑道:“孙耒人埋伏的不少,但都是些废物。”

    熊厉道:“这里还是孙耒的地盘,不能大意,你们快划。”

    小船行了片刻,忽然慢了下来,熊厉喝道:“怎么回……”他话没说完,眼前出现了点点明火,随着火光的越来越近,他们所处的海面上渐渐出现了一群黑影。

    宗法天道:“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只见数十艘船箭一般的朝他们飞来,每一艘船上都站满了人,船头二人手持火把,一旁和身后都是弓箭手,他们围成了一个圈,把宗法天团团包围。

    只听一人喝道:“起网!”

    霎时间水面浮出了十多人,他们手中各拿一个挂钩,扣在那些船的船舷。

    此刻,在宗法天那艘小船的水下,有一张大网兜住了他们,这张网就像一个杯子卡住了他们。

    就算他们现在弃船跳海,也只能跳进这张网里,宗法天熊厉二人武功再强,也无法拖动十多艘站满了人的船,而他们此刻手中又无兵器,更无法割网逃走。

    “看来我也小瞧孙耒了!”宗法天笑道。

    其中一艘较大的船走出一人,正是刚刚在月港楼和他喝酒的孙耒。

    他一早算出了月港楼附近所有可能用来逃走的路线,最终锁定在闵河入海口附近,所以安排了人埋伏在这,又故意放进了熊厉,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孙耒俯视他道:“宗老板,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你,喝下我的毒酒,竟然还能躲过我的重重埋伏,撑到现在。”

    宗法天道:“因为那杯酒我根本就没喝,我在把玩那只酒杯的时候,就已经用内力把里面的酒给耗干了。”

    孙耒仰头大笑:“好一个宗法天,不过你就算没中毒,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这个局面,我看你还能往哪逃!”

    宗法天高声道:“孙兄,买卖不成仁义在,不用这么绝吧。”

    孙耒道:“刚刚在月港楼,我是怎么和你说的,那时候你跟我讲仁义了吗。”

    宗法天道:“那是因为你那些话不是出自真心。”

    孙耒道:“那你现在是出自真心要跟我讲仁义了?”

    宗法天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再聊聊。”

    孙耒怒道:“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今天晚上你们都得死!”

    宗法天道:“孙兄,我劝你再好好想想,不然一会儿可要追悔莫及了,你听!”他手指向西边的码头,孙耒举目看去,除了自己人,什么也看不见,宗法天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孙耒还未来得及冷笑出声,耳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整齐有序,沉重有力,黑夜之中听得更是清楚。

    他手下的人也听见了,码头上的人纷纷向后看去,只听一人高喊道:“大胆孙耒,不得放肆!”

    孙耒一张脸顿时阴了下来,他已听出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泉州知府胡俅。

    宗法天让娄视勤办的事就是这个。

    娄视勤找到胡俅,胡俅立马派人去了泉州卫,借一千名官兵,联合府衙数十名捕快,火速赶来后渚港。

    由于布政使司之前已经对孙耒有所行动,要一步步把他铲除,和福建的都指挥使司也通了气,所以胡俅才能请出官兵。

    一千名官兵军容整齐,站成两排,人人面色冷肃,甲胄鲜明,一股压迫感瞬间迎面而来。

    府衙的数十名捕快下了码头,孙耒的人自觉的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胡俅看看被包围的宗法天,然后指着孙耒喝道:“大胆狂徒,敢在泉州府行凶伤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知府,还有没有王法!”

    “好你个宗法天,竟然连官兵都搬来了!”孙耒自牙缝中蹦出这两句话,恨不得要把宗法天的骨头给咬碎。

    宗法天道:“孙兄,我刚刚就说了,你会后悔的。”

    胡俅道:“孙耒,看你在还未伤人的份上,赶紧把人放了,本府可对你既往不咎!”

    孙耒站在船上,两眼瞪着宗法天直冒火,指甲快嵌进了肉里,旁边一人说道:“老大怎么办,错过今晚可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另一人道:“不行,现在杀宗法天,官兵和那些捕快一定出手阻止,到时候我们就等于在和军队官府对抗,那无异于造反,就算我们杀了宗法天,也会被当成反贼剿灭的。”

    孙耒脑中转了几个念头,终于艰难的说出两个字:“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