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伞下的人,开合几次齿唇
雨声声,淹没欢笑与讥嗔
伞上指纹,更迭多少有情人别离人
单薄了风月,磨蚀了青春
模糊了岁月,黯淡了我们
2022年12月25日夜。考研结束,酒店房间里。
考完试,程景大概可以算出来自己应该是没戏了。但总体来说,应该是可以向家里人交代的。一考完试,程景就赶紧给闻熠发去了消息,同时也关心了她的病情。
只不过,在考研的两天里,闻熠已经两天没回他消息了。
不出意外的是,这一条,闻熠仍然没回。
考完试回酒店,程景和李洋还有两位室友狂欢过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各自踏上回家的路,各自去见各自想见的人。
程景知道,今天是圣诞节,但也是他一个人的圣诞节。
躺在床上怅然若失,这二十几天如梦似幻。
他好久没看月亮了。
一起听并没有断,此刻正在放《吻得太逼真》:
和你吻吻吻吻,吻你吻得太逼真
让我把虚情假意,当作最真心的亲吻
怪自己来不及区分,你对我是酷爱是敷衍
我想问问问问,问我该怎么脱身
你却说花花世界不必当真
多么伤人,让我爱上薄情的红唇
和闻熠从顶峰到低谷,他都能接受,但他觉得,他越来越看不穿屏幕那头的人儿了。他在网易云的个人动态上留言,希冀一起听的闻熠能看见:
“圣诞节。连一条消息都没等到,其实我也知道,我对不喜欢的人也这样。
今天考完试回到酒店躺下的那一刹那,一瞬间很恍惚,脑子里跳出来一个词:月亮。
我每天晚上复习完从教学楼往寝室走的时候都会往天上看看,找找月亮。我才知道,月亮只有一个。
26号,要回家了,等了很久,好想好想回家。其实也不只是想回家,比如说,也可以去吃一些等了很久的东西。嘿嘿!
我想问问问问问你,我该怎么脱身,你却说花花世界不必当真。”
可他无法脱身,闻熠也是。
程景平安归来,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闻熠发消息。
“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闻熠没回答他。
第二天,程景又给她发:
“那等你好了,带你去吃锅包肉!”
闻熠没回答他。
程景有些绝望。
终于从闻熠的微博里偷窥到她的动态,已经是1月7日了。心烦意乱的程景终于知道,闻熠出院回家休息了。
他第一时间问她,什么时候见面。
她说,刚刚恢复,妈妈不让她出门,外面好危险。
这是一个程景甚至无法反驳的理由。但闻熠终究是懂程景的,她同时也给了程景希望。
“离过年还有两周呢,肯定有机会的。等我好一点了咱们就见面!”
“好!”
“那要不先打两把游戏?”
“上号!”
于是程景下回了好几年都没玩过的王者,陪着闻熠上分。
开心的一晚上过去,两个人甜蜜双排到晚上两点多。程景披上衣服,整个人像一团棉花一样软下来,他的心情也无比的高兴。打开留言板,程景写下:
“她说还有两周,她说还有机会,我觉得她也许是想来找我的。
爱死了,要什么时候才能等你回头啊...”
正在编辑这段话的时候,闻熠的消息发了过来。
“上班真的太累了,每天都无比痛苦。我又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工作,想另寻出路了。”
程景笑了,他根本想不到,不打算考研的闻熠,究竟能找到多好的一份工作。
但笑容很快凝固,因为闻熠的下一条消息是:
“有点想去国外读个研究生,明天去问问。”
程景一瞬间慌了,他搬出一切他能想到的理由,劝闻熠别去。
其实这个时候程景心里都没有太揪心,因为闻熠说的事情大部分时候都会自己知难而退。
可第二天,闻熠真去了。
顺便,闻熠还去吃了那家锅包肉,直到吃完了,她才给程景发了消息:
“确实好吃,下次还来。”
程景崩溃了,他知道,闻熠并没有把他们的约定当成空气。只不过,那个完成约定的人,闻熠一直没有觉得是他罢了。
可更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闻熠给程景讲了她出国的原因和打算。
程景别的没记住,但他记住了闻熠一直强调的一句话:
“国内我真的待不下去,对女性太不友好了。”
这次他知道,闻熠是真的不想回来了。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加回微信好友的一年来所有的希望都瞬间幻灭。
他想,闻熠会遇到更好的人,也会有人对她比他更好。
但再也不会有人像他这样对她一见倾心,然后倾尽所有的爱了。
“我爱你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