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夫人以稳操胜券的神情缓缓落座。

    少年望了望顾初悦一眼，又望了望顾初寒，顾初俏，顾初蕊一眼，随即又将嫡夫人深深一望。

    便出口道：“嫡夫人面相五官得宜，看面相是宅心仁厚之人，再看嫡小姐面相，美貌温柔，两目炯炯，地阁方正，必有攀龙附凤之机缘。”

    嫡夫人美眸一瞪，满脸的不可置信。

    少年说着又转头望向了顾初寒，将顾初寒端详一番，啧啧摇头。

    嫡夫人问道：“如何？”

    少年叹息：“可怜可怜，虽是好面相，但面相有一处搭配不当，日后本该也有大好机缘，可惜这位小姐生母早丧，身上没有母气，若是能被嫡夫人养在名下，做半个嫡女，那才能真正的好起来。”

    大金朝旧律，庶女除非有大功，大善，否则不得养在嫡母名下，不得由庶改嫡。

    大金朝一向嫡庶严分。

    顾初俏望了顾初寒一眼，那这位相士的话中含义岂不是暗示，顾初寒这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顾初俏忍不住轻笑，却忽然少年卦士将手对自己一指，目露精光，啧啧称奇，“了不得，了不得，这位庶小姐面相甚佳。”

    顾初俏听他赞叹自己，忍不住面露喜色，丹唇两角翘起。

    少年望着顾初俏笑道：“庶小姐面相奇佳，比之嫡小姐更有一番攀龙附凤的机缘。”

    顾初俏闻言，心中大喜，她一向自视甚高，又被柳姨娘宠的没边儿了，听这少年赞自己，只觉正中下怀，心中颇为喜悦，乃开口道：“好卦士，你说的真好，我这儿有一个玉佩，赏给你了。”

    说着，顾初俏便自自己腰带上当真解下一个玉佩，隔着案几，掷给了少年郎。

    少年郎身手接住，对着顾初俏回报一笑。

    这算出来的结果自然与自己跟顾一问约定好了的不一样。

    嫡夫人乃开口冷声道：“这位少年卦士不会是算错了吧。”

    嫡夫人随之轻笑一口：“三年之前，我请顾一问为我的悦姐儿算过，你师傅可是说我的悦姐儿命里带煞呢，现在怎么又能有攀龙附凤的机缘了？”

    少年从容应对：“人是会变的，如今三年之期已过，这位小姐命中煞已经过去了，正值小姐鸿运当头，将有身入高门之象，自然也有了攀龙附凤的机缘了。”

    嫡夫人面色如霜，她给了顾一问三千两银子，要他当着众宾客说出顾初寒有攀龙附凤机缘却不适合入书斋的话，谁料，顾一问派来的门人竟然会这样胡闹。

    顾初俏盈盈起身，望着嫡夫人开口：“我看这位少年郎算的甚准。嫡夫人为何对他如此盘问。”

    嫡夫人一时无法，顾初寒也站起来微笑道：“算卦不过是个游戏，谁还能当真呢。人定胜天，嫡夫人岂能为几个卦象就这般较真起来了？这位少年郎说悦姐儿前程好，嫡夫人应当开心才对啊，怎么还好像不乐意？”说着，又自嘲道：“这少年说我命格不好，我也不过是当个笑话听了吧，谁还能当真，偏偏夫人这样动真格。”

    众人闻言有理，都道：“顾家的这位庶小姐是个明白人。”

    韩夫人也忍不住劝道：“是啊，楚大姐姐，这卦师说悦姐儿前程好，你不该高兴吗？就算这卦师说的与之前的有出入，那也是他年轻，算不准的缘故，他又不是天廊阁掌门，姐姐不放心，日后还可以请天廊阁的掌门顾一问再亲自测算啊。”

    嫡夫人无法，只得缓缓坐下。众人都如此说了，自己也不能再反驳，免得坏了自己一向仁厚随和的好名声。

    顾初寒就知道她好面子，见她无奈坐下，忍不住勾唇讽笑。

    徐忠坐在一边，早将嫡夫人的脸色与顾初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看在眼里，当即捅了捅汪挽之的手，笑道：“我看，以后玉晚书斋有的热闹了。”

    汪挽之凝眸不解：“何以见得？”

    徐忠道：“我看这位顾氏庶出与那位嫡小姐一定不和，这叶照柔又与那嫡小姐交好，这玉晚书斋又会多好几个庶出，我看日后，有的热闹看了，信不信，日后书斋里一定会因为她二人闹出麻烦。”

    汪挽之并不理会，笑道：“你这样聒噪，我看在玉晚书斋，第一个闹出麻烦的就是你。”

    徐忠把头一摇：“我可不麻烦。”

    少年对着嫡夫人笑道：“我还要去给掌门复命，若夫人没有旁的吩咐，在下就先走了。”

    嫡夫人懒得留他，他便这样走了。

    嫡夫人不知为何，明明与顾一问约定之事，竟然生出这等变故。

    顾初俏心中已经飘飘然，方才那卦师说自己有攀龙附凤之机，自己颇为欣喜，又望了望坐在自己身侧的顾初寒，想她顾初寒已经能入玉晚书斋了，竟然还是这般不堪，便嬉笑道：“寒姐儿也不要灰心，虽然那相士说你命格不好，但也算不得什么，悦姐儿都能在歇息了三年之后，有攀龙附凤之机，想来寒姐儿的运气也会有变的。寒姐儿，我想着，寒姐儿修养好，性情好，斋试一定能中，到时候入了玉晚书斋，受些书香气，也能改了命格，说不定会越来越好呢。”

    顾初俏的一番话当真是好听，众人听她言语柔善，声音动听，又觉她相貌好看，当真是内外兼修，不禁感叹：顾家的这位庶小姐也是不错。

    听到一些宾客的赞叹，顾初俏更觉满意。

    嫡夫人听顾初俏这般言语，便望着顾初寒笑道：“不错，寒丫头，我看你性情好，有涵养，来日必定能中了斋试。后日的斋试一定要好好考啊。”

    顾初寒知她在捧杀，却也不生气，毕竟，活了两世的人了，应付一个斋试绰绰有余。

    前世在宫里当差，也曾见过翰林院学士吟咏歌诗，也曾听太子背诵策论，甚至画画等物，也略有接触，再加上自己练的了一手好字，斋试，她也不怕的。

    嫡夫人笑得两眉弯弯，似乎在嘲笑她，必然不能通过。

    顾初寒微笑回应：“借夫人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