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全体都有:准备谋杀皇上

第七章 上六休一

    当日午后,瑾华宫向右相府传话,说皇后要见她爹。夙衡前日便下旨允了后宫妃嫔报备后自由出入,在得到父亲回信首肯后,虞瑾若便乘马车大摇大摆出了宫门。

    虞瑾若觉着,后宫谁也不是谋逆的好手,倒是前朝这些勾心斗角从小勾到大的老家伙,或许可以借来一用。其他人她不熟,唯有父亲虞策,她知道他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虞瑾若同父亲其实常有机会碰面。从前夙衡与妻子虽无感情,但待她还算仁厚,每回右相来东宫找他商谈政事,他都允许她出来溜一圈儿,见见她爹。

    倒是她娘万陵郡主,远远地听见外头车马的动静,便跑出来眼巴巴地守着了。一见女儿下车,她一把将她抱住:“我的小瑾儿,可算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右相虞策背着手站得直挺挺的,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见她这幅样子,拿一只手掸掸她:“啧,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瑾若现在是皇后,你注意些,不要坏规矩。”

    郡主可从来不甘示弱,白他一眼:“啧什么啧?皇后不是我生的?不是我从小抱到大的?”说完,揽着小皇后的肩把她拖进了府里。

    虞瑾若回头看一眼父亲,他仍然扬着脑袋直挺挺地站着。等郡主进了门,停下脚步没好气地喊了一声:“你进不进来?”右相这才撑着面子从鼻腔里“哼”一声,甩着袖子跟过来。

    一番寒暄后,小皇后正襟危坐,严肃地切入正题:“父亲,女儿有要事想问一问。父亲可有觉得,皇上自上回磕了脑袋,便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一个人?”

    一提到皇上,右相神色便肃穆了:“不瞒你说,我与几位朝中重臣都这么认为,如今这天子,已完全不同于从前的太子了。”

    小皇后又凑近一点:“那父亲可有觉得,皇上如今行事古怪,思维异于常人,十分叫人摸不着头脑?”

    右相的眉头锁得也更深一点:“着实古怪。别说是你,我活了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如此行事之人。那日他于登基大典上颁布的三道诏令,叫我等老臣大吃一惊。”

    说着,右相往旁边看看,很神秘地示意女儿再靠近。小皇后以为他有什么高见,忙猫着腰把耳朵凑过去,只听他压低声音说:“你是没瞧见,那个成天一惊一乍的老李头,那日给吓得嘴张太大,下巴脱臼了。”

    小皇后眼角抽了抽。

    右相说的是左相李洵。虞策这人爱好很广泛,其中之一便是笑话埋汰左相。这爱好跟了他二十来年,连左相本人都已经懒得搭理他了,他还是兴致盎然。

    “父亲,咱先不提左相,咱说说皇上。父亲觉得,这皇上如今的性情和作风……是否有些不妥呢?”

    “不妥?皇后觉得如何不妥呢?”右相似乎有些惊讶。

    小皇后更惊讶:“那父亲是觉得妥?父亲觉得如何妥呢?”

    “说实话,他刚刚颁布诏令时,我也觉得不妥。历朝历代什么时候禁止过男人纳妾呢?哪朝天子没有后宫呢?”

    “可不是呢!”小皇后连连点头。

    “结果,皇上说了一句话,他说:‘从来如此,便对么?’随后讲了一通道理。”

    “什么道理?”

    “他说得太多,我年纪大了,没怎么记住。”他仍旧神色肃穆。

    “那父亲怎么……”

    “道理虽没记住,但记得皇上问我:‘右相与发妻相伴三十年,不曾纳妾,可觉得遗憾?’那我自然是不遗憾!娶到你娘是我一生最大的福分!于是我认为,皇上言之有理。”

    “……”

    小皇后有点儿头疼,焦虑地搓搓脑袋,又问他:“可父亲从来只有母亲一人,皇上不一样,他这硬生生遣散了后宫,后宫光是正儿八经编内妃嫔就有数十人,后宫没了,我等如何是好?再别提各宫宫女了,主子走了,宫女自然也没了去处。”她越说越急,几乎要忍不住去拽父亲的袖子:“父亲,后宫没了,女儿日子怎么过?”

    他有些莫名其妙:“后宫没了,你的日子怎么不能过?”

    “我不是要被遣回家了吗?”

    “诶哟喂,你小丫头傻了呀?你是皇后呀!你是他拜了天地娶回来的正妻呀!”

    虞瑾若属实愣了一下。

    她一直牢记夙衡讨厌自己这件事儿,从来没拿自己当过正妻,可右相自然不知道他嫁出去三年的女儿至今仍是处子之身。要说正妻,虞瑾若心里老觉得熹贵妃贺清瑶反而更配得上这二字,她自己作为凑数党的党员,过得很逍遥。

    “傻丫头,先不说这个。爹爹再同你说一件好事。”

    他的傻丫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他毫不理会女儿的敷衍态度,自顾自地说下去:“这皇上,还下了一道史无前例的圣旨——从明日起,我等不必卯时上朝了,皇上准我等舒舒服服用完早膳,到了巳时才上朝。”

    “巳时?”虞瑾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仅巳时上朝,每隔六日,还放一日假,不必上朝,有要紧正事才进宫汇报。”右相说到这儿,已是喜上眉梢。

    “疯了,疯了疯了……朝臣不上朝那……那一日做什么呢?”

    “别人我不清楚,老李头必须和我去钓鱼,我在钓鱼一事上总能压他一头。”

    虞瑾若已想要告辞了。

    “对了皇后,还有一事。你平日在深宫里不爱走动,身子要僵掉的。我今日学了一套操,做完酣畅淋漓地出了一身汗,顿觉神清气爽。你站起来,我教给你。”

    虞瑾若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父亲从哪里学的操?”

    “皇上那儿!皇上下令,以后巳时上朝,但要提前两刻在玄安殿前的广场上候着,每日做一遍操,加强我等老臣的身体素质。”

    只见右相直挺挺地站起身,猛地叉开双腿,双手高举并击掌。

    虞瑾若跌坐在地上,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游走在破音边缘:

    “开……开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