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漾漾回来啦！”

    陆明屿高亢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听到声音，殷华转过身，看着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孔，眼波微微流动，“漾漾？明屿？”

    陆漾走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殷华，有股酸意上来，声音有些涩哑：“外婆，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殷华反应很迅速，手背轻轻拍着她的背，慈祥温和道，“外婆一直在。”

    陆明屿摸了摸鼻子，看着她们两个，索性也伸出胳膊，三个人抱在了起来，“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

    殷华顺着他的话，“是，明屿说的没错，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

    “外婆，我想吃你做的梅汁排骨。”陆漾嫌弃道，“我哥做得一点也不好吃。”

    殷华笑起来，“漾漾，哥哥做得的不好就要直接说出来，这样子他才能改正。”

    陆明屿：“？？？”

    我还是不是你们最疼爱的人了？

    “刚好今天有排骨，外婆就给漾漾做梅汁排骨，”殷华看向陆明屿，叫住他，“明屿过来给我打下手，在一旁要仔细学习。”

    陆明屿兴高采烈应：“外婆师傅，徒弟来了！”

    陆漾跟着过去，却被拦在厨房外。

    陆明屿给殷华戴上围裙，又拿了条围裙自己穿上，他拿着锅铲，挡住陆漾的路，义正言辞道：“厨房重地，漂亮的小姑娘禁止进入。”

    陆漾探头，看到了正用了得的刀法处理排骨的殷华，她缩回，眉毛一动，说：“哥，请你安静做个美男子，不要对我的梅汁排骨下毒手。”

    陆明屿：“？”

    得了空闲的陆漾走到外面院子，还是那片熟悉的百草地，种植着各类草药。

    她小心翼翼进了草药地的中间，弯腰低头，细细观察每一株植物。

    未几，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漾走过去，拿起，瞧了一眼。

    是未知号码的来电。

    她斟酌了下，拿过蓝牙耳机戴上，把手机放下，再一次迈进了草药地里。

    接通电话，对面安静了几秒，才开口说话：“陆漾。”

    陌生的声音，喊她名字时的语速却有些熟悉。

    陆漾停住步伐，“请问是哪位？”

    对方简明扼要：“费臻。”

    费臻找她？

    陆漾诧异两秒，反应迅速问：“费总找我有事情？”

    费臻：“医疗市场经济的份额送你了。”

    陆漾勾唇淡淡笑了，“送我？”

    “迟来的礼物。”费臻说。

    “不需要。”

    默了默，费臻又说：“上次综艺拆开你和你哥，是我这边判断失误，但你哥的确会阻碍你的发展关于这点，自始至终没有半点错。”

    陆漾屈膝蹲下，摘下一株草药放进小篮子里，漫不经心回话：“费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和我哥的事情就不劳费心了。”

    费臻自然知晓裴以雾的事情，但就此他问心无愧，也没什么要和陆漾说的。

    裴以雾是费臻的人，陆漾早就知晓了。

    正因如此，她才会确定裴以雾不会伤及她哥。

    费臻和陆漾不只是父辈之间有联系，他们也曾有过交涉，这一部分是叶瓷星不为所知的事情。

    陆漾曾给费臻儿子做过手术，不只他感激她，他全家都感激她，费臻想帮陆漾实现理想。

    “医疗市场经济，不必截胡，我拿下这个项目本就是为了送你。”费臻绕开裴以雾的事情，说：“你哥想混娱乐圈，费氏所有广告、投资的项目均可助他。”

    “没必要。如若你想感谢我救过你儿子，现在已经够了，我哥不是拖延我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今后也不会是。”陆漾把话说得很清楚，“医疗市场经济份额是我的，就算有你，也不会改变。另外，别动我哥。”

    费臻声音总不经意透着寒意，“你的舞台不应该只局限在一家小小的医院里。”

    “费总，别总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别人身上。”

    费臻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可她陆漾不是。

    良久之后，费臻单手抄兜，俯瞰他整个商业帝国，没什么温度问：“什么时候回来？”

    陆漾笑，“开始套近乎了？”

    两人很多年没见，关系也一般，算不上朋友。

    “我给你时间，仔细考虑。”

    丢下这一句话，费臻便把电话挂了。

    在费臻眼里，她陆漾就是一匹千里马，而他是伯乐。

    安排裴以雾观察他们兄妹，是想了解陆漾，好说服她加入费氏。

    无趣。

    陆漾暗暗道了句。

    陆明屿和裴以雾那件事情，估计还是秦亦谭的团队搞的。

    对方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是她哥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喜争，自认清者自清，也不喜辩。

    目的是想让今晚播出的打歌综艺把陆明屿的表演裁掉。

    陆明屿在屋里吼喊：“漾漾，漾漾，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诉刚打电话过来，你和外婆今晚可以在电视上看到哥了！”

    于此同时，陆漾也收到了消息。

    [节目台那边已经收到秦亦谭团队陷害陆明屿的证据，改回原计划，撤掉了秦亦谭的节目，上陆明屿的节目。]

    [霍北渠搞了个乡村恋综，用的是之前费臻投资的求生综艺的嘉宾，周末黎、林辛濛、温笺、秦亦谭，都在附近。]

    乡村恋综？

    有钱真任性。

    晚上18：30，打歌综艺正式播出，一共六个节目，每个节目五分钟。

    三人坐在吃完晚饭，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漾没骨头似的靠在殷华身上，“外婆，哥他是不是很聒噪？”

    “漾漾，哥哪里聒噪了，哥那是话多！”陆明屿狡辩道。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聒噪很烦人，话多……”陆明屿快速思考，“话多很考验语言能力！”

    他们回来后，殷华的笑容没断过，“外婆就喜欢你们话多。”

    播到陆明屿的节目，他站在电视机旁边，桀骜抬高下巴，手握拳作话筒，跟着节奏，复述一遍表演。

    “漾漾，外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角度更帅？”

    “cigo！”

    “敌人就躲在荧幕后面埋伏……嚯嚯嚯！”

    越来越滑稽了。

    陆漾和殷华被逗得不行，幸好节目只有五分钟，再多几分钟，脸都要笑抽了。

    乡间的夜晚不同于城市的车鸣声，也没有灯红酒绿，夜幕降临，除去家家户户室内的灯，皆是一片漆黑。

    陆漾洗完澡，披了件长外套，坐在院子的秋千上，低头看着手机。

    舆论风向一变再变。

    陆明屿混娱乐圈这么多年，黑粉不少，尽管知道他没错，依旧会抹黑他。

    偏见是人心里的一座大山。

    但只要基数够大，那点偏见也起不了火候。

    “漾漾。”殷华喊她一声，朝她招手：“过来。”

    陆漾起身，走过去，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男人剔透的茶色瞳仁毫不掩饰盯着她，陆漾目光却被他手上抱着的一个巨大北极熊玩具吸引了。

    “？”

    疏漠与可爱同时出现，过分怪诞了。

    殷华一双慧眼，看得出异样，不过她脸上始终挂着淡而温和的笑容，“漾漾，你们聊，外婆去看看明屿活干得如何。”

    陆漾：“好。”

    待殷华离开，陆漾拧眉，问他：“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和你说我回家了，别挂念吗？”

    “给你送东西。”江砚舟指指玩具，“在我家放很久了，今天才想起来。”

    “……”

    陆漾不开腔，又听他说：“我回不去了，明天再走吧。”

    “………”

    江砚舟将玩具递出，“伸手，抱住。”

    陆漾抻直手，刚触碰北极熊玩具绒绒的毛，他就快速挪开，而后，空的手扣住她的腰，一个猝不及防，贴近胸膛。

    她的耳边传来慵懒的低笑，“这才抱对了。”

    陆漾抿着唇角的笑意，“外婆和我哥都在，不松开我，等下有你好受的。”

    江砚舟棱角锋锐的喉结滚动了下，“既是好受，受着又何妨。”

    陆漾眼底含着一丝不可一世的意味，“够拽啊，江砚舟。”

    “没你拽。”

    他隐隐咬牙，性感声音带点暴戾，“我不喜欢分别，休想放弃我。”

    陆漾扑哧笑了。

    怨妇似的。

    他这副德行，和在演戏时当真差别很大。

    演戏的江砚舟熠熠生辉，她欣赏他对表演的热忱，身上理智而沉稳的品质。

    傻傻坠入爱河的江砚舟却像是一头疯狼，疯得彻头彻尾。

    一稳一疯，矛盾又立体。

    陆漾是个不折不扣的食肉猎手，正骨又反骨，她欣赏矛盾，玩弄矛盾。

    陆漾眉眼下耷，手往后寻，握住他覆在她腰上的手，嗓音压着低笑，“既然你不走了，那今晚我给你打针。”

    她抓着他的手一步一步从她腰上移开，桎梏没有了。陆漾往后退了小步，笑吟吟说：“还是针灸吧，设备比较齐全。”

    江砚舟嗯了声。危险在肆意起伏，他却像是个毛头小子，横冲直撞。

    “听说有客人来了。”

    陆明屿声音在身后响起，陆漾不慌不忙松开江砚舟的手。

    “江砚舟！”

    陆明屿走过去猛地拍了下江砚舟的肩膀，“兄弟，你怎么来了？”

    江砚舟把玩具递给陆漾，“给她送东西。”

    “送东西？”陆明屿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好半响，恍然大悟道，“厉害啊，立冬还知道给妹妹送礼物，江砚舟，上道了！”

    陆漾：“……”

    陆明屿：“怎么样，最近拍戏还顺利吗？叫你来做我演唱会嘉宾你也不同意，真不懂，不做我的演出会嘉宾，难不成你想做观众？”

    江砚舟：“还好。”

    陆明屿忽然看一眼陆漾，“漾漾回避一下，哥要和他谈一下男人之间的话题。”

    “？”

    陆漾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外公外婆都是医生，什么女人之间的话题，男人之间的话题，在他们这个家基本上都得普通事情，没什么要避讳的。

    陆漾看看陆明屿，又看看江砚舟，抱着北极熊玩偶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妹妹最近有点奇怪。”陆明屿看着陆漾离开的身影说。

    “哪里奇怪？”

    “怪可爱的。”

    “……”

    须臾，江砚舟真挚道：“不只是可爱，她长得很好看。”

    陆明屿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干嘛？”

    江砚舟从容不迫，“夸你妹妹。”

    “多谢。”

    “不客气。”

    “……”

    陆明屿咽了咽，才说正经事：“你来了，我就不用给你打电话了。”

    “外公忌日准备到了，漾漾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做哥哥的要想办法哄妹妹开心。”

    “哄漾漾，我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也要照顾外婆。外婆孤苦伶仃守在这里就是因为和外公的回忆都在这里，这么多年，这儿没有了往日的温馨，只有清冷。”

    “因为你不了解外婆，所以我来照顾外婆，你照顾漾漾。漾漾很懂事，你一逗她，她就会高兴，没什么难题。”

    陆明屿低叹。

    “漾漾和外婆很像，都是逃避难过情绪的女生，但外婆比较难哄，只有外公能哄她。”

    对此，江砚舟赞同。

    殷华的确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沉着冷静。

    她的气质是岁月的馈赠，不可磨灭。

    …

    房子的白炽灯落在陆漾和殷华身上。

    陆漾软声问：“外婆，你认识江砚舟吗？”

    殷华：“刚刚那个小男生吗？”

    小、男、生？

    听到这个描述，陆漾不禁笑出来了，“嗯，就是那个小男生。”

    “我见过他。”

    陆漾下意识以为是在电视机里见过，便问：“是不是演技还不错？”

    殷华抬手捋了捋她的碎发，眼神疼惜地说：“漾漾，要一直好好的。”

    “嗯？”

    陆漾迷茫不已。

    殷华没解释，转身的瞬间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门口碰到来人。

    殷华抬眼，与他对视。

    江砚舟低头，礼貌颔首：“殷医生。”

    殷华：“孩子，永远也别告诉漾漾实情。”

    “我知道，但她这么聪明，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江砚舟说。

    “漾漾会成长的。”殷华只说，“我们会一直陪着她。”

    江砚舟点头。

    殷华没再说话，起步离开了。

    江砚舟目送她的背影，眸色暗淡了些。

    敲门再次响起，陆漾上前开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动作迅速，一个转身，把她压在门上。然后，他摁住她的手腕，长指捏着她的下巴，低头，不可控吻下。

    在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