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灭亡

    金陵皇宫之中，最后的对峙正在紧张进行中。

    此时水族大军早已控制了整个皇宫，禁军死伤惨重，城中也是一片大乱，各处守备军要么因为大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么虽然接到支援皇宫的命令但却被水族阻击，已经是自身难保。

    由于兵力紧张仅剩的禁军全部集中到了宣政殿，这里是平日皇帝召见群臣议事的地方，此时却成了皇帝最后的立锥之地。

    几十位禁军在大殿中围成一个半圆将皇帝护在身后，而他们前方大殿的入口处则是一大群水族战士，一眼扫过去足有上百，殿外不知还有多少，为首的正是徐知诰、唐云轩等人。

    “逆贼，竟敢攻打皇宫惊扰圣上，知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速速退去陛下尚可以念在你们年少无知宽恕你们。”

    袁公公护在皇帝身侧怒骂起来，可惜这番话根本不可能有用处。

    “诛九族？老子干的事诛十族都够了，你可少说了一族，而且再过一会儿还不知道谁诛谁了。”

    徐知诰一句话把对方呛的无话可说，只能乖乖闭嘴。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难不成是朝中哪一家的死士？朕自登基以来自问待你们不薄，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们做出此等悖逆君上之事，让他站出来别再继续藏头露尾。”

    皇帝也不得不发声，他还没意识到对方的来历只觉得是朝中大臣畜养的死士，这也不奇怪，任谁也想不到世上还有水族这等奇异物种可以从长江发起攻击，轻易突破城墙。

    “陛下想多了，并没有大臣畜养死士，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在你面前的这位是义军盟主徐温之子徐知诰。”

    程文宗见对方也猜不着选择直接告知。

    “你……你是程文宗？”

    皇帝没有在意起义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注意力都被说话之人吸引过去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人的身份。

    “正是草民，没想到陛下还记得。”

    程文宗微微一笑。

    “真的是你，你居然投靠了这帮逆贼，莫非是因为朕没有许你官职？”皇帝气的手指发抖，“当年你随朱将军出征前朕确实许诺你们论功行赏，但那一战损兵折将连主帅都战死了，若非朕法外开恩你们这些人也不可能活命，怎么今日却如此忘恩负义勾结乱军犯上作乱！”

    “陛下说笑了，今日之事关乎天下哪里是曲曲私人恩怨。”程文宗立刻出言反驳。

    “自景宗皇帝身死以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陛下在江南之地自立虽有不妥却也情有可原，只需厉兵秣马北伐中原结束这乱世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您这些年却只安于享乐以至于百姓揭竿而起，如此作为又有何颜面继续坐在这龙位之上，不如就此退位让贤也乐得自在。”

    “大胆程文宗，本公公原本只以为你是个胆小怕事之徒，竟没想到如此大逆不道，当年若非你带头叛逃以至于军心大乱又怎会有灵璧源大败。如今不感念君王恩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联合乱军和这唐府逆贼犯上作乱，你你你……”

    蔡公公也在这里，他对着程文宗大骂一通，可骂着骂着却不知该怎么继续骂下去。

    “你就是唐卿家？果然是少年有为，当年你父母为乱民所害朕甚为痛心，专程下旨许你承袭爵位，后来又听说你误入那山中秘境被迫与朝廷为敌也未曾怪罪，怎么今日你却和这些乱民走到一起，若是你父母泉下知晓哪里还能瞑目。”

    皇帝一听蔡公公说到唐府逆贼突然意识到唐云轩的身份，开始在中间挑拨企图找到一条生路。

    “正是在下，不过陛下何必装糊涂了，我父母怎么死的难道你身边这位公公没跟你说嘛，这张脸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

    唐云轩指了指蔡公公，对方立刻胆战心惊起来，忙不迭的反驳道。

    “自是被乱民所害…对了，本公公想起来了，就是你身旁这人，当年他就关在你对面。”

    “公公好眼力，这么多年还记得在下，待会就给你留个全尸吧。”徐知诰哈哈大笑起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嗨，看我这脑子，你哪里会有全尸，还是直接喂狗吧。”

    面对徐知诰的挑衅蔡公公不敢说话，只是躲在皇帝身边做护驾的姿势，可惜对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唐卿所指朕听人说过，都是这条老阉狗私下胡作非为这才害了你父母，可惜没有证据朕也不能将其法办，如今你来了正好把这条老狗交给你处理。”

    说着皇帝就命人将其拉开。

    蔡公公鬼哭狼嚎甚至抱着皇帝的大腿，可惜一点用处都没有，很快就被扔到了唐云轩面前，看着如死狗一般的蔡公公唐云轩觉得十分倒胃口，即是因为对方此时的样子也是因为皇帝的冷血。

    “虽然你不是主谋只是奉命行事，但我父母终归是死在你手里，今日我也懒得动手，你自裁吧。”

    说完将手中长刀扔了过去。

    蔡公公双手发抖的拿起长刀，看看唐云轩又看看皇帝，眼中慢慢起了变化从恐惧变得狠辣，然后突然爬起来举起长刀朝唐云轩冲过去。

    “去死吧。”

    他大叫着，可却被对方一脚踢掉手中长刀然后又被猛地拽过去，只见一只拳头在其脖子上一锤便倒地不起，一股鲜血随之从蔡公公脖子处喷射而出。

    “果然钱能杀人，古人诚不欺我。”

    唐云轩松开拳头露出一枚刀币，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液。

    “给我杀。”

    见状徐知诰立刻下达命令，他可不会因为曲曲一个太监就放过皇帝，前面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不能再耽误了。

    水族大军很快就和禁军交战在一起，虽然禁军单个战斗力更强但水族数量实在太多所以很快就被消灭，只剩下皇帝和那位袁公公。徐知诰大步走过去先是将袁公公一刀毙命然后把长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说道。

    “现在立刻下旨让前线官兵投降，我可以留你一命。”

    皇帝此时早就吓傻了哪里还敢说不，只不断的点头称是。见此徐知诰很是满意，让手下将其看押起来然后走到程文宗身旁与其商量起来。

    “这番我们以清君侧的名义留皇帝一命，只是不知道联军对官军作战结果如何，若是官军伤亡太少恐怕他们未必听命，到时候大军回城就凭这些水族我们可抵挡不住。为了更保险还要将那些将领的家眷通通控制起来，有他们在手这些人也得掂量掂量。”

    “明白，在下这就去安排，不过在下还有一个建议。”

    作为军师程文宗尽职尽责。

    “说。”

    “少将军可以留他一命但不能以清君侧的名义。”

    “为什么？”

    “少将军为李唐后裔，你是君他才是臣，所以这番是诛杀乱臣贼子怎么能叫清君侧，今日攻陷金陵乃天命所归自当恢复李姓，日后登基称帝才好克复中原光复李唐江山。”

    说完程文宗就双手作揖深深一拜。

    “啊。”徐知诰瞬间愣住了，不远处的唐云轩也嗯了一声，同时一脸不解的表情。

    “程先生说得不错，我本姓李乃李唐后裔，恢复李唐江山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义父养我若是改姓岂非忘恩负义？”

    徐知诰很快反应过来但也有自己的担忧。

    “这个不是问题，大帅还有本家血亲，少将军只要大大赏赐他们天下人不会指责您的。至于义军的几位将军也是明事理之人，只要讲明厉害相信他们也会支持您。”

    程文宗早就想好了。

    “好，就按程先生的意思办。”

    “是。”

    见徐知诰同意，程文宗再次拱手一拜然后转身离开。

    2.乱像

    唐云轩见大仇已报便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在程先生走后也跟着离开一直来到皇宫外面。虽然还有一个罪魁祸首没有处置但其身份实在特殊，徐知诰是不可能交给他处理的，估计还能活很长时间甚至善终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城中的大雾已经散去，天空万里无云一片爽朗，不过由于水族大军的破坏整个城市却如同一座死城，一眼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剩混乱一片，百姓都躲在家里要等确认安全之后才会出来。

    虽然与自己的老家相隔不算太远但唐云轩却是第一次来到金陵，以往他只听别人说过这里的繁华，如今一看确实非同凡响。不谈整个城市面积大了多少、人口多了多少，仅仅是地上散落的各种货物就是老家很少出现的。

    唐云轩本来是想出来散散心，毕竟在皇宫里杀了不少人身上还有许多血迹，可见到这幅景象却又实在高兴不起来，走了一阵后正准备绕回皇宫却发现了一处地方。

    柳府，是礼部侍郎柳襄的府邸。

    礼部是朝廷六部之一，主管礼仪、祭祀、贡举，在六部之中只能算地位较低的部门，与吏部、户部这类管人、管钱的部门差距不小。侍郎则是其中的第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尚书，当然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基本只存在于传说中。

    唐云轩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对柳府很是熟悉，如果当年没出那场意外现在的他已经成了这家的女婿，说不定还借着岳父的扶持进入朝中为官。可惜世事难测，过去的一切如同过往云烟一般消散的干干净净，如今早已面目全非。

    也不知那位小姐如今怎么样了，应该已经另寻良配了吧！

    唐云轩心中默默想着同时脚上也动了起来，却不是走进去而是离开，现在这些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些前朝勋贵总会找到自己的生存之路，他们比平民百姓更懂得生存之法也更有利用价值，新的掌权者是不会让他们死的甚至还会加以重用。

    走了一段路后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和咒骂声，走近一看居然是一队水族战士正在抢劫，他们抢的并不是财物而是一个个人类，既有身强体健的男子也有正值妙龄的少女。

    “大爷，大爷，您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被抓的男男女女不断求饶拼死赖在地上不走，可惜即便痛哭流涕对方也不会放过，上去就是狠狠一脚然后把长枪、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都给老子安静点，否则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为首的水族恶狠狠的说道。

    这些人果然立刻安静下来，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也不敢放肆。其实这个距离水族的不同之处已经可以被发现，无论是手臂上的毛发还是手脚上的蹼，但不知是太害怕没注意到还是不敢说，这些人对此都只字不提。

    “把他们都带回去，这可是上好的奴隶，以前只有那些上等水族才能拥有。”

    为首的水族见人类服软非常高兴，已经在思考以后该怎么使用这些奴隶，其他水族也是一样。作为水族中的底层战士他们地位底下，平时即便有好东西也轮不到他们，可这次来金陵却是收获颇丰，不仅抓住这么多奴隶还抢到一大堆财物，很多水族都表示这种好事应该多来几次。

    就在水族准备把这几个人类带走的时候，一声大喝制止了他们。

    “住手，谁允许你们骚扰百姓的！”

    唐云轩见这些水族明显没在做好事立刻赶了过来。

    “是你啊，我们只是抓几个奴隶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水族很多都认识唐云轩，知道他身份不同一般所以也算客气，当然客气归客气，到手的东西却是不会放弃的。

    “自然有问题，进城之前可是有命令不得骚扰百姓，你们怎么还敢抓他们做奴隶。”

    行动的时候唐云轩曾经和徐知诰做过约定，不过这个约定明显没有被执行，就是不知是天水没有下令还是下面的水族当没听见。

    “什么命令！没听说过，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水族们瞬间紧张起来，对于捍卫自己的财富他们丝毫不会退让。

    对此唐云轩很是头大，放任不管不太合适但也不能和对方冲突。倒不是怕他们，对面这一队水族只有九个，虽然数量多但战斗力却不怎么样，身上只有长枪和盾牌，很难稳胜身穿铁甲的人类战士。而是因为这一切很可能是天水的纵容，唐云轩不想和那位水族将军起冲突，现在的金陵可是他的天下。

    “侯爷在做什么呢？”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又一个声音传来缓解了紧张局势，程文宗远远看见唐云轩似乎和水族要起冲突顿感不妙，急忙大喝一声然后匆匆赶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大汉，既有原本的伙计也有一些新面孔，估计是刚刚加入的。

    “程先生，你来的正好，这些水族刚刚在劫掠百姓为奴，你这个军师是不是该管管。”

    唐云轩瞬间把事情推了过去，不过程文宗却是呵呵一笑，对着几个水族拱拱手说道。

    “几位，在下和侯爷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你们请便。”

    说完就拉着唐云轩离开了，那些水族见没有人阻止也就收起武器再次刚刚的行动。

    “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以后金陵可是你们的，就这么对待百姓？”

    唐云轩十分不满，却并没有继续干涉。

    “水族此番出力甚大自然需要回报，这一点无可厚非，少将军早就默许了，关键目前我们也惹不起。”

    “那也不能用百姓回报吧，国库中的金银钱财绝对不在少数，给他们就是了。”

    “金银？皇帝为了对付义军，已经用的一干二净了，而且就算有侯爷觉得这些家伙会要吗？”

    程文宗冷笑一声，水族根本不和人类通商哪里需要这些东西，未等唐云轩反驳他又继续道。

    “侯爷，老夫知道你心中对老夫一直颇为不屑，觉得老夫朝秦暮楚穷尽心力只为高官厚禄。当然这也不算错，世上之人谁没有自己的私心，难道老夫就得无欲无求！而且老夫也不是白得这些，都是论功行赏、正当所得。”

    “正当所得？程先生是指这些百姓？”

    唐云轩朝身后瞅了瞅完全不认同，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难不成已经拿到高官厚禄还要给自己一个好名声。

    “乱世之中这种事情天天都在发生，等少将军收服官军稳定东南就可以挥师中原，到时候天下太平就再不会有这类情况发生，所以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你们可真是会慷他人之慨，用百姓的累累白骨奠定自己的功名利禄。在大殿之上先生说徐兄是李唐后裔我本不相信，但看到这一幕却再无怀疑。”

    “现实既是如此，说不上慷他人之慨，而且侯爷如此义正言辞自己又如何？所作所为难道不是跟老夫一样。”

    程文宗见唐云轩一直纠结便换了个方式。

    “我可没像程先生这般牺牲他人。”

    唐云轩极力否认。

    “没有嘛！那这次各大源境出兵中土是为了什么？侯爷冒着风险前往联络各大源境又是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族人的安全！本来义军此刻应该全军覆没，金陵百姓也会继续平静的生活，却因为你们彻底改变，难道这不叫牺牲他人？”

    面对程文宗的质疑唐云轩无话可说，其实各个源境原本的计划更加残酷，只是遭到反对不得不放弃。

    “侯爷，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每时每刻都在受苦，要终结这样的乱世靠圣人是没用的，只有铁血手腕才可出奇效，我们的所作所为却实说不上光明正大但也是无可奈何。相比各个源境一味牺牲中土百姓只顾自己的利益，我们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难道源境中人可以幸福生活这中土百姓却只能水生火热？他们是人我们难道就不是人，这又是什么道理！”

    程文宗继续加强攻势，此时已经彻底占据主动，唐云轩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好了，侯爷自己接着逛吧，老夫还要去忙少将军交代的事，若是看中了哪座府邸说一声，甚至想要入朝为官也不是不行，少将军对你可是格外看中，绝对不会吝啬的。”

    说罢就离开了。

    唐云轩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叹息了一句，随后也挑了一个方向离开了。

    …

    官军将领虽然就那么几个，府邸在哪里很多人也都知道，但家眷却着实不少，加之手中能用的人手实在不多，程文宗一直忙到午后才算完成任务。等他回到皇宫复命的时候徐知诰恰巧刚刚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见程文宗就立刻迎了上去。

    “程先生，好消息，官军大败战死两万被俘三万，目前已经退往江城，各路义军也是死伤惨重，粗略估计约有三万人，目前正在向西逃窜。至于我们的伤亡基本可以忽略，等整顿完那些俘虏以后就会坐水族的战船来金陵，最早一批后天应该就可以抵达。”

    “那就好，水族毕竟不是人类，已经有百姓发现称他们为长毛军，所以天水将军很快就会带领他们离开。接下来城中治安只能依靠那些投降的城防军，虽然已经对他们重新整编但忠诚度实在让人担心，好在已经有部分大臣在知道少将军的身份后表示愿意效忠，相信金陵很快就会固若金汤。”

    程文宗也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个坏消息。

    “少将军，还有一件事，侯爷似乎有离开的打算。”

    “我知道，他刚刚已经和送消息的羽人一起离开了。”

    徐知诰说出让对方大吃一惊的话。

    “少将军就这么放他走？”

    程文宗很是不解。

    “程先生是希望他为我所用？”

    “确实，侯爷对各个源境多有了解又精通兵法，若是肯为少将军效力无论是以后继续与各个源境合作还是对他们用兵都是难得的人才。”

    “合作、用兵！看来程先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啊。”

    徐知诰感慨。

    “自然，这些源境生物的手段奇特，若是可以帮助少将军那以后北伐中原简直如虎添翼，一旦天下一统就该是时候将他们一一收归朝廷，这可是始皇帝都未曾做到过的伟业，难道少将军从未想过？”

    “当然想过，我甚至想过若有一天做了皇帝只要唐兄弟愿意助我，就算封他一个一字并肩王也不是不行，可惜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程文宗不解。

    “这些家伙根本不想掺和中土世界的事情，这次纯属特殊情况，为了请他们出兵我已经立下誓书保证不再打扰他们。而且源境位置神秘、易守难攻，就算征服也难以保证官员不会拥兵自立，如此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接下来徐知诰将誓言咒书的事情详细告知，这才解答对方的疑惑。

    “如此以后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也真是可惜。”

    程文宗听完十分惋惜。

    “没什么可惜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水族似乎有求于我，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合作。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劝降那些官军，他们虽然战败但依然兵力雄厚，若是反攻金陵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包括那些逃脱的义军也是一样。”

    “在下明白，等大军抵达在下就启程去江城，有家眷在手一定说服他们归顺，只要官军归顺剩下的义军也必然望风而降。”

    “那就辛苦先生了。”

    徐知诰高兴的拱了拱手。

    “不必如此，如今大局初定少将军也该考虑登基称帝的事情了，在下这一去总得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才行。”

    “那是自然。”

    3.释放

    大战结束以后战场尸体堆积如山，无论官军、联军还是义军此时都已经撤离，谁也没工夫清理这里，只有新的朝廷运作起来才有能力来处理。否则只有等待自然腐烂，那对于周围的百姓可不是什么美妙的感觉，持续数月的恶臭会让他们终生难忘。

    不过就在这尸山血海之中却有一群家伙一直没有离开，他们还要等待一个约定。

    幽灵军团本来就是死物所以对这些尸体毫无感觉，他们没有嗅觉闻不到血腥味，甚至没有人类的各种生理需求，自大战结束以后大半日的功夫就一直呆呆的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直到远处天空出现两只大鸟。

    大鸟正是浮空源的罗平鸟，它们大部分自大战结束以后就在墨凌的率领下返回浮空源，只有少数几只被派往金陵报信，而后又捎了两个人过来。

    两只罗平鸟并未落地，只在天上绕了一圈就离开了，坐在上面的两个人则趁此机会落到地上，恰巧落在幽灵君王的面前。

    “你终于来了。”

    幽灵君王对夫靖云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的丽儿。

    “放心，我许下的诺言一定会履行的。”

    夫靖云知道对方的担心，也不废话直接对丽儿说道。

    “立刻开始吧。”

    丽儿听后右手一伸一把古剑赫然出现，正是辟天剑。

    看着这把神剑幽灵君王也是十分敬畏，虽然从未见过但上面散发出来专属于诸神的力量是根本无法作假的，有了它幽灵们就可以得到解脱，被禁锢的灵魂方可以回归冥殿安息并转世重新为人。

    随着丽儿的施法神剑散发出一股磅礴的力量，这力量迅速扩展附着于每一个幽灵的灵魂之上，当这一切完成之后幽灵们的灵魂纷纷消散，身体也纷纷散架跌落在地上变成一堆废铜和陶俑。

    “这么多幽灵就这么释放了实在可惜，若是留着以后估计还能用得到。”

    丽儿收回神剑发出一声感慨。

    “一堆死物没什么可惜的，除了比较吓人战斗力比活人强不了多少。”

    夫靖云完全不认同。

    “我看你是担心他们找你算账吧，这些家伙要是去了灵璧源把你们家族灭族应该不难，所以这一次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丽儿冷笑一声丝毫不给对方面子，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以往的魅惑之感，全身上下威严无比，不知是不是受到神剑的影响。

    “什么天大的人情！都是为了源境的安全怎么能扯到我个人头上。”

    夫靖云说罢就转身走了。

    “我挺好奇的，万一我反悔不出手你打算怎么收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可以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了。”

    丽儿也转身跟了上去。

    “你还没那么冷血，真这么干灵璧源不知要死多少人，不单单是我的家族。”

    “就凭这个？”

    “不全是，我还有一条你绝对无法拒绝的情报。”

    夫靖云微微一笑，然后说出此行的另一项重大收获。

    “这次我找到了许多有关超级源境的文案资料，其中记载过一处由狐妖统治的奇特源境，而你偏偏就是来历不明的狐妖，怎么样，这个情报你应该很感兴趣吧。”

    “确实，那处源境在哪里？”

    丽儿心中一动，这个情报足以打动她。

    “告诉你可以，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刚刚不是帮你了嘛！”

    “那是为了源境。”

    夫靖云再次重申。

    “好吧，是什么事。”

    “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先回灵璧源，还有许多后续需要处理。”

    双方达成一致，中土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

    4.回归

    几乎同一时间唐云轩也坐着罗平鸟来到宣城郡，为了不被百姓发现他在城外就降落了，然后徒步走进城中。

    此时灵璧源的大军尚未回归，城中只有一部分守卫，虽然不多但控制这么一座小城足够了。不过他们在这里可不单单是看守城池，还有更让人意外的事情。

    “诸位，都瞧仔细了，这叫宝石，有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在中土世界可是极为稀有的珍宝。”

    在城门附近的一处茶馆中，姬然手中握着一堆五光十色的宝石正在卖力的宣传。他身边围着的都是城中大大小小的商户，一共有数十人，都是他好不容易请过来的。

    说罢就将这些宝石散出去让他们互相传递着观察。

    “你们都是有见识的人，应该知道这些宝石的价值，若是可以推广出去必然深受高门贵妇的喜好。美玉虽好但大家都有了，此时若是突然出现不一样的宝物别说女人喜欢，就是男人也不介意收藏几块作为传家之宝。”

    这就是姬然的目的，通过这些本地权贵富户打开宝石的销路，那时候掌控宝石来源的他就可以大赚一笔。

    众人看着这些宝石也是连连点头，他们一开始听说城池被攻破十分慌张，后来又被姬然派人请过来更是惊恐不已，本以为对方是要拿他们祭旗立威，却没想到是来观赏宝石。

    “这位大人，您这是想和我们合作？”

    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商人觉察到姬然的用意，最先站了出来。

    “这位老板说的不错，我手中有不少这样的宝石，可惜没有门路所以希望能和诸位共同经营，在这大吴国建立宝石交易的业务，甚至有一天能把生意做到北方，总之有钱大家一起赚是不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姬然见此人头脑与他一样灵活立刻激动起来，这正是他需要的合作伙伴。

    “大人客气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若是有利可图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在下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那人似乎心中有疑问，必须得到答案才会考虑合作。

    “说。”

    “您口中的宝石我们称为光珠，自汉朝就已经有了，不过中土并不出产，只会通过丝绸之路从西域传过来一些，不知您手中这些是从何处来的，听您的意思似乎有很多，难道吴越国发现了宝石矿？”

    高瘦商人一直觉得姬然很奇怪，包括和他一起的人也是，居然都是短发，没听说吴越国有这样的风俗啊。

    “这个…商业机密不方便透露。”

    姬然自然不可能告知对方，只能糊弄过去。

    “啊，明白。”

    对方没有继续追问，然后把手中的宝石还回去说道。

    “不过在下有一句话必须说明，即便您手中有大量宝石恐怕也难以推广出去，中土的权贵富人只喜欢玉器对这种宝石没有太多热情，原因并不是数量少而是真的不喜欢，否则丝绸之路再遥远也挡不住商人的脚步。”

    “为什么？”

    姬然不明白，这么好看且稀少的东西没可能不受欢迎啊。

    “原因在下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够美观吧，没有玉器的那种质感，所以这件事束在下无能为力。”

    说完那人还对着姬然深深一拜。

    “话不能这么说。”姬然并没有就此放弃，“这生意都是人摸索出来的，最开始的玉器也不见得多美观，是经过工匠的精心雕琢才会大放异彩，再有文人墨客不断歌颂赞美才能得到权贵富人的青睐。说的简单点，一靠技术、二靠宣传。我看宝石也可以依葫芦画瓢，咱们也去找能工巧匠加工再请文人墨客宣传，未必比不上玉器。”

    “哪有那么简单，若是如此容易以往的商人早就成功了还能轮到我们。”

    又一个商人站出来反对，之后越来越多的商人表达同样的态度，见状姬然急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没有是因为中土没有宝石矿藏，价格再高也是别人挣钱，自然不会有商人做这种傻事。但如今我手中有宝石矿藏那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利润都归咱们，价格有多高我们就赚多少。诸位放心，只要成功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我因为特殊情况无法随便来这里更别说北边了，以后大部分生意还要依靠各位，这样的好事可是极为难得的，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经过这一番劝说不少人又改变了主意，纷纷觉得确实可以试一试，于是经过短暂的商量终于达成一个初步的合作协议，之后就纷纷回家只等战争结束姬然把后续的货物运到就正式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唐云轩正好路过这里，虽然发现茶馆里一堆人出来却根本没空管他们，只一门心思奔向刺史府，因为找到刺史才能找到他的族人，不过却恰巧被姬然看见了。

    “这不是老唐嘛，仗已经打完了？结果怎么样？”

    姬然正在送别那些商人却发现了熟人，打了个招呼就准备把他拉进茶馆详谈。

    “已经打完了，官军大败，我们的军队很快就会返回。”

    唐云轩以最简单的语言把事情说完，然后就准备离开，可又再一次被拉住了。

    “你别急着走，咱们详细聊聊，听说你这次跟那个徐知诰去了金陵，那里是什么样比这里如何？”

    姬然还没去过金陵所以非常向往，希望能从对方口中打听到一些消息。

    “一边待着去，我还有正事没空和你闲扯。”

    唐云轩有些发怒，他这一路火急火燎的可不是来跟对方说这些的。

    “我知道，你是来找你那些族人的，放心，我早就把他们救出来了，你不用担心。”

    姬然说出让唐云轩大感意外的话。

    “你？”

    “没错，现在我可是这座城市的老大，任何事必须得到我的同意才能执行，连那个所谓的刺史都得给我端茶递水。”

    “是嘛！”

    唐云轩不愿意相信，虽然祝梁雍不是什么硬骨头但毕竟是朝廷官员，这么低三下四可是要问斩的。

    “不用听他鬼扯，我们双方只是有约定互相当做不知道对方存在，刺史继续在刺史府当他的刺史，我们也不得骚扰百姓，等离开以后城池交还给对方，大家当什么都没发生。”

    姬玉突然从茶馆里冒出来告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怎么揭我的短，还是我亲妹吗？”

    姬然十分懊恼，心想早知就不带对方来了。

    “唐兄弟，你的那些族人我们一进城就全部救出来了，现在正在收拾东西，等大军回来就一起回灵璧源，我们正好要过去你也一起来吧。”

    姬玉没有理睬姬然还提出邀请，对此唐云轩欣然接受，而后三人就一起出发了。

    那处地方距离此地不远，就是当年逃离时唐云轩“借”马车的客栈，此时已经被姬然征用作为落脚的地方。客栈前门有许多马车、牛车正在装载货物，周围都是忙碌的人群，看来收获颇丰。只是明明已经约定不得骚扰百姓，也不知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些东西都是从官府府库得来的，我哥的意思是你们唐家这些年遭了不少罪，所以给你们一半当做补偿。至于另一半则是他的劳务费，毕竟这里的人都是他招揽的，这些东西也是他跟刺史谈判得来的，而且运回去也要花费不少人力。”

    姬玉在一旁解释，不过唐云轩却吓了一跳。

    “一半？”

    “你可别嫌多，没有我你们连这一半都没有。而且我还把你父母的尸骨重新收敛，用最好的棺椁随时可以运会灵璧源，这服务态度收你一半难道还多？”

    姬然立刻紧张起来，拼命证明自己劳动所得的合法性。

    唐云轩无话可说就不再理睬，此时他已经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了，立刻大叫一声。

    “三叔。”

    三叔是唐云轩父亲唐世尘的弟弟，由于没能继承爵位所以被打发出去做生意，虽然不及侯爷风光但也算过得去。

    在听到有人叫他后三叔疑惑的转过身，立刻认出来人的身份。

    “云轩，真的是你，他们说你会回来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了。”

    周围其他唐府族人此时也围了过来，这些人都是他的族亲，唐府几代繁衍已有上百人，上到爷爷辈的族人下到婴儿幼童，有些甚至都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回来。”

    唐云轩同样恍如隔世，虽然前后仅仅两年时间。

    “对了，这些人说你去帮助义军对付官军，结果怎么样，侯府以后是不是不用被羁押了？”

    很快三叔问出一个所有族人都十分关心的问题，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实在不想过了。

    “赢倒是赢了，不过我们恐怕还是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生活了。”

    唐云轩已经知道各个源境的计划，自然明白中土世界不能继续待下去，虽然短时间内徐知诰会看在自己帮他的情分上对侯府格外优待，即便自己不愿意为其出力也不介意，但时间一长可就不一定了。特别是等北方中原大举南下的时候，那个时候整个侯府又会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结局只会比现在更惨，唯一的办法就是全部离开。

    “这里不能待了那我们能去哪？”

    所有族人发出疑问。

    “有一处世外桃源适合我们生存，不过在那里没有侯府，大家只能靠耕种为生。”

    众人闻言有些迟疑，他们知道耕种的辛苦，不过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至少能保住性命，总比在这朝不保夕的强，大家没有意见吧。”

    三叔想了想只能同意，其他族人更不可能反对。

    “那好，大家忙完之后就赶紧收拾东西，等大军回来我们就立刻出发。”

    唐云轩立刻吩咐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过刚说完一个老熟人就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说道。

    “真是唐兄啊，可是想死我了，当年侯府蒙难未能出手相助至今我还深感遗憾，好在你福大命大总算能告慰老侯爷夫妇在天之灵。”

    看着真情流露几乎要哭出来的江宁唐云轩不知该怎么反应，他总觉得对方是装出来的。

    “不用如此，不用如此。”

    他尴尬的推开江宁。

    “唐兄，听说你跟那个什么义军少主很熟，不知道现在他还需不需要人手，我家里那个老头前不久终于归西，如今家里就我说了算。我已经决定变卖家产组织一只义军，不知道你能不能引荐一下。”

    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江宁说出来此的目的，可惜他注定不能如愿。

    “现在大局已定没有机会了，你还是留着家产好好过日子吧，别把小命丢了。”

    唐云轩说完就把人轰走了，至于对方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不想管也管不了，等到灵璧源大军抵达就带上所有族人和父母的棺椁返回灵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