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罗曼史

第五十九章 幻境

    那位古怪的红发男孩,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又如饥饿的吸血鬼,两脚蹲在地上,捧起小狗的脖颈,疯狂地吸吮着喉咙喷涌而出的鲜血。

    血腥味袭来,十分刺鼻。宋赵二人躲在灌木丛中,使劲压抑着干呕的冲动。

    眼前这位红发男孩,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然而生吃小狗的事情他表现得神情自若、从容自如,似乎在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冷汗一滴一滴地顺着后背滴落,宋似柔的衣服似要湿透,身子也因害怕而微微颤抖。

    “他、他是我们在峡谷看见的那位妖族男孩!”赵拓的嘴巴大张,发出嘶哑的惊叫声。

    “嘘,你说话太大声了,会被他听见的!”宋似柔道。

    这时,红发男孩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一双亮黄色的,像猫一样的眼睛。他站了起来,把死狗扛在肩膀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用衣袖擦了一把嘴唇,朝宋赵二人的方向走去。

    “糟了,他发现我们了!”赵拓紧张得脸色苍白,接连拉扯了宋似柔几下。

    像被吓丢了魂,宋似柔瞪圆了眼睛,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红发男孩穿过灌木丛,越走越近,一张脸几乎要贴上宋似柔的脸。

    那双猫眼与宋似柔四目相对,她几乎能看见里面琥珀色的虹膜,以及细如发丝的血管。

    赵拓捂住嘴巴,大气也不敢出。

    宋赵二人原地怔了怔,然而男孩的眼睛一眨一眨,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

    只见他蹲下身子,拨开宋似柔脚边的草丛,从中拔出一株开出草白色花的植物,然后转身一蹦一跳,跑远了。

    赵拓深深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发现我们。”

    宋似柔道:“可是他为什么没发现我们呢?”

    赵拓也疑惑道:“是啊,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没发现呢?”

    “这儿好像有点古怪。”

    宋似柔话音一落,周围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近处的绿色草丛,远处的褐色篱笆、橘黄色的胡杨树,全都褪了颜色,世界变得灰白一片。四周景物如贴在残墙上的破旧壁纸,一片片地开始剥落。

    咔嚓——咔嚓——咔嚓!

    刺耳的声音传来,像是老旧机括齿轮咬合所发出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扬起枯黄的草屑。

    两人顿觉得眼前一白,眼睛生痛。

    待不适的感觉褪去,他们发现来到一个新的地方。

    这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孤零零伫立在一个小土坡上。

    他们站在茅草屋前,只见屋子向东倾斜,不得不用一根粗大的木桩支撑着。

    “这、这又是哪里?我们方才不是在村子口吗?”赵拓惊愕道。

    “我们好像进了迷雾阵。”宋似柔一边说,眼睛则瞄向立在地上的一把铲子。

    她伸手去握铲子,不料手指一触碰铲子柄,就径直穿过去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法握起铲子。

    赵拓顿时就明白了,“你是说,我们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并不是真的?”

    宋似柔点了点头,“我们极有可能还停留在刚刚遇见光头男孩的峡谷,只是眼前看见的一切,被人用言灵玄术篡改了。”

    “谁干的,是那个光头男孩吗?”

    “我现在也不敢肯定。”

    就在这时,红发男孩扛着那只不幸死去的小狗,从小土坡的下方连蹦带跳跑了上来,“爹、娘,我回来了!”

    红发男孩径直从他们俩之间穿过,一把推开芦苇编织而成的简陋的门,钻进屋里。

    宋似柔与赵拓惊愕地看了对方一眼,现在所看到的景象,似乎已印证了他们的想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走吧,我们进屋里看看。布局的人想让我们看故事,那我们先拭目以待。”

    宋似柔语毕,牵起赵拓的手,捏了捏又瞧了瞧,这手上一丁点薄茧都没有,是只养尊处优的手。

    “柔柔……”

    赵拓抬眼一瞧,眼前佳人颔首低眉,眉目如画,不由得看痴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宋似柔突然拉着他向前,步入了茅草屋之中。

    ......

    茅草屋的内部,跟它的外部一样寒碜。

    屋内散发出尿液、汗味和发霉木头的混合臭味,不大的空间里放着两张草席、一个火炉、一个悬挂在火炉上方的陶锅,以及两个矮小的木柜子——就是它的所有。

    光线与风沙从屋顶的缝隙透入,时不时往沸腾的陶锅里加点料。

    红发男孩把肩上挑着的死狗放下来,扔在火炉边,高高兴兴道:“阿爹、阿娘,我们今天不用喝草根汤了,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阿爹病恹恹地躺在草席上一言不发,时不时用手指抓挠着大腿根部。

    几只苍蝇一直围着他转,似乎把他当成什么好吃的。

    阿娘正眯着眼睛在做针线活,听男孩这么一说,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探头过去一看,火炉旁侧躺着一条僵硬的、被放光血的可怜小狗。

    然而阿娘并没有感到高兴,她指着小狗后背上的一块白毛,一脸惊恐地道:“这不是村长家的小狗吗?我前两天才看见它围着村长家的大母狗在转。”

    红发男孩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只是从口袋掏出方才在草地拔出的那根植物,道:“阿娘,我还找到了党参,待会拿来给您炖肉吃,对身体好。”

    将死去的小狗翻了过来,阿娘看着上面的伤痕,眼眶顿时红了一片,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言不发地打开木柜,她抄起一把鸡毛掸子,猛地往红发男孩的手臂上、大腿上就是一顿打,一边打还一边骂:“阿迪那,村长果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作恶多端的小恶魔,来到人间亵渎了天神。你是个天杀的狗杂种,为何要来当我的儿子?你为何要给我带来苦难?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