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施坦因教授调出了教室内的监控，富山雅史正和他一起看着考试的教室内，仿佛在比赛谁更安静的封言和诺诺。

    墙上的钟表跳到了十点钟，考试已经开始了一个小时。

    不同于其他3E考试中群魔乱舞说胡话干傻事的学员，在这期间封言和诺诺连位子都没挪过一次，诺诺始终注视着空无一字的黑板，眼泪顺着那张平静的脸庞淌下，手中在书写着什么。

    至于封言，在音乐声下的龙文密咒响起时，就闭着眼一只手在桌面上奋笔疾书，浑然自如。

    但是画了没多久就草草了事，啪一声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透过监控看到这一幕的曼施坦因和富山雅史面面相觑。

    3E考试中的龙文密咒不只有一道，而是有九道，越靠后的对血统要求会越高，越难产生共鸣与灵视。就算在3E考试的三个小时内考题音乐会循环播放，能答出来最后几道的人依旧凤毛麟角。

    “他知道我们的考试有多少道考题么，这说不通啊，就算他不是‘S’，处于灵视肯定会持续与龙文密咒共鸣，怎么可能只答出来两道。”曼施坦因有点头痛，他知道封言是昂热和诺玛“钦点”的‘S’级学员，就算诺玛有偏差，至少也会是‘A’级以上。

    但是封言从第一道龙文密咒响起时开始作答，第二道龙文密咒还没播完他就撂了笔趴那里安逸的沉睡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答了两道，在学院里可以说是最基础的水平。

    “我们要不要进去提醒他一下？”富山雅史探头探脑的说道，“我亲眼见过封言的言灵表现，绝对不会比凯撒和楚子航他们差，说不定是昨天太累了？”

    曼施坦因犹豫了一下，作为学生风纪委员会的主席，监管学院风纪的人，他不想践踏学院的规章制度，但同样也不想封言这样的好苗子因为意外蒙尘，正在他纠结时，封言却有了新的动作。

    封言慢慢从座位上站起，看向前方，随后迈出了脚步，他的双瞳也同时被渲染上了一层金色，那是激活血统的表现，隔着电脑画面二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威压。

    同时，一个不可见的领域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领域内所有的金属物品微微颤动回应，好像阵前的军队随时准备听从他的号令冲锋陷阵。

    封言缓缓起身，监控画面随着他的每一步微微颤动着，最终化为一阵滋滋啦啦的马赛克电流。

    在监控画面最后断掉前，曼施坦因看到了空中浮起的金属。

    “见鬼！他们这是在释放言灵？！这怎么可能！”这让屏幕前曼施坦因瞪大了眼，脸色铁青，不由脱口而出。卡塞尔学院作为一个混血种遍地走的“小龙人”学院，隐藏着诸多秘密，在地下的冰窖中，甚至不乏可以摧毁一座城市的机密武器。

    而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本身也是其中不稳定因素之一。

    并非所有人的言灵都是“天演”“蛇”“血系结罗”这种不具备杀伤性与威胁性，较好控制。有不少人的言灵极具杀伤力，比如楚子航的“君焰”，在言灵周期表中被标注为危险，一个学生驾驭这样的言灵无异于让一个稚子开车上了高速，还飙到70迈，那是真的“心情自由自在”。

    可以说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们，如果不做钳制，无意中激发了杀伤性的言灵，后果将难以想象。就比如封言来学院那天遇到的“自由一日”，如果不对他们做限制，大概率最后会演变为一场言灵互殴。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面对这群混世魔王，学院也有自己的办法。借助炼金矩阵一刻不停的覆盖整个学院的言灵·戒律就是其中之一。

    在“戒律”笼罩的范围内，所有血统低于使用者的人，都无法使用言灵，唯有遵循戒律，保持缄默。

    而曼施坦因又很熟悉那个释放戒律的人，那正是他的亲生父亲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一个和昂热血统不相上下，精通炼金术的老怪物。

    虽然曼施坦因不愿称呼这个抛弃了他和他母亲的男人为父亲，但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可那个男人的血统。数十年来，优秀的学员学生不断，但再怎么优秀的学生也从没人能打破“戒律”的限制。

    可是此刻，曼施坦因的认知受到了冲击。他感受到了一个言灵的领域正在构建，混血种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了危机，这说明在监控中看到的并非幻像。

    “是封言的剑御！他是当之无愧的‘S’级，他竟然打破戒律的束缚！”富山雅史高声喊道。

    教室内，言灵·剑御爆发！金属扭曲破碎声与破空声传来，似乎已然和什么碰撞在一起，瞬间激起一圈无形的空气波浪，已经冲到教室门口的曼施坦因下意识用双手挡在脸前，仿佛正面迎向台风，衣角被风高高甩起。

    教室内一片漆黑，唯独一双炽金色双眼清晰可见。灯管受到磁场影响纷纷罢工，窗口则被防止作弊的黑色幕墙锁死，此刻教室内漆黑一片，曼施坦因只能隐约看到封言居中的身影，

    此刻教室内一片漆黑，唯独一双炽金色双眼清晰可见。

    灯管受到磁场影响纷纷罢工，窗口则被防止作弊的黑色幕墙锁死，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只有走廊里影影绰绰的些许微光钻了进来。

    曼施坦因只能隐约看到封言居中的身影，在他周围似乎环绕着无数泛着微光的“细线”，令人看不真切，诺诺在靠窗的角落回头看着这一幕，两人似乎不约而同盯着教室后门深处，仿佛有未知的怪物躲在阴影中。

    “封言？”曼施坦因喊道。他这才看到封言周围的“细线”其实是一把把细微如针的飞剑，蓄势待发向黑暗中戳去，光是看着就让人汗毛竖立。

    “封言！！醒醒，3E考试已经结束了！”封言听到有人低吼。在剑雨即将卷向黑影的前一瞬，封言停了下来。

    突然封言周围一切入潮水般退去，模糊的黑影、温馨的小房间，仿佛一本彩绘画册被人翻了页，他一下又回到了那个冷清安静的教室。

    眼前是漆黑一片的教室，原先站着黑影的地方空无一人，但周围剑御控制的万千光影还盘旋在周围。

    封言轻轻抚摸着右手刚刚爆裂开的伤痕之处，此刻早已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经历了什么。

    他无声撤回了言灵，剑影收束到他身边，金属悄无声息落回原位，仿佛无事发生过。

    封言走出教室时，诺诺正依靠在墙边，看到他出来后侧着脸打量他。

    在教室里封言大概和曼施坦因教授阐述了自己的灵视，他隐瞒了自己看到甚至闯入诺诺灵视的部分，只说在自己的灵视中遇到了一个黑影敌人，下意识发动了言灵。

    曼施坦因教授沉默了许久，表示这件事会如实上报给校长以及其它高层，同时要求封言注意在学院内不能随意使用言灵，更不能伤害他人。

    随后富山雅史教授跟他做了短暂的心理咨询，确认他的心理状态相当健康，就让他离开了。

    “你其实认识我吧？你当时说的是‘诺诺’，而不是‘NO，NO’。也就骗骗曼施坦因这样中文不熟练的人。”诺诺突然开口说道。

    “嗯。”封言止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诺诺作为‘A’级混血种，没有使用过言灵但是却有极强的侧写天赋，在原著中的水下青铜城里，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了诺顿的寝宫，以及诺顿与康斯坦丁两兄弟的生活与习惯。而他刚才的失态也就能瞒过曼施坦因这样的小老头，很难骗过诺诺。

    诺诺点了点头，转头就走，仿佛真的就只是想确认这一点。

    “抱歉，刚刚在教室里我陷入了‘灵视’，没想到在现实里也会发动言灵，差点波及到你。”

    诺诺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的说道，“没事......谢谢你。”。最后两个字她说得轻不可闻。

    “看来你又收了个问题学生呢。应该说不愧是执行部长么？”昂热看着曼施坦因刚刚提交上来的3E考试报告，笑着对施耐德说道。

    报告里描述了曼施坦因对于‘S’级学生封言的看法，血统极其优异，对于自身言灵控制开发程度极高。

    不过凡事总有个“但是”，曼施坦因也表达了对于‘S’级学员的担忧，不受戒律压制，灵视场景极其真实，共鸣度超乎想象的高，一旦失控会造成不可控的影响，很容易招致“校董会”的关注。因此希望校长能再考虑一下对于封言的入学与定级。

    “我不能认可这种想法。每个混血种本质上都是‘问题学生’，就算是凯撒·加图索那样的血统也不谈不上百分百的稳定。”施耐德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混血种们本就是走在钢丝上的舞者，钢丝是粗一点还是细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只要掉下去就无可挽回。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跌落。”

    “是啊，也偏偏只有最优秀的孩子们才能在上面跳出死神共舞的传世之作。”昂热轻声说道，他正注视着一张画作，眼神跳动。

    那是封言3E考试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