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血路通天
“一滴血,只是一滴血就毁灭了一切,当乌……我族,一切,全都没了……”
巳道人望着这一切,祭坛下无数子民跪拜,那虔诚的身影蔓延天边,诉说着他们心中最后的忠诚。
他沉默,无数年过去,当再看到这里,星空下的老人还在,但一切都早已褪色,时光洗去了一切痕迹。
久到他已经忘记了,那时坐在祭坛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有关经历。
而从那以后,他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族类的姓氏,忘记了灾难的最后一幕。
但他却忘不了这里的跪下的无数子民,那是无数年,穿越远古而来的梦魇。
小李斗不了解这一切,但却能感受到面前这个怪物一般的老人似乎正经受着莫大的痛楚,而这痛楚哪怕是时间再多也无法磨灭,只会越发深刻,越发折磨。
但这里的老人显然力量并不充足,很快巳道人的身体便开始虚幻,仿佛即将消失。
巳道人不再沉默,苍老的手掌凌空一捏,周围的一切幻境皆是发出脆弱的炸音,所有的虚幻刹那消失,小李斗环顾四周,发现之前所见过的寂灭祭坛终于开始重新出现。
“我娘在哪儿?”小李斗急忙开口询问。
“那里。”巳道人伸手一撕,一道裂缝从祭坛上显现,其中有一条道路通向长天,无尽的深邃掩藏其中。
“此间是我族的上古墓冢,只有在墓冢玄云尽头深处,玄薇留下的分神才不会被发现。”巳道人孤身立在虚幻幻境中,说道。
他的身体已经极端虚幻,当周围的一切虚幻都破碎时,也就是巳道人消失的时刻。
“你的娘让我传达给你一句话,不见她,九死一生,见到她,十死无生。”
巳道人话音还未落,小李斗已经一脚迈入裂缝中。
“玄薇之子……”巳道人闭上了双眼,身躯彻底消散。
……
暮气,还有无尽的死亡气息。
一条道路上布满青色的台阶,两边是被割开的阴暗世界。
小李斗站在这条道路前,心中的波动悄然平息。走到了现在,经历了许多,从六岁成长到现在的八岁半。
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娘就在那边的尽头,原本以为会有的激动却都消失沉寂。
毫不犹豫地率先坐下,小李斗调息起体内的伤势。之前的伤势还没有恢复,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修复完毕。
小李斗从那布满青苔道路上,嗅到了无穷的危险,若是以虚弱之躯踏上此路,他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墓冢之间,沉寂被打破,年幼的身躯盘坐在道路的最前方,一动不动地调息了三天。
三日过去后,小李斗身躯蓦地一震,体内的力量层层攀升,节节高涨。
转眼之间他体内的星微之力便已经达到之前的巅峰,但还没有结束,他的力量继续暴涨,开始超越踏星秉火的层次,向着更高的一层迈去。
这毫不意外,因为小李斗已经在踏星秉火中停留接近一年,其间先后各种磨砺已经足够他的实力再一次暴增。
小李斗不动如山,双眼紧闭,气息化作龙柱,远古的精纯的星微之力汹涌而来,不断增强着他的肉身。
但因为他的肉身太过强大,远超踏星秉火的层次,因此这些暴增的力量根本没有让小李斗长高半点,甚至为了增加身体力量的凝练程度,小李斗又矮了半寸,同时体内星微之力澎湃,居然让他的面容变得更加年幼,又重新回到刚刚踏入岐氏时的稚嫩模样。
噌!一道火光从小李斗后脑勺蹿腾了一瞬,同时小李斗的猛地睁开双眼,眼瞳被璀璨的星微之力尽数遮盖,刺目的光芒照耀此间。
他的体内传来轰轰巨声,黑发在脑后飘舞,气势如虹,仿佛竟要直接踏入下一层境界。
但也许是缺少一个契机,也许是此地与外界的幻境颇为不同,小李斗脑后的那团火光蹿腾之后很快就噗呲一声熄灭,整个人的气势也戛然而止。
“还差一点到元火。”小李斗睁开双眼,略有遗憾。
“若是生出元火,借助其生生不灭之意,我的肉身还能更强一筹。”
还是修炼得不够啊,小李斗摇了摇头,只能暂时将此事放在心底,转而将双目投向面前的通天道路。
道路尽头是一片青冥,仿佛近在眼前,却又咫尺天涯。
两边的黑暗小李斗的肉眼也根本看不穿,但却能从其中嗅到致命的死气。
深深吐出一口气,小李斗谨慎地踏出第一步。
一步踏出,没有任何异常,青苔柔软而湿滑的触感让小李斗心中不禁微微诧异,却立刻更加警惕起来。
他记得,当初看到娘在这条道路上走过,步步艰辛。
叮——清脆的一声,某种铃的声响在小李斗耳旁响起。
铃音入耳的一瞬间,他刹那愣神,旋即身心中传来一阵被剥离的剧烈痛感,仿佛魂灵都被剥离出去,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形容。
剧痛只是,好像只有一阵,小李斗回过神,却忽然发现面前的道路早已不是先前布满青苔的模样。
无数个鲜血脚印蔓延其上,从下至上,染出一条通天的血路。
无边的莽荒与古老的气息扑来,那腐朽的气息似乎与先前小李斗在巳道人身上嗅到的如出一辙。
两边的无边黑暗渐渐清晰,小李斗看过去,瞳孔不断紧缩。
无数的人影,密密麻麻地漂浮半空,充斥满两边的阴暗空间。
他们早已死去,却尸身未腐,每个人的脚上都挂着一枚白色的铃铛,先前那催人魂魄的铃音,就是其上发出。
一排血色足印从天空顺着道路排下,一直来到小李斗脚下。
“娘……”小李斗看到自己正踩着一个稍大的足印,心脏重重一撼。
这一排的足印,是娘留下的吗?为的就是保护自己不在先前的铃音中死去?
小李斗望着那些血色足印沉默许久,心中滋味复杂万千,他又想起那个每一步都十分艰难的身影,也许她本可以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