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内已三三两两坐着前来参加告别会的人，大约是张家近戚或者公司高层，一身肃穆，面色凝重，就算是心下腹诽面上也是一片戚容，有谁敢在这个时候笑得那么大声，众人全都循声望去。

    门口的那二人此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接受着门内众人的目光洗礼，黄巢林赶紧拉着孔林低着头沿着门边往里钻，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二人抬眼望去，陈飞叉着手，正好奇的看着他俩。

    黄巢林脑子转得很快，客气道，“陈助，这是张总邀请过来参加告别会的，我现在带他过去找张总。”

    “告别会？”陈飞手指在下巴摸索，从下到上看着孔林，仍旧是一双夹趾拖鞋，短衣短裤，还是那副吊儿郎当，这个样子来参加告别会是不是有点…。

    陈飞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对孔林说道，“董事长让你过去。”

    “哦，”孔林老实的待要跟陈飞走去，不管黄巢林正转过脸努力的冲他挤眉弄眼。“对了，正好碰上了，我也懒得再跑一趟，这个给你。”

    孔林从裤兜掏出车钥匙，递向陈飞。

    陈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接过钥匙，转身往前走去。

    孔林丢给黄巢林一个你放心我没事的眼神，也跟了上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抓脑挠腮。

    会场角落正站着一堆人，众星捧月般围拢在一起，见陈飞过来，众人自动退开，中间留出一条通道，陈飞带着孔林走到跟前，低声说道，“董事长，人来了。”

    张凯一身黑衣，坐在当中一把椅子上，张凯眯眼望向站在外围的孔林，手轻轻一挥，围站四周的众人见状识趣告退，哗啦走了一片，只余下张凯等三人。

    “今天本是张家内部事宜，没想到小女会邀请孔先生前来，实在让我没想到。”

    孔林嘿嘿一笑，两手一摊，“我也是很诧异，毕竟张家这事吧，我也太熟了，来参加也尴尬不是，”一边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什么时候你们的关系变这么好了？好到孔先生昨夜香闺留宿，真是真人不露相，原来你的算盘打到这里来了。”张凯状似无意看向孔林，不错过他每一个面上表情。

    孔林依笑容灿烂，“是呀，我与张婧庭一见钟情，现在已经私定终身了，以后说不定咱们还是一家人哪”

    张凯被孔林一番话直接顶回来，没想到这人这般不要脸竟顺杆往上爬，咬牙压下心中不快，面容舒缓后仍是笑着说，“孔先生也是个妙人，不逐名利，也不贪金银，倒是爱多管闲事。”

    “一码归一码，你们给的卡我收了，我就保证不把张家的事爆出去，我也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记者。”孔林摇头，胸脯拍得山响，一脸正色道，“我今晚对你可没什么想法，我就是冲着张婧庭来的。”

    张凯被噎了两回，明白这样绕来绕去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索性摊开来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昨天老狗交给你的资料是什么？你到殡仪馆来干嘛？后来为什么半夜又去了张婧庭那里？”

    孔林张大嘴巴，诧异道“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你开的是我的车，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你觉得车上会不安装GPS、再录个像啥的？”张凯不无得意，“至于老狗，他倒是嘴紧，不过就是他前面找的买家里有人主动找上我，说是老狗手里有关于张婧庭的内幕消息，想要卖个好给我，可惜我下手晚了，被你拿到了。稍微调查一下也就清楚了，老狗昨天不是去了观音山吗。他不就是查出张婧庭的身份了吗？”

    桌面被张凯全部掀开，底牌一览无余，孔林耷下肩，埋下头一言不发，很明显已经失去了斗志。

    一切尽在掌握中，张凯很满意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循循善诱，“张婧庭知道什么了，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不然，你也知道的，我的手段。”

    “也没什么，”孔林嗫嚅着，“也就是一本《在册名录》，上面记载有静庭和一清的名字。”

    “嗯，还有呢？”张凯神色不动。

    “还有几张照片”

    张凯急着追问，这个倒是出乎他的意外了，“什么照片？”

    “就是…”孔林有些犹豫，内心斗争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就是几张村干部下乡慰问照片，上面有个尼姑和小尼姑，看着那个小尼姑的眉眼，有点像张婧庭…”

    “还有呢？”

    “还有，”孔林一脸疑惑，“还有一张，上面怎么会有陈飞呢？”

    原来是这样，张凯心下了然，不在其他问题上多作纠结，直接问道，“张婧庭打算怎么办？她有没有透漏什么计划给你？”

    “嗯，计划是有一点，”孔林似乎有些犹豫。

    张凯对着旁边的陈飞一个眼神，陈飞立马往前走了两步，左手搭上孔林的肩膀牢牢钳住。

    孔林吓了一个灵机，忙说道，“昨晚我就只是听到她打电话，隐隐约约好像是说要在今晚的告别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发什么，然后，然后我就没听清楚了。”

    该清楚的都清楚了，张凯满意的点头，陈飞收回手，退后两步站定。“既然邀请你了，就请孔先生好好参加，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朝前看才是，对吧。”

    “对对对，”孔林扯着嘴角，勉强笑着。

    张凯挥挥手，“你去吧，希望孔先生好自为之，你的那些小手段最好别使出来了，不要跟着作一些无谓的挣扎，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孔林唬得站起身，身后的椅子猛然向后哗啦一声，引得近旁的人循声看过来。看着他一脸被吓破胆的样子，张凯暗暗鄙夷，心里又有些得意，所有的事情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中，这一点，他很满意。他招来陈飞，低声嘱咐几句后，泰然自若的端坐角落，招呼来往。

    孔林被张凯一顿哄骗威胁，似乎被吓破了胆，远远的找了个离张凯最远的角落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时间很快就到了8点，告别式开始了。

    张婧庭作为今天的主理人，站在了那片花墙前面，素衣黑发，面色苍白，只别了一朵白花扣住耳畔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