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寒看着他们发挥，叶恨棠果然被打断了腿，然后由着白衣公子派人将他送去附近的医药馆。

    萧远谋早已离开。

    顾初寒不仅轻叹：“大理寺丞的嫡长子还真是性情中人。”说着，将手中酒壶放下，夹了块鱼肉尝了一口便不吃了，抬头看着安迹迹道：“这儿的鱼你觉得怎么样？”

    “以清酒烧鱼，浇以辣汤，味道尚可。只是味道也太平常了些。只能算是中等菜肴。我倒是觉得宫里的脍腊鱼不错，下次我带你去吃？”

    顾初寒摇摇头：“不必了，我不喜欢吃鱼。”说着又看着安迹迹道：“时辰也不早了，斋试怕是快结束了。我得回玉晚书斋了。咱们一道儿回去？”

    安迹迹闻言起身，随着顾初寒一同下楼，这座望江楼对面是高高矗立的连片的铺子。

    中间一条狭窄的街道，顾初寒与安迹迹一同走在流动的人流之中，日光照着人流也照着他二人。

    顾初寒伸手触碰穿过高高的铺子，洒在手背的阳光，心底有着异样的温暖。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男子一同这样慢慢地走路。”

    有撑伞挡太阳的女子从身边走过，伞檐上垂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迹迹道：“我也是。”

    街道狭窄，马车在街口的长安路上等他们。

    二人一同上了车，车帘将车内与车外隔绝开来，顾初寒端坐车内，听着车外的声音，莫名地对这种繁华街道有欢喜之感。

    嘴角漾起一丝浅笑，她真希望这条马车可以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不要停，永远耳边有着车外的人流声，永远可以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不要去想嫡夫人，不要去想顾初悦，不要去想前世今生。

    不过，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马车停在玉晚书斋右门，那是供小厮进出的门，顾初寒与安迹迹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

    斋试果然结束了，旁的人都已经走了，宝珠正对自己翘首以盼，见自己走进来，她才欢喜地跑了过来。

    “小姐，你去哪儿了？奴婢想死你了。”

    “咱们走吧。”顾初寒拉着宝珠回去。

    二人一同走向停在书斋门口的马车。

    马车夫见到顾初寒，立刻问道：“三小姐，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晚？斋试怎么样？我看其他府上的小姐少爷都早早地出来了。”

    顾初寒目光中闪现一丝冷漠，心中警惕，想着这车夫是嫡夫人的人，故而骗他道：“斋试太难了，那些题目我根本不会，我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太难了，巡考的皇子看我为难，考完后就拉着我安慰我，所以我出来迟了。”

    宝珠听顾初寒这般说，便知道小姐不愿与车夫多话，于是冷冷道：“小姐斋试累了，你快让小姐上车。废话什么！”

    车夫见她没有好声色，也不在意，笑着将顾初寒与宝珠请上了车。

    经过片刻的车马劳累之后，马车停在了顾府，顾初寒搭着宝珠的手下车。

    二人一同走进府内。

    马车夫从侧门直接走小道去了长松院见夫人。

    长松院廊下，顾初蕊跪在外头，丫鬟两侧对排站着，都鄙夷地看着顾初蕊，堂堂一个小姐，竟然要跪着求夫人带她去贵女宴，当真是没皮没脸死乞白赖。

    顾初蕊纤细的身子在日头地下摇摇欲坠，但她抿紧嘴唇，双拳紧握，告诉自己，只要忍了一时之气，就可以参加贵女宴会，就会有新的出头之日。

    嫡夫人躺在正屋内的凉椅上看书，丫鬟剥了一个荔枝送过来，自己慢慢吃了。

    “夫人，蕊姐儿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嫡夫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目光不移书页，冷淡地看着书，淡淡开口：“再过半个时辰把她带进来，告诉她本夫人脾气不好。要不是看在老爷亲自来为了她求情的份上，她就是跪死在这儿，我都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宝絮哼了一声，眸中尽是冷酷：“蕊姐儿平日里看着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可竟然一声不响地就去求寒姐儿替她在许翰林面前说好话，寒姐儿把她卖了之后，她对夫人何等隐忍，何等低声下气，这样阴柔的人，令宝絮想起了山崖下的毒蛇，虽然蛰伏着，但随时就能咬人一口。这样歹毒之人，夫人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自然知道。”嫡夫人将一壶釉里红瓷器里放着的香料拿了出来，闻了闻指尖的香，将双指一捻，淡然一笑：“这木兰香屑越发好闻了，埋得越久就越香。”

    “夫人的意思是？”宝絮望着那红瓷器里铺着一层层深红的香料，心中有了些计较：“木兰粉配红麝香有催情效用。还有一个月，京中贵女宴便要开始了。奴婢会安排好的。”

    嫡夫人眼皮下拉，目光意味深长：“叶夫人不喜欢那个庶子叶恨棠，顾初蕊却一心攀高枝。既然她这么想攀高枝，我就让她和叶恨棠来点儿事。”

    嫡夫人说着，把头微微一抬，“上次我本打算让小厮弄晕叶恨棠，然后嫁祸他迷jian侍女，可惜啊，被他逃走了。那这一次，我干脆让他在贵女宴上迷jian了蕊丫头。蕊丫头不是想去贵女宴会钓贵公子吗？我送她一个，让她知道，很多事情强求不来的，强求的都是错。”

    宝絮笑道：“夫人聪慧。只是这事需要叶夫人帮忙。不过依照叶夫人与夫人您的交情，此事一定能成。”

    嫡夫人说着又道：“这一个月内，你负责去教蕊丫头参加贵女宴会的礼仪，记着要狠，一定要狠，她有错就要加倍罚，她没错也要挑出错加倍罚。”

    “既然妄想参加贵女宴会，那肯定要付出代价的了。”

    马车夫从小道进来，由小丫头领着带入外堂。

    隔着一道门帘，嫡夫人对宝絮道：“宝絮出去问问他，今儿寒姐儿在玉晚书斋里头斋试怎样。”

    “是。”宝絮说着掀开帘子走出去，对车夫道：“夫人命你盯着的事，你盯得如何了？”

    车夫道：“寒小姐说题目很难，她大字不识几个，做的很差，巡考的皇子还安慰她来着。”

    宝絮进来回话，嫡夫人点头，“到底寒姐儿是福薄啊。好不容易得了许翰林的举荐，却还是这样的惨淡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