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将他拉上岸来，嘴里兀自叹息不已。鹏举遭了这番大罪，已经是身心俱疲，顾不得其它，赤身裸体的躺在草地上缓气。“都怪我，都怪我啊……”老者苦着脸连连自责道：“没想到你这么粗心大意，我要是亲自给你把关就不会出现这个重大失误了。”很显然，他并没有怀疑燕鹏举是不相信他，如果信不过他，不会毫不犹豫地接连把药吃下去，一定是燕鹏举疼得神志不清才搞错了。而鹏举此时也回过味来，这老头如果真想害自己，根本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凭他的本事就是活吃了自己也不在话下；只不过是老头预知会排泄脏物，嫌埋汰才一次性把药都给了自己，这同时也是一种信任。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鹏举心里清楚，却虚弱得口不能言，只能用哀求的神色眼巴巴地看着老者。

    “嗐！”老者又掏出烟斗吸了起来，“原本简单的事，现在变复杂喽！我既然救了你，即使不能负责到底，也得把这个过程给你讲一下，以后只能看你的造化了。”说完，几大口烟雾笼罩住了他的脸。

    捋清了头绪，老者缓缓说道：“我的祖上是来自于‘香巴拉’王国的难民，隐居在世间以‘豢龙’为职业，我的爷爷就是刘累，我叫做刘石，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化名。”燕鹏举闻听心中一惊，史记记载的刘累可是夏朝人啊！按三代人来估算，眼前这老头最少也得有一千多岁年纪了，甚至是几千岁都有可能。刘石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龙的种类原本不下一千多种，而如今能现身于世的只有十几种；你今天所遇到的龙叫做白龙，还有一种叫做青龙的；这两种龙常规来说只能现身于燕地，因此上我们习惯于把它们划分为燕龙。”

    燕鹏举不知不觉中已经能坐立起来了，简直把刘石当作了活神仙一般崇敬，懵懂间听得如痴如醉。

    刘石吐出一口烟雾，表情开始严肃起来说：“凡是幼龙都是身有剧毒的，你吃下去的那个小球是幼龙口内的龙珠，这种龙珠更是毒上加毒；特别是失去了龙珠的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它们还会不断地出现，直到找到龙珠为止；而那些爬虫们本已冬眠，被龙珠的气味所诱惑导致逆天而行，不惜性命妄想脱胎换骨一步成龙；这也正说明了龙珠的弥足珍贵，还有它万载难逢的机缘。”

    “那我误食了龙珠以后，是不是也要变成龙了？”燕鹏举说不出是此时心里是惊喜还是惶恐。

    “人类的身体结构和爬行动物不同，你吃了龙珠只能改变后天，不会从先天上改变，”刘石白了一眼燕鹏举，“不然的话，我们豢龙家族岂不是早都变成龙了？”鹏举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便缄口不言认真听刘石说下去。“自‘祖龙之难’那年开始，我们家族不再以豢龙为业，我只身来到渤海，在此隐居行已经两千多年了。”刘石放下烟斗。“当我听到步云山上空龙吟的时候，恐它伤及当地无辜百姓，不得已又现身江湖，见到你时你已经中了剧毒。”

    鹏举听话题又绕回关键处，想起方才遭受的剧痛，不禁跪在地上哀求：“神仙爷爷，您老救人救到底吧！这滋味可比死了还要难受。”

    “快起来，孩子。”刘石扶起燕鹏举，满是怜悯地说：“如果你刚才按照我交代的顺序来，解毒以后你的体质会大为改观，基础寿命会达到２４０岁，除了强身健体倒也没别的什么；现如今医治失败了，你的身体依然是发生了不可逆改的变化，生死只在几天之内，甚至是只在朝夕。”鹏举被惊得魂飞天外，长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浑身一个劲地冒着冷汗。刘石见状急忙抚着他的肩头说：“补救的措施也有，只不过希望很渺茫，成功率微乎其微；但是，也要看你的造化和决心，你是否命不该绝，更要看命运的安排。”

    燕鹏举本来就是怀着必死之心上山自杀的，死都不怕还会有什么顾虑，他唯一恐惧的是这份活罪难遭。一听刘石说还有办法可以挽回，立即不管不顾地叫道：“我能做到，我能做到，无论是什么方法，这回我一定全按您老交代的去做。”

    “呵呵！那好吧！”刘石弹了一下稀疏的胡须，略显激动地说：“你吃错了药丸的顺序，少了一道修复的过程，直接两次连着排毒了，误打误撞将龙珠全部吸收，往龙体那种完全是胶原蛋白的体质特征发展了。其后果就是你的身体会出现排斥反应，然后就会快速自我溶解，最后化为一摊肉水。这就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一样，你想活下去，就只能不断地进化自己。而进化的方向就是只能往龙族的生命特征继续靠拢，也就是需要继续服食龙珠，直到你身体的肌肉组织全部演变为蛋白组织，完成一次彻底的脱胎换骨。”

    “我听懂了，但是，这龙珠得怎么才能弄到啊？是不是还得去山尖上等龙再次过来啊？”鹏举觉得那几条龙脾气不太好，可能还比较凶残，看那些爬虫的尸体就能知道，心里有些没底。

    “傻小子，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刘石苦笑了一下，“那几条白龙你先不要关心了，按照顺序来说，燕龙现在已经对你无用了；你下一步需要服食的是‘鸣龙’的龙珠，然后是‘应龙’、‘烛龙’和‘黄龙’，按照方位排列就是——东西南北中；你需要先往西寻找鸣龙，找到了还得想办法吃到鸣龙珠；按这个排列一直找下去，吃下去，直到五种龙珠都吃到了，这才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鹏举一下子就泄了气，别说那么多龙听得一头雾水，仅这个过程就无异于登天，换个神仙去做都不那么容易，何况自己一个随时都可能溶化而死的凡人。

    “大道至简，悟在天成；很多人以为逆天改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其实是不知玄机，”刘石顿了一顿，“哎！对了，你叫做什么名字？”“我叫做燕鹏举。”鹏举垂头丧气地回道。“哈哈……”刘石乐得拍手大笑，“燕鹏举……燕龙……这可真是天意啊！姓为先天，名为后天，你只需要把名字改成燕龙，便能保你短期内不死，还能有助于你寻龙的成功率。”

    “这……这么简单？改下名字就能行？”

    “是啊！真传一张纸，假传万卷书，很多法门就是这样至简至纯的啊！”

    “可是……就算我暂时能够保住命，可是，那些龙我哪有本事去找啊！而且我吃的那颗龙珠是碰巧掉进我嘴里的；这要故意去弄龙珠吃，即使我能找到龙，恐怕我倒先被龙吃了。”

    刘石见他如此消极，把脸一板说：“现在摆在你眼前的有三条路，你自己选择：一，趁身体还没开始溶化，立即自杀，以免遭那死罪活受；二，静等身体慢慢溶化，感受一下炼狱之苦；三，振作起来，像个男人样，尽人力听天命；有啥不懂的，自有我给你做指导和支持；失败了就是命该如此，一旦成功，你的功果将不亚于我几千年的修为。”

    燕鹏举听说刘石能够支持和指导自己，立时心中一亮；又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碌碌无为，处处遭人看扁，窝窝囊囊的志不得舒；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困难吗？这件事万一要是做成了，自己可就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了。

    一瞬间热血上涌，将大腿一拍怒吼道：“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