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武道尽头,惊蝉有鸣
“不错,隐约可见金枝玉叶,大道可期。”女子笑了笑,抬脚朝金叶巷走去。
二寸高的小人说道:“先见武圣,之后再拜会四家家主,礼数到了,云溪河水神之位就稳了。”
“与韩遂间那丫头在一起的少年,是武圣收的弟子吧?”白衣女子有些疑惑,“为什么一点武夫气魄都没看出来?”
小人嗤笑了一声,“才一天,就算是武圣,也不可能自断大道前路,用武道真意替他淬炼体魄,登山而入。”
“那倒也是。”白衣女子颔首,心里微微有些惴惴不安,“听说,武圣的脾气....不太好?”
“哪有,极好的,极好的。”小人连忙补救,“慎言啊,我的水神大人,万一让他老人家窥探了心湖....”
“对对对,极好的,极好的。”在两人以心声对话之时,忽然就插进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在小人以及白衣女子的心湖上,激起了千层巨浪。
白衣女子连忙噤声,轻呼一句,“大离王朝云溪河水神张清梦见过惊潮武圣,武道尽头,惊蝉有鸣。”
“唔...”那声音沉默了一下,“来武馆见我,让你肩膀上那个小东西滚蛋。”
云溪河水神张清梦点头,与那小人说了一嘴,那小人屁颠屁颠的从张清梦肩膀上跳了下来,“我去柳怀中那里一趟,武圣大人以及韩、王、谢、单四家就交给你拜会了。”
张清梦有些无奈,云溪镇之内有这尊大神坐镇,无论是北岳山神柳怀中,还是被册封为云溪河水神的她,都要仰人鼻息。
但这相对与整个大离来说,有无惊潮武圣杨惊蝉坐镇北方,山水气运乃至国运都大不相同的。
虽然杨惊蝉处于中立位置,不会帮助任何一个王朝国度,但从武洲那鼎盛的武道气运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所以无论是大离王朝也好,还是坐镇天幕的儒教圣人也罢,对于杨惊蝉的到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想笑。
谁不想让一个自带聚拢气运的大佬在自家里待着呢?更何况这个大佬对于人间的琐碎之事,根本不会关心。
什么王朝更迭,什么人间疾苦,对于他来说,其实都是过眼烟云,转瞬之间便雨打风吹去。
现在,三教百家之中,那些尚在人间的存在,都在看着杨惊蝉。
他,到底什么时候飞升?
三教祖师,兵家至圣,天问先生这些走到了登神境尽头的存在,早已破开天幕,前往天外天。
现在的惊潮武圣,在十三洲,就是一座谁也翻不过去的大山,但这座大山在人间待得越久,大道对其的压制就越高。
武夫的寿数相对于炼气士来说,本来就短上很多,杨惊蝉如果再不飞升,继续以巨鲨卧浅塘的姿态盘踞在十三洲,只会有两个选择。
一是武道尽头,寿数干涸而死,二则是被大道震怒,降下天罚。
张清梦从金叶巷走到天下第一武馆,这短短的一段路上,就想了很多很多。
武馆大门打开,转过影壁,张清梦看到了那名矮小的老人正抓着一只老母鸡的脖子,将那根旱烟杆强行塞入了它的嘴巴里,还在嘀咕道:“抽一口,就一口,一口就似神仙了。”
那老母鸡翅膀乱扇,羽毛飞的到处都是,老人的头发上也沾了几根,张清梦根本不敢说话,连忙扭动脖子让自己不去看这乱七八糟的一幕。
老人似乎也不知道院子里多了个水神,依旧在跟那只老母鸡较劲。
但张清梦心湖里,老人的巍峨武相直冲心空。
“徐卧龙交给你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张清梦连忙在心湖之中显化心神,躬身行礼道:“带来了的,是最高等的金玉牒谱。”
“画蛇添足,这是徐卧龙的意思还是吏部那位天官的意思?要什么金玉牒谱?”那尊武相低头俯瞰着下方那如同蝼蚁一般的水神心神,“换成最低等的牒谱就行。”
“好的,我立刻走一趟吏部。”张清梦颤声,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你告知山水庭的那些谍子,让他们送过来。”杨惊蝉的武相沉吟了会,“另外,告知徐卧龙,答应我的那件事,要抓紧了。”
张清梦连忙点头。
“就这样吧,留下来吃完饭再走。”杨惊蝉的武相瞬间散去,扭头看向了这白衣水神,满口黄牙上还沾着一点韭菜叶。
这身段,是个好生养的。
张清梦听到这句话之后如遭雷击,吃饭?是什么饭?吃饭还是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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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重阳先将孙婆婆的屋子清扫了一遍,又看了看鱼池与菜地,有些怀念起那位老人了。
韩遂间托着纸鸢,在桃叶巷里来回奔跑着,身后跟了一群鼻涕娃。
在云溪镇外八十里之外的官道上,于飞收起了碗筷,将妇人扶进马车之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座隐藏在山水之间的镇子,勒起了缰绳。
祥瑞街里,魏老头看着浸泡在一口瓷缸之中的王岭秀,微微叹了口气,院子里那块殷红土地上的朱红棺材里,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陡然睁开了双眼,嘴角带笑。
在北拥雪洲与断剑洲之间的天穹上,无数头如同白云一般的生灵正御风而来,而在其中有一名穿着黑袍的女子,端坐在这些生灵自发组成的王座上,看向了东南方那座极为细长的大洲,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断剑洲...”
在距离云溪镇正南方的嶞山地区,赵弄春看着摊开的山海画卷,两指并起,在画卷之上指指点点,丝毫不知道在他下方,一名穿着灰衣的少年满脸仇恨。
迁徙一事,历来多纷争。
要是天灾人祸还好,可这嶞山三镇,自古以来便风调雨顺,可上京城莫名其妙的就颁下指令,三镇居民朝南迁徙,并入到清霞郡。
少年看了一眼那高居山巅的赵弄春一眼,便低下了头,跟着自家娘亲推着那辆独轮车,南下,背井离乡!
自离其家,寄人篱下。
云溪镇之外,山水之间,云溪河蜿蜒而过,一名背着书箱的青衫儒生,拄着手中的登山杖,看向了下方那平缓而深邃的大河,眉眼之间尽是喜色。
此时秋凉,人间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