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诸天时代

第三十二章 母子决裂

    先帝和项国公之间戏言儿女亲家确有其事,也是楚爻的底牌,当然他不想现在翻出来,也没想到唐一霜会自己主动提。

    启明帝楚天阔和唐则翰当年要好的时候,那相当于楚留香跟胡铁花,杨铁心和郭啸天,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关系。

    如果不是《九阴真经》这件事,唐则翰被狠狠的阴了一把,恐怕到现在两人还是同榻而眠,秉烛夜谈的挚友。

    两人交恶太早,当时膝下都没有孩儿,唐则翰武功受治失去了先机,高门望族推举皇帝的时候,楚天阔就当仁不让的坐稳了位置。

    皇后的人选由于相互牵制,互相泼脏水,最后反而让一个毫无外戚根基,当时还是豆腐西施的太后入主中宫。

    后来虽然是楚天阔生了长男,唐则翰生了长女,但两下里早就生出嫌隙,自然没人去触霉头,提起这件事。

    否则太后连续指了三位刘家女为皇后,群臣知道先帝早已立下婚约,怎会没人跳出来提醒?

    原因有二,第一,先帝自己就不满意这桩婚事,生前就装作不知道。

    第二,关于先帝的一切,只要在太后那里提得不够合意,基本就会有人遭殃,轻则被训斥的颜面无存,重则被抄家灭族。

    在这种可怕的高压政策下,谁还管小皇帝娶的媳妇是方是圆,是扁是方?只要不是自己家的女儿跳这个火坑,那是谁都可以。

    反正后期都没人打算对皇帝效忠,都是身居高位,疯狂敛财,一旦战乱大起,就挑个山清水秀的位面世界举家迁徙,管他大云是否水深火热。

    唐一霜的质问,就差直接指着太后的脸说,我家与皇室早有婚约,你还接二连三的指婚刘家女儿给皇帝,才有此横祸。

    太后气的面皮紫涨,怒斥:

    “唐则翰那个粗鄙的武夫,就教出你这么一个任意妄为的女儿?这等言行如何进宫为后?小女孩家家如此不知羞,敢在长辈面前随意提起自己的婚事?”

    唐一霜看似乖巧,说出的话却字字戳中要害:

    “素闻先帝和太后向来伉俪情深,当年就是私定终身,如今仍是佳话。”

    太后气结,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只能怒视着唐一霜,试图用天家威仪让她畏惧。

    唐一霜云淡风轻的回视:

    “京城血尸横行,臣女的婚姻这些微末小事,还劳太后娘娘挂心,臣女不胜惶恐。”

    算是给了个不能不下的台阶,毕竟有唐则翰这层关系在,太后最多就是斥责她行为不检,并不能真的动她。

    果然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方才说道:

    “那些陈年旧历休要再提,唐一霜从今天起在府内禁足,约束府内大小人等,不可将宁王下毒一事,往外泄露半分。”

    “知道此事的人已经尽数被流放封口,哀家看在唐则翰的面子上,不为难你一个小辈。”

    唐一霜本来只打算怼她,但听出太后的意思是为了给宁王脱罪,不知道又枉害多少条性命。

    顿时怒从心头起,当即就要出言相讥,纤手却被楚爻按住,拍了两下,低声对她说道:

    “你今日累了,早些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唐一霜点点头,不再多话,只是裣衽一礼,说道:“恭送太后,恭送陛下,臣女谨遵太后教诲,一定在府中好好禁足。”

    竟然还下了逐客令。

    太后简直是七窍生烟,又想发作,有意训斥唐一霜几句,但又怕被这小姑娘怼到更加下不来台,居然硬生生忍下这口气,狠狠剜了楚爻一眼,拂袖而去。

    楚爻又握了握唐一霜的纤手,再次小声说道:

    “我得空就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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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的鸾架里,太后命婉如给楚爻递上一个手炉,阴沉着脸不说话,这是她以前用惯了的施压方式。

    现在完全不用鸟这一套的楚爻闭目养神,等着她酝酿大招。

    他早看清楚了,太后想要保宁王,唐一霜知道的信息绝对是致死量,她甚至是整个宁王事件发生的幕后推手。

    一向自私至极的天后,恐怕此刻正在懊悔彻查此案,勤国公府蒙受一点不白之冤,枉死几个女儿,总比现在搭上自己心爱的唯一亲生儿子要强的多。

    她急吼吼赶到项国公府,是担心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宁王的好名声和他的称帝之心就彻底完蛋。

    至于讽刺唐一霜的凤纹,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要有了皇上的青睐就以为自己能做皇后,没想到被怼得哑口无言。

    太后等了许久,都不见楚爻对今天的事有什么表态和回应,忍不住开了口:

    “你当真要立项国公的女儿为皇后?她的父亲早就有不臣之心,要不是哀家这么多年弹压着他,只怕这京城的皇位早就换了人来坐了!”

    “项国公这个女儿,实在不得哀家喜欢,而且她那个性情,专横跋扈,连我这个太后都不大放在眼里,你若是娶了她,她父亲那般权势滔天,难道你要做个外戚干政,虚有其表的皇帝?”

    跋扈……听太后说这个词,还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老妖婆被唐一霜怼的有点怂,将来要是这个将门虎女占了中宫之位,别说被欺负,恐怕立锥之地都不给太后留。

    楚爻慢慢捻着手炉转圈,一副铁了心不开口的样子。

    太后越发着急,说道:“你这般任人拿捏的好脾气,绝不能娶这般喜欢弄权女子,我看工部尚书的女儿就不错,贤良淑德,听话温柔。”

    楚爻回忆了一下,呵,春日宴上的双刀火鸡。

    太后自己也有点心虚,想了想又说道:

    “鲁南候家的千金也不错,体态丰腴,不像那个唐一霜,瘦弱的风一吹就倒,哀家可是想皇帝早早的开枝散叶,为我大云诞育储君。”

    这次是说的如花姑娘,看来太后对皇后的人选,口味很稳定,丑就完事了。

    只是听到开枝散叶一事,想到唐一霜作为女娲后人,不光只能诞下一女,还会在女儿成长之后,与世长辞。

    他心里一痛,顿时连敷衍听下去的耐性都消失殆尽。

    太后犹自喋喋不休:

    “娶妻娶贤,你若要美人,那么晏元武的女儿晏如昔有才有貌,可堪为妃,西洲那个公主,倒不如就给了辞儿做侧室,让他收收心,不再多生事端。”

    楚爻不再沉默,睁开双眼直视着太后:“

    在母后眼里,这些女子的命运,就是由你轻飘飘一句话决定?”

    他眼神愠怒,语气不带丝毫暖意。

    太后一凛:“爻儿何出此言,她们得哀家金口玉言赐婚,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楚爻冷笑,将手炉重重往地下一掼。

    凤驾鸾车的底板是整块千年铁木,坚硬如石,刀枪不入,他这不动声色的一掼之力,竟然有金石之声,手炉整个嵌入了底板之内,火星迸发。

    太后的贴身女官林婉如惊得低呼一声,赶忙跪在地上,用铜火钳取出手炉里的烧红的炭块,以防着火。

    太后身边最得意的宫女,向来谨小慎微,应变机智,这一声压抑的轻呼,足见她内心的震撼。

    太后望了手炉一眼,惊惧交加,难以置信的瞅着楚爻。

    在她心里,一直把这个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储君,当成一个真正的皇帝,从来都只当是个任由她驱使的工具人。

    “溺子如杀子,宁王设毒计陷害我的心腹小内监,此其罪一。”

    “指使太后的贴身宫女行刺我,此其罪二。”

    “在朝堂上,不分青红皂白进谗言陷害忠良,此其罪三。”

    “接连下毒害死四位勤国公千金,此其罪四。”

    “久有不臣之心,妄想篡朝对朕取而代之,此其罪五。”

    “当中哪一条不是弥天大罪?朕想着京中多事,不便此时处置,方才让人严加看守禁足,没有将他下到天牢。”

    “天理昭昭,楚辞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太后居然还有心遮掩,想以皇家颜面为借口,让他逍遥法外?”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朕如何容得如此大奸大恶的皇族,苟活于世?”

    太后没想到他事事了然于胸,一反常态捂着嘴哀哀哭泣,泪流满面:

    “是哀家没有把他教好,但是哀家和先帝就这么一点骨血,他总归又是你的亲弟弟,先帝最怕就是骨肉相残,你若不留他一条性命,等我去了黄泉底下,怎么见你父皇。”

    太后向来故意闭目塞听,对宁王的恶行不闻不问,反而多加庇护。

    她此刻并非真的服软,只是知道眼前的少年天子是在盛怒之中,打算声情并茂的演技降低他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