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外的影子

第六十六章

    “人家现在可不穷,六个女儿光彩礼钱都够她们下半辈子生活的了。”

    “那只是牛粪蛋表面亮而已。结婚了四个,离婚了三个,她手上能落下多少钱。现在倒好,三个女儿跟姑奶奶似的成天在家躺着。说让出去工作吧!赖得她们看不上,好的呢她们也没有那本事干下去,上不了几天班就被人家公司给辞退了。那给你妹的那些彩礼钱,也被她们花的差不多了。离婚以后呢,说媒的人也去了不少,不是她们看不上人家男方,就是男方看不上她们。老大没上过学,结婚早,人也老实,去了婆家以后,就只是一心跟男人过日子,不痴心妄想,也不朝秦暮楚。日子虽苦了点,但这命却还不错,男人和婆婆都知道心疼这孩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想着她。人家现在过的也算可以,最大的孩子也都差不多有十岁了吧!这老二,老三、老四、都上过学,按理来说,多多少少也应该比老大更懂事些才对,谁知,一个给人家生了两个孩子以后呢,就开始心痒痒,家里待不住了。看见谁都觉得比自家的男人好。这结果呢?离婚了以后,给她判了一个孩子,拖累的还不是你那妹妹。剩下的两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人家嫌她好吃懒做,整天就知道坐在镜子前描眉画眼,然后就是一个劲的玩手机。一个呢,动不动就和婆婆干仗,她男人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你说,你那妹妹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能受得了?反正我是受不了。”妈使劲的摆着手说。

    “你听谁胡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情?”爸一脸茫然的问妈。

    “我不是有她微信?前天我俩还聊了好一会儿呢。”

    “哎.......”爸叹着气,然后掏出烟抽了起来。

    “你以为现在的孩子,只要养大了就行了?麻烦着呢,小时候有操不完的心,这长大了以后,也还是有操不完的心。阿文这次回去,要是婚事成了,我们下去挨家拜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顺便请一下他们来参加阿文的婚礼。这投出去的钱呢,还有希望收回。这要是不成呢,你再跑下去,挨家走一趟,没有几万块的花销,想都不要想。这阿文结婚呢,本来就缺钱,你再白白的花上这些钱,不是在给咱们家雪上加霜嘛!”

    “这迟早不都是要去的吗?就算阿文今年结不了婚,那明年结婚的时候,不也得去吗?”

    爸的这一番话让妈顿时有点不耐烦,她斜摇着脑袋说:“你现在要是和阿文一起下去的话,如果这事不成,你不是白白花了几万块钱?那等明年阿文这婚事才成的话,你不是又得跑下去一趟?”

    “我今年都去了,明年还去什么,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爸也有些不耐烦。总之,他们似乎都认为,对方并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要是明年,我们在这里还给阿文说不上媳妇,又要回老家去呢?”

    “就算回去,也不用在花钱了呀!”

    “那可说不准。养马的知马性,我和你在一张床上睡了几十年了,还不知道你的臭毛病。没什么本事,还爱充大头。”

    “花就花了么。为了省这点钱,难道连亲戚都不来往了?”

    “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把你当亲戚。你那些老家的亲戚有几个没来过咱家?来的时候,十个里面有八个是空着手来的。走的时候呢,你又是钱又是衣服的给,人家都记住你的好了吗?回到老家以后呢?在背地里不是说你穷,就是说你傻!住这么个破房子,自己穷的叮当响,还老爱打肿脸充胖子。前面你不是因为阿文的婚事,还张口向老家的亲戚借钱了吗?你借到吗?那么多的兄弟姐妹你才借到到了三万,还没有我哥一个人给你借的多。你那些亲戚跟你借钱的时候,你大方的不行,跟别人借钱借给人家。现在钱要回来了吗?五千块钱,就给你给了一个连一千块钱都不到的破净水器就算是扯平了。”

    “那他不是也借给我三千块钱了吗?”

    “哼!”妈冷笑了一声,“他如果还有点良心的话,就不会说这三千块钱是借给你的。”

    “嗯。别人都没良心,就你有良心。”爸低着头,也冷笑着说。

    “我就是有良心。有良心的人,但不一定要当傻子。有些没必要来往的亲戚,就算是来往也都是白来往。按我来说,阿文结婚的时候,没必要请的亲戚也就不要请了。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别人家都是三四个,四五个。你请人家一次,以后人家只要有子女结婚,保准请帖都给你奉上。”

    “他给他的,我不去就是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请他们的好。”

    “行。不去就不去了。”爸无可奈何的连连点头。因为他知道她说不过妈,更知道妈说的并没有错。

    “阿文,”妈脸转向我说,“你回去之后,就住到你表叔家。能不住宾馆就不要住宾馆了,能省点就省点。见到相亲对象以后,不要光顾着看长相,也要看看人家姑娘适不适合在咱家这个条件下生活。什么人家的姑奶奶呀,小公主,小宝贝的可千万不要招惹回来。像春丽那丫头那样就行,胖点也无所谓。最主要的是,问清楚人家还有没有男朋友,千万不要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向妈点了点头。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临行的前一天,我听说沈文豪回来了。晚上便去了他那里。

    我走进他的房间,他坐在电脑桌前,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在看,一只手则拿着一根筷子,在杯子里搅着什么。

    他看见我走进来,便给我让了座。我坐下之后,便对他说: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怎么,这么关心我?我一回来就来看我?”沈文豪微笑着对我说,手依旧不停的搅着杯子里的东西。

    “我也是无聊,出来转转。”

    “喝咖啡吗?”沈文豪看着杯子对我说。

    “喝不惯,太苦了。”

    “放点冰糖就不苦了。不过,人家有点档次的人都往里面放牛奶,像我们这样没有档次的人,就只能往里面放点冰糖或白砂糖了。”

    “还是有点喝不惯。那是外国人喝的玩意,我还是比较喜欢喝茶。”

    沈文豪又笑了起来,面颊两侧显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人家说咖啡止瞌睡,所以就买了几包尝试了一下。效果也就一般吧。”

    “你又不是在熬夜加班,喝咖啡做什么。”

    “前面和蛮牛去广东,跑夜路的时候,他开车不能睡觉,我又要和他聊天以免他打盹。时间长了我也犯困,所以就开始喝这个。这喝着喝着,就有点离不开手了。不过,就是放点糖喝完之后嘴有点酸。”

    “这趟怎么样?挣到钱了吗?”

    “还可以。”

    “我爸说你今天又把牛都卖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