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二熊，本神将有一事不解，想请你们解答。你们兄弟一人杀死一百零三名魔族将士，一人杀死九十八名魔族将士，却未杀死一个投降的人族士兵。”刚才被大熊一嗓子吓破胆的人族将士松了口气，原来他只是吓唬吓唬人。“你们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对人族士兵下不去手，还是另有隐情？”

    “回禀神将大人，俺们……末将并非不忍击杀投降之人，只是我们兄弟二人牢记一位人族高手的诫言，不要伤害放下武器，放弃抵抗的人。”

    涤魔神将扬了扬眉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嘴中这位人族好手想必就在台下，请问他姓甚名谁，能否将他请上台来，让本神将一睹高人的真面目？”

    大熊面有难色，磕磕巴巴地说道：“回神将大人，那人不在……不在这里。”

    涤魔神将盯着大熊的眼睛，让他觉得恍若被正午的太阳炙烤。“他在哪里？”

    二熊眼见大熊不知所措的样子，插嘴道：“神将大人，俺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俺们大概是在十三年前，不对，应该是十六年前遇到他的。”

    “二弟，你算错了。不是十六年，而是十八年。”

    涤魔神将审度着因为时间而争执不休的兄弟二人，确定他们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算不清到底是多少年前碰到那位所谓的高人。“好了，不要再纠结时间了。你们的一身本领可是那人教授的？”

    大熊和二熊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涤魔神将踏前一步。“你们可还曾记得那人的姓名？”

    大熊和二熊不敢盯着涤魔神将看，同时垂下了头。“回神将大人，俺们自然记得他的名字。不瞒神将大人，他还在俺们家住过四个月，不，六个月呢。正是在那个时候他传授俺们一些武艺，说是报答俺们娘帮他照顾儿子的恩情。”

    二熊又插嘴道：“神将大人，俺还记得他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离开时对俺们兄弟说，以你们兄弟现在的实力即便遇上神族或魔族的一般高手，亦能全身而退。他还警告俺们不要恃强凌弱，不可再做欺负乡里的事情。”

    涤魔神将心中的惊讶无以言表，人族竟有如此深不可测的高手，在四个月或六个月的时间内便将这两个脑袋不灵光的莽汉调教的可抗衡神族或魔族。如果没有亲眼看见大熊和二熊的军功，他多半会对兄弟二人的话心生怀疑，但此刻涤魔神将唯一想知道的是这人是谁。

    “那人叫什么名字？”

    大熊和二熊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堂神将大人怎么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起话来慌里慌张的。

    “回神将大人，教授俺们武艺的人是木余先生。”

    尽管涤魔神将极力掩饰他的震惊和惶恐，大熊和二熊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神将大人似乎有点儿畏惧木余先生，莫非木余先生比神将大人们还要威猛？

    这不可能。那位人族出身的御魔神将最多和眼前的涤魔神将大人战个平手，木余先生又岂会强过御魔神将大人？如果他真这么强，当初请老娘接生的时候为何拿不出钱？

    大熊和二熊胡乱猜疑的功夫，涤魔神将不动声色地向其他三位神将递了个眼神，告诉他们对他接下来做的事情不要惊讶和反对。涤魔神将看了两眼大熊和二熊，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他猛然转身，面朝人族将士，宣布了一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令。

    “鉴于木大熊和木二熊远超其他人族将士的军功，本神将临时决定将他二人的军阶再升一级，擢升为高阶先锋将军。另外，自今日起所有人族将士归由大熊和二熊将军统率。”

    殇魔神将等三人并没有听清后来涤魔神将和大熊、二熊的谈话，搞不清楚他缘何突然这么做。而无论台上受封的人族将领——包括大熊和和二熊，还是台下的人族将士都被这则军令惊呆了。难道有朝一日大熊和二熊兄弟两人真的会摇身一变成为神将？

    “今日论功封赏人族将领一事圆满完成，各人族将领带领所辖人族将士有序离开。”涤魔神将转向大熊和二熊，“你二人随本神将去见其他几位神将大人。”

    人族将士在离开演武场时，时不时看两眼跟在涤魔神将后面老老实实的大熊和二熊，臆想着又有什么好事情或好消息砸到他们兄弟二人身上。

    直到兄弟二人进入议事厅，看见坐在高位上的殇魔、狩魔和卫魔神将时，他们仍处于懵懂的状态，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高阶将领，而且统辖所有人族将士。

    大熊和二熊沉浸在困惑、喜悦、茫然中，傻乎乎地站在厅堂中央，忘记了礼数。殇魔神将和狩魔神将皱起眉头，卫魔神将不以为然，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兄弟二人。

    涤魔神将一边穿旁边将领送来的衣服，一边用余光瞥了一眼三位神将。“木大熊、木二熊，见了神将大人们还不下跪行礼？”

    大熊、二熊清醒过来，咚咚两声，兄弟二人一起跪伏在地，齐声高喊：“末将拜见神将大人。”

    涤魔神将满意地点了点头。“大熊，你告诉神将大人，传授你们武技的人是谁？”

    大熊抬起头，瓮声瓮气地回道：“教导俺们武技的人是木余先生。”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殇魔神将三人不由得动了下身子，仿佛屁股底下凭空多出了一枚坚硬的石子。

    “木大熊，你还记得你所说的木余先生长的什么模样？”殇魔神将右手攥着椅子把手，身体微微前倾，语调中竟有些许慌乱。

    “回神将大人，俺嘴笨，怕说出来有损木余先生的容貌。”

    “你不用怕，尽管说。我等神将不会把你说的话传出去的。”

    大熊张了下厚厚的嘴唇，又闭上，伸手挠着如同野猪鬃毛一般的头发，浓密的眉毛连在一起，面有难色，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真笨！”一旁的二熊小声骂了兄长一句，然后挺直身子，眉宇间竟有一丝得意之情。“神将大人。俺记得木余先生长什么样。”

    “你说。”

    “木余先生长得不高也不矮，留着一头长发，弯弯的眉毛，眉毛下边是眼睛，眼睛下边是鼻子，最下边是嘴巴，脑袋两边长着两个耳朵。”

    神将大人们凝神细听，期望二熊能证实他们的猜测，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当头一棒，让他们只觉得头晕目眩却不能发作。在他们准备放弃之际，二熊又开口了。

    “俺想起来了，木余先生的眼睛是灰色的，就好像冬天清晨的大雾，又寒又冷。”

    殇魔神将等三位神将靠回椅子中，心中好像塞满口味各异的调料。他们三人缓过神，看见涤魔神将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