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大秦

第二十章:斗诗(2)

    “且慢!”

    一个声音从传舍大堂传出,几人看去,却是一青衣小厮走了出来。

    “刘公子且慢。”

    “你有什么事?”刘过见是一个小厮打断了自己,没好气的说。

    小厮却未理会刘过,走到了盒边。

    “东家刚听了这位公子的诗。”小厮向唐蛟行了一礼,“东家惜才,说此等大才岂能为区区一金为难,本欲免了。但说这规矩不可废。”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金,放入盒内。

    “这金缴过了,东家说了,接下来如何,随公子意了。”青衣小厮又向唐蛟行了一礼,不理会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的刘过,兀自上楼去了。

    “唔呵呵呵,这神秘的东家当真是看得起这位公子啊。”刘过尴尬的笑道。

    唐蛟拍了拍刘过的肩膀,凑到刘过的耳旁轻声说道:“这就尴尬了?待会儿还有更精彩的,期待你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说罢,拍了拍手,仿佛想掸掉些东西。

    刘过没说话,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又由紫转白,端的是神奇。

    唐蛟走到场中,大喊:“笔来!纸来!”说完负手而立,颇有大将风范。

    却见没有人理会自己,再看,围观众人脸色微变,对自己指指点点,看自己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众目睽睽之下,唐蛟想起了点什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就是个大傻子,战国哪来的纸笔。纸只有唐堂有,造毛笔的蒙恬现在还跟赵政一般大。

    幸亏秦沐涵平时要书写药方,随身带着碳棒和用于书写的粗布。秦沐蓉从怀中取出,占了刘过的案桌。那刘过还在一旁玩变脸呢。

    唐蛟跟秦沐蓉说过,自己不会写篆字,家乡的字跟七国流传的大小篆皆不一样。所以秦沐蓉特别自觉的为唐蛟代笔。

    唐蛟扭过头,朝秦沐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周,朗声道:“适才,我提起我有一位邻居。今天见各位才子,让我想起了我的这位邻居。在下有感而发,这诗名便叫赠儒生吧!”

    又是清了清嗓子:“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秦沐蓉誊了,走到人群里,给听不仔细的人再细细看了一遍。

    围观群众脸色各异,说不出话。

    那张不惰仿佛脑子慢了半拍,居然贺了声彩。唐蛟也向张不惰拱了拱手,张不惰回礼。

    其他儒生皆对张不惰怒目而视,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张不惰看那群儒生,一个个像吃了苍蝇,脸色像极了刘过,也知有所不妥,闭上了嘴。

    这诗确是极好,未曾正面说,却是句句咏雪。若是平常,自当鼓手叫彩。可这位公子张口闭口不离邻居,再想他对邻居的说法。这头两句分明是在嘲讽不学无术的酸才,浑身的酸腐味儿,熏的这鸟也飞了,人也跑了。有些庄稼汉暗自道:这读书人骂人真狠,一个脏字都没有,可得好好学学。

    一个人贴在张不惰耳边说了些什么,张不惰这才后知后觉。一拍桌子,指着唐蛟喊道:“你居然骂我!还有读书人的风骨吗?”

    唐蛟张着嘴,似乎被吓得不轻,讶然到:“我就做了一首诗,我骂你什么了?”

    “你骂我臭!”张不惰脱口而出,众人哄堂大笑,议论纷纷。

    有几个流子鹦鹉学舌,先是粗声吼:“我骂你什么了?”接着细声应:“你骂我臭!”

    到后来,满街只剩了委屈的声音:“你骂我臭……”当真是字字滴血,叫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街头街尾市物之人纷纷侧目,这传舍发生什么了,这么多人哀怨,谁嫌他们臭了?

    张不惰也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红着脸不说话了。

    刘过紧握着拳头,不说话。等到无人喧哗,走上前,先向唐蛟躬身行礼,凄声道:“都是读书人,若是我等惹公子不喜,说一声便是,何必要如此戏弄我等。”

    唐蛟正欲说话,刘过伸手打断,道:“何必再自欺欺人,说什么这是咏雪的诗作。加上公子之前说的故事,明眼人谁看不出这是公子在辱骂我等!”

    这刘过三两句便把矛头重新对准了自己,唐蛟心道,这也算是个人才。

    刘过见唐蛟无言,以为唐蛟被自己说的已无颜面。

    刘过正欲再言,却见唐蛟抚手说道:“这位改之兄所言差矣。我并非是有意辱骂诸位,诸位皆是我赵国的栋梁之材,我唐蛟今日,乃是要点醒各位!”

    刘过终于知道了,眼前这小子叫唐蛟。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这赵国哪有姓唐的望族。

    又是张不惰那愣头青说了:“好你个巧言令色的唐蛟,明明是辱骂我等,居然还说是为我们好,我们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唐蛟。”

    唐蛟转过头,看向张不惰:“这位张公子,且等唐某说完,再谈是否要感谢与我。”

    唐蛟一挥衣袖,朗声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诚乃危急存亡之秋也。我等身为赵国子民,更是自诩读书人,不思如何为国尽忠,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反而在此搞劳什子的诗会,还以此为乐。诸位不觉羞愧,不觉枉读圣贤书吗?君不见那尸骨未寒,血尤滚的四十万将士;君不见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君不见秦敌草黄马正肥咸阳西见烟尘飞吗?”

    说到这,场上已无几人再说话。低着头,眼珠子不时转转,思考着什么。

    唐蛟接着道:“身为读书人,我们不能以这个身份沾沾自喜,更不能把这个当成飞黄腾达的工具,我们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国分忧中去,大家努力啊。为赵国彩,为大王彩!”

    唐蛟说完,鸦雀无声,见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跑进了传舍,在柜台上提了壶酒,嘟嘟嘟就灌进了肚子。刚才那番豪言壮语可是说的口干舌燥啊。

    唐蛟提着酒壶,走到秦沐蓉的身边,见秦沐蓉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不免洋洋自得到:“怎么样,表现得不错吧!”

    秦沐蓉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小星星,爱慕地说到:“你怎么这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