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蓝玫瑰

安排

    项瑜在外敲门时,南榕正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看日落。

    橘色的阳光落在他过分精致的眉眼上,温柔又缱绻。

    “我进来了啊!”没有得到回应,项瑜在门外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南榕依旧裹着被子把自己包起来,目光落在窗外,金色的光线映入他浅色的眼眸,给他增添了异样的美感。

    要是他表情再生动一点就好了,项瑜摸了摸鼻子,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那个,老大让我来给你处理伤口。”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喂。”项瑜把手中的医药箱放在书桌上,走到床边轻轻戳了一下他肩膀。

    南榕被子下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那种异样又羞耻的感觉又浮上他脑海,他感觉全身都好痛。

    项瑜感觉他状态不对,没多想,点开通讯录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边隔了挺久才接起。

    “南小姐。”项瑜挺礼貌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是南榕怎么了吗?”电话那头有点嘈杂,但还是听的出来女人声音里的焦急。

    项瑜给她简单描述了一下南榕现在的状况。

    那边沉默了几分钟,他还听到了几声不太重的咳嗽。

    “南小姐?”项瑜开口小声的问。

    “我在。”女人似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这次很容易能听清她声音里的嘶哑,“能麻烦你叫南榕接个电话吗,放在他耳边就好了。”

    “好的。”项瑜应了一声,把手机轻轻的按在南榕耳边。

    南榕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耳朵,他立马生理性的蜷缩,胃部一阵阵的抽痛,泛着恶心。

    “南榕,是我。”可是忽然,他耳边传来他心心念念的一个声音,带着无数温柔的想念。

    南榕一瞬间泪流满面,他张开口,无声的喊阿浅。

    “南榕,如果你听到了的话,回答我好不好。”那头继续温声细语的说话。

    “阿浅我听到了。”南榕吸了吸鼻子,轻声答,一双眼里光芒突然亮的吓人。

    那头似乎是笑了,“那你有没有好好听桑林的话。”

    “有听的。”南榕声线很浅,嗓音清冽,少年的温柔扑面而来。

    南浅坐在集装箱上,一只手紧按着心脏的位置,额角全是冷汗,眼里却好像有星星,她咳了声接着说,声音放的很轻,“小骗子。”

    “没有骗阿浅。”他真的有好好听话,只是很想她。

    “手受伤了是不是?”南浅在那头问。

    南榕下意识的绞手,又听见她接着说,“不许骗我。”

    “嗯。”他有些乖的应了一声,承认了。

    “那桑林有没有和你说自己去包扎呢。”阿浅接着和他说话,那么温柔耐心,他突然私心的想,这个电话永远不要停。

    “有的。”南榕眨了眨酸涩的眼。

    “可是人家都来找你了,你还不理他。”南浅似乎有些责怪的说了一句,“我就是这么教你去别人家做客的?”

    别人家!!阿浅说他在别人家做客,南榕瞳孔放大,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抠烂,这一次他清晰的感觉到了疼痛。

    “那阿浅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南榕急声问。

    那边沉默了一会,南榕一开始沸腾的热血逐渐冷却,他有些黯淡的垂下眸。

    怎么就不识好歹的问了呢,阿浅好不容易给自己打个电话,还没有听够她的声音,现在好了,全搞砸了。

    “等我忙完。”那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语气有些坚决,“南榕,等我把这里的一切都解决了,我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南榕征住了,原本冻结的血液一瞬间恢复了流动,心脏处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死灰复燃。

    “好,我等你。”南榕唇边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他感觉自己残缺的灵魂突然被填补起来,他能听到伤口愈合的声音。

    “你先包扎伤口,乖乖听话,我还有事,先挂了。”对面突然压低了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电话挂断的盲音。

    可是他依旧很开心,对着听筒很认真的说了一句“阿浅再见。”,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复。

    项瑜看到,刚刚还没有一丝生气的人,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像是一副精美的人物画突然被注入灵魂,比起单调的图画美,此刻更是明媚的生动而惊艳。

    “南榕,老大让我来帮你包扎伤口。”项瑜趁着他此刻还有点反应,连忙指着桌上的医药箱说。

    “对不起,我忘记了,麻烦你了。”南榕把被子放下来,自己走到床边,很认真的和他道歉。

    阿浅说,他是在别人家做客,他不能给别人留下不懂礼貌的印象,不然别人会说阿浅没把他教好的。

    “没事,坐下吧,我给你上药。”项瑜不太在意的摆了摆手,转身去拿医药箱,心里还想着老大说的果然没错,南榕不理人了怎么办,给南浅打电话啊,一个电话比所有灵方妙药都有用,瞬间把高冷不理人的傲娇变成又乖又听话的小可爱。

    南榕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他有点瘦,淡青色的脉络明显,上面遍布的红色血痕没有破坏这份美感,倒是与白色对比强烈,有种血色而妖艳的美感,很容易引起人的破坏欲。

    不过作为24k纯直男,项瑜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的,他只是尽职尽责的给他消毒然后包扎,嘱咐了几句尽量不要碰水就出去了。

    南榕看着手上的绷带,很轻的笑了下。

    ……

    南榕是被饿醒的,他一天没有吃饭,现在才觉着饿。

    他起身,摸出手机,脸上带着甜滋滋的笑点开通讯录,却突然发现上面干干净净的,上面显示阿浅最近给他打的一个电话是他还在医院的时候,她很冷漠的通知了他桑林会把他接走这件事。

    在那之后,他们并没有通过电话。

    那张原本刚睡醒还带着潮红的脸一下子失了所有的血色,如坠冰窖。

    他紧攥着手机,一双眼偏执的盯着屏幕,直到他自动关闭都没有新的信息显示。

    他一遍又一遍的刷新,找短信,查记录,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对吗,阿浅温柔的声音,说要带他回家,全都是他自以为是的幻想。

    阿浅早就不要他了,他一遍又一遍自虐般的提醒自己,刚包扎好的伤口又重新渗出血。

    他突然恨自己为什么要醒过来,他宁愿就溺死在那个幻想的梦境里,也不要醒来一个人面对这残酷的要将他打碎的冰冷事实。

    窗外很黑,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同南榕的心一起坠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