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往事

第三章 滩竹水寨

    河。

    静静的河!

    静得让一群已经十分讨厌湿漉的人有了下去洗澡冲动的河。

    红河之所以叫红河,因为它就是红色。两岸丛林里密如织网的支流也没清亮哪去。长年累月的淤泥和腐叶堆积,让这些丛林的血脉污浊不堪,丢只老鼠下去都能呛死。

    而眼前的河却是一汪纯净得让爨琛想起夷妮子的清水。

    滇池的水之于无挡飞军的这些杀神就如同钱塘江的潮信之于顿悟“我是我”的鲁智深。

    这些人南征北战,杀人无数,身上的戾气已经渗到骨子里。在他们心中,只有滇池的水能够涤清一身的风尘和血腥。

    所以无挡飞军里战死的人,魂都归了滇池。

    而眼前这条静河的水,像极了南中的滇南泽。

    猴子有了香蕉本分了不少。尤其在爨琛和霍彪的调教下,确切的说是他俩发明了“肉筷子”夹“不协调”之后,这群猴子几乎洗心革面,死心塌地、尽职尽责地给大伙带路。

    所以不管此时河里有多热闹,它们也不敢往前凑,只乖乖地在岸上比量着水里人的“尺寸”。

    “吱吱”笑是免不了的。

    暮色降临,月影如钩。

    洗净一身疲乏的兵士们简单吃了点干粮,便沉沉地睡着了。

    衣服在火堆旁晾了一排。

    按说爨熊是不会允许自己的部曲在这么紧要的时候放松的,但这一回他却没严格要求。

    因为,他确实没想好下一步如何行动。更何况丛林夜行是极其危险的举动。所以,他干脆放任了属下本不太出格的行为。

    他自己一直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坐在那条竹筏上,而且朝河的上下游各派了一路尖兵。

    这会儿,尖兵还未回营。

    至于爨琛和霍彪,他们的心思全在猴子身上。而且基于对自身生理结构的认知,他们也不好意思下水胡闹。

    这会儿,猴子们刚学会了如何站岗。他俩一边嚼着干粮,一边自得其乐地交流着调教的心得。

    爨熊心情复杂地看了二人半天,最后还是找了个很实际的理由安慰了自己。

    孩子嘛,都贪玩。

    其实,爨熊心里也在琢磨这群猴子。为什么到了这条河便止步不前?

    只有两种可能:迷路了;到地方了。

    按濮越人的说法,猴子是不会在丛林迷路的,毕竟它们可以兵分陆空两路,人看不到的,它们看得到。

    想到这,爨熊有点后悔,悔不该一时心软,放了几个濮越人。带路方面猴子确实比人精,但跟人相比,它们的缺点是不能开口。

    当然,飞军都尉并不傻。

    夷人的习俗跟汉人有很大区别,其中有一条就是大部分比汉人纯洁。他们大多不敢骗人。汉人尚礼,夷人尚咒。什么事,只要发誓赌了咒,就不敢违背。倒不是他们比汉人讲良心,而是他们怕鬼索命。就这一点,南中的汉人也是花了上千年的时间,才逐步掌握了夷人这个致命的人格特点。

    汉人信神的多,信鬼的少。所以他们在跟夷人打交道的时候,除了加强了些花里胡哨的咒盟仪式感,还额外要求夷人增加了份厚重的诚意。

    人质。

    而那群濮越人就是在交州发了咒誓。

    所以,爨熊在收了他们的猴子和竹哨子后,放了他们。

    既然不可能迷路,那就是到地方了。

    可这里除了一条孤零零的竹筏,什么也没发现。

    “等会儿再喂它们,多等等,吃的多,拉的多,太臭。”霍彪冲正在砍香蕉的爨琛嚷道。

    等等,等等……

    爨熊突然睁大眼睛。霍彪不经意的一句话在他脑子里炸开了一个火星。

    兵士们穿着还没完全烤干的衣服,离开猴子指的旱路,钻进了林子。

    常年征战的人都知道,最危险的时刻,直觉比智慧管用。爨熊此时已经放弃了那些逻辑推理,只凭刚才脑子里那个“火星子”便做出了让众人十分困惑的决定。

    但这个由直觉做出的决定,救了所有人。

    “串儿,你二叔想啥呢?大半夜把人赶进林子,这连个躺平的地方都没有。”霍彪拱着鼻子抱怨道。

    爨熊拔出了剑。

    兵士们脸上的倦怠瞬间消失,哪怕衣衫不整,手中的兵器连同脸上的杀气已经完全就位。

    多年征战,兵将之间形成的默契让爨琛和霍彪吃了一惊。两人也跟着警觉起来。

    “猴子在哪?”爨熊冷冷地问道。

    “在树上,都睡着了。”爨琛回道。

    “爨叔父,我们为什么进林子?”霍彪还是没忍住。

    “因为猴子。”

    爨琛和霍彪面面相觑地互看了一眼。

    “你们知道猴子为何不走了?”

    两人摇了摇头。

    “它们在等。”爨熊坚定地说道。

    “等什么?”爨琛有些惊疑。

    “等筏子。”

    爨熊的话刚说完,河里传来了隐隐的轰鸣声。

    爨熊的眉心瞬间绷紧,河里的动静出乎他的意料。队伍里的僚子火急火燎地让大家后撤,他没有问原由,直接带着人跟着僚子往后退。

    轰鸣声已经震耳欲聋。

    派去上游的尖兵突然满身血污地闯进林子,倒在了爨熊身边。

    尖兵没来得及呈报,滔天的洪水已经滚过刚才的宿营地。

    事实证明,无挡飞军对丛林的认知还很粗浅。雾瘴和毒虫猛兽只不过是它乖戾的表象,真正阴毒的是变幻无常的水势。

    爨熊暗自自省。

    然而,苏醒过来的尖兵却告诉他,洪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尖兵用半条命探得的情报正好解释了丛林里为什么会有一条清澈的河。

    因为在河的上游有一处拦水坝。

    木头拦水坝。

    人造的木头拦水坝。

    尖兵沿着上游探寻,不巧在发现拦水坝的时候,自己也被发现。

    丛林里筑水坝。

    包括爨熊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但爨熊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林子里漂来了好多打整过的圆木,上面刻着避水兽。

    爨熊再一次坚定了自己关于“明”和“暗”的判断,而且他断定林子里的人早就发现了他们。

    要不然洪水不可能来得那么及时。

    河里的圆木越来越多,兵士们举着火把在林子里等着爨熊的部署。猴子们突然睡不着了,纷纷爬下树枝,跳上了圆木。随后还对着林子里的人吱哇乱叫。

    霍彪看着精心训练的“宠物”要溜,急得也跟着跳下了河。泄洪的河比风平浪静的滇池凶猛得多,当霍彪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迟了。

    “彪哥,抱着木头。”

    说话间,爨琛也跟着下了河。

    施救的兵士绑着绳子刚下水,一波浪头便打了过来。爨熊心急如焚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爨琛和霍彪消失在黑暗中。

    阳光特别刺眼,等爨琛完全适应以后,印入他眼帘的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竹筏。再往上是码头,再往上是一座山包,山腰上坐落着一排排竹屋。

    南中不太常见的孟滩竹搭成的寨子。

    看到这,爨琛已感到脖子酸痛,于是放下了头。

    他在水里。

    水里有鱼。

    舌头没啥用的鱼。

    “串儿,猴子去哪了?”

    霍彪的声音有些疲惫。

    两人躺在竹筏上。竹筏在河中央。太阳晒得二人时不时地说两句胡话。水漫过了二人的后脑勺,但嘴唇干枯的二人却一滴也喝不到。

    就在霍彪告诉爨琛猴子在云彩里蹦跶的时候,两人被拉上了码头。别的爨琛并没有注意到,只看见鳄鱼围着他俩打转,但一直没张口。想到自己不会死得那么难看,他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码头上的人全副武装,却看不出来路。爨琛和霍彪被竖了起来。一个让他俩有些惊奇的人有腔有调地走了过来。

    来者衣着华丽,装饰考究。身上该穿不该穿的都穿上了,全然不顾丛林的燥热。

    尤其走路的姿势,步子迈得不紧不慢,不长不短,感觉整个人在码头上飘。

    “二位公子,在下等候多时了。”来者脸上的笑让爨琛和霍彪觉得有些怪异。

    此人走到哪,旁边的侍者便举着大伞跟到哪,所以在爨琛和霍彪脸上汗珠直滚的时候,他脸上却绒毛直飘。

    “哪来的河匪,敢在我南中地界作恶,放你霍爷下来,饶你不死。”霍彪舔了舔嘴唇,拱着大鼻子道。

    来者轻蔑地看了二人一眼,讪笑道:“这里是野兽横行的丛林,可不是你二人为所欲为的建宁,我劝二位公子说话客气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大胆河匪,敢绑我们兄弟,再不放我们下来,小心我二叔端了你的老窝。”爨琛怒斥道。

    “爨都尉率领的无挡飞军闻名天下,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到底是实至名归还是徒有其名。”来者慢条斯理地回道。

    “好小子,既然知道我二叔的威名,还敢不服。到时候挨打别哭。”爨琛叱道。

    “哭,他这副打扮,一看就是怂货。模样不咋滴,胆子倒不小,敢在南中发买路财,我看你是活到头了。”霍彪讥讽道。

    “哼哼!”来者恶狠狠地看着二人,“人不大,口气不小,今天就让你们先吃点亏,也让你们知道知道江湖险恶。”

    清脆的鞭响,还有爨琛和霍彪的惨叫惊得河里的鳄鱼躁动不安,在水里翻来覆去。

    人不叫了,鞭子还响了一阵。直到太阳光划过山包,照到河面上,码头才安静下来。

    面对奄奄一息的爨琛和霍彪,华服男子篾笑着摇着扇子,惬意地享受着暮光掠过自己精致的脸。

    “推到河里。”华服男子缓声吩咐道。

    下夜的丛林凉意十足。爨琛和霍彪渐渐苏醒过来。

    “串儿,明天再挨鞭子,咱俩一定忍住不叫,不能让河匪看了笑话。”

    “彪哥,我没叫。”

    “你就逞能吧!胸脯子都抽烂了。”

    “逞啥能,连个河匪都对付不了。”

    “是啊,咱俩太嫩了。”

    “那个长得好看的不像河匪。”

    “呸,好看,我看就是个伪娘,说不定还是个太监。这么好看的衣服都是抢我们的。”

    “不是。”

    霍彪一愣。

    “南中的锦好,但是没那么多装饰。”

    “也对,披金戴银的,花哨。等你二叔杀到,我非把他扒干净了丢河里喂鳄鱼。”

    “二叔他们没船,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霍彪笑了笑,一张嘴,露出了他俩改进过的竹哨子,随后冲爨琛拱了拱鼻子。

    “彪哥你真行,我就知道你留了一手。”爨琛欣喜道。

    夜空中,苍穹缀满星辰。天河里变幻无穷,一段乱石嶙峋,沟壑深邃;一段暗黑无底,万物潜藏;一段锦绣千寻,紫气氤氲。

    天象奇诡,夜色静谧。二人渐渐恢复了些元气,呼吸匀称地闭上了眼睛。

    平静的水面突然起了几圈波澜。迷迷糊糊之中,爨琛感觉自己动了起来。等他睁开眼发现筏子的确在动。

    “嘣”的一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等爨琛和霍彪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连人带筏子正陷在一张巨网之中。

    而网中除了他俩还有其他人。

    僚子尖兵。

    码头瞬间灯火通明。华服男子换了一身同样讲究的短衫,手上拿着弓箭。

    惊恐的爨琛眼看着箭矢正飞向自己,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陷落网的僚子一个翻身,替爨琛挡了一箭。

    另一个僚子替霍彪挡了一箭。

    “哈哈哈……”华服男子满脸得色地将弓扔给了护卫,“好一对忠心护主的蠢货。”

    “阴险小人,有种放我下来单挑。”霍彪已经怒不可遏。

    “彪哥,我先来,畜生,敢杀无挡飞军,不是怂货就来个痛快的。”爨琛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哈哈哈……”

    “爨都尉,晚辈久仰大名,你不会就这点本事吧。明日午时,要不你自缚投降,要不就让这两个愣种喂鳄鱼。”

    华服男子说完,大笑着转身离去。

    爨熊站在林子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水寨。以他多年的戎行经验判断,这绝不是河匪所能修筑的。

    水寨临水而建,依山布局,攻守兼备,易守难攻。尖兵探遍了水寨周围的林子,进攻只有渡河一条路。

    昨夜失败的救援,已让爨熊明白对方不是等闲之辈。再看到眼前的滩竹水寨,他更加肯定对手不是草台班子,而是正规部队。

    河对岸的码头和整齐的竹排阵更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爨琛和霍彪又被放进了河里,与昨晚不同,河里多了几条鳄鱼在游弋。

    也正是这几条鳄鱼,挡住了无挡飞军。没有船,他们无法过河发起进攻。

    午时抵进,河面上静得只能听见跳鱼出水的声音。爨琛霍彪虽然躺在水里,额头上却大汗淋漓。

    “噗通”

    河下游传来了什么东西的落水声。片刻过后,霍彪拱着大鼻子闻到了血腥味。等他转过头时,游弋的鳄鱼已经游向了下游。

    河里顿时沸腾,几十名兵士猛地跳下水,朝码头游了过去。

    码头上的河匪被倏然发生的变化弄懵了头,慌忙之中射出的箭都没什么准头。

    南中的子弟水性都不弱,河匪还没完全集结到码头,他们已经翻身腾空,上了码头。

    杀神落地,人鬼颤抖。

    几十名无挡飞军赤膊上阵,挥舞双刀,个个成了收割首级的机器。慌忙迎战的河匪虽然人多,却连进身的机会都没有。

    血雾笼罩了整个码头。几十名无挡飞军像推土机一般,硬生生把河匪推上了山坡。

    一波又一波的兵士上了码头,爨熊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面。这时,竹寨里冒出了几百个拉满弦的弓箭手。

    华服男子一声令下,箭雨扑向码头,无挡飞军的攻势瞬间被压制了下去。

    一队河匪凑准机会,在华服男子的带领下,冲出了竹寨。

    码头陷入混战之中。

    河匪显然低估了无挡飞军的实力。一波又一波河匪冲下了山,但多有去无回,立身未稳便做了刀下鬼。

    华服男子浑身血污,此刻已顾不得形象,在侍卫的保护下,退出了混战,向竹寨撤退。

    杀红眼的爨熊岂肯罢休,连连砍翻几个河匪,朝寨门冲了过去。

    华服男子刚刚进了寨门,箭雨便扑了下来。护卫爨熊的兵士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爨熊抱着只剩一口气的兵士,眼中的杀气还未削减。

    “都尉,把我带回去。”

    兵士口中涌着血。

    “啊……”

    爨熊双眼噙泪,大吼一声,割破了兵士喉咙。

    河匪居高临下,弓箭防守难以突破,占据码头的爨熊停止了攻击。

    被解救上岸的爨琛和霍彪怒气冲冲地来到最前沿,向爨熊请战。

    “河匪的弓箭太强,不能硬拼。”爨熊冷然拒绝了两人。

    “再强也有射完的时候。”霍彪愤然道。

    “按他们的射法,寨子里的储备肯定充足。”爨熊说完,拾起一支箭仔细端详起来。

    “这些人不是河匪。”爨熊突然折断了箭矢。

    爨琛和霍彪呆呆地看着爨熊。

    “这些箭形制整齐,规格统一,箭头是东吴部队的样式,码头严谨,竹筏是按水师阵列排布。”爨熊道。

    “吴军,两国交战!”霍彪脱口道。

    “能潜进南中的只可能是交州的吴军。”爨琛突然想起了濮越人的话。

    “陶家?”霍彪惊疑道。

    陶家。

    东吴交州的地方豪强。族长陶璜是孙氏朝廷任命的交州刺史。门下两子,长子陶威,交州俊杰;次子陶淑,交州妇女谈虎色变。

    爨熊持剑朝寨门走去,兵士们欲上前,被他举剑喝止。

    华服男子见状叫停了发射。

    “南中和陶家素无往来,为何侵犯我疆土?”爨熊高声道。

    “哈哈哈……”

    “爨都尉不仅勇猛过人,想不到脑子也这么够用。晚辈交州陶威,失礼了。”华服男子回道。

    “陶家都穷得到我南中打劫了,姓孙的狗皇帝没给你们饭吃啊。”霍彪在爨熊身后叱道。

    “区区南中,诸葛亮来得,我陶家就来不得?你们也太偏心了。哈哈哈……”陶威回道。

    “陶家不在交州好好呆着,跑我南中来作甚?”爨熊沉声道。

    “爨都尉何必多言,既然来了,那就亮亮你无挡飞军的本事,别让晚辈小瞧了你。”陶威回道。

    “对付你还用得着爨都尉,你给我等着。”霍彪抢言道。

    “哼哼!”陶威举起手道,“少废话,你不是要跟我单挑吗?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有种你就上来。”

    “哈哈哈……”霍彪也学着陶威大笑一声,“你当我傻呀,死伪娘,看好你的寨子。”

    队伍里突然响起一声竹哨子。一群猴子借着树藤荡进寨子,猴子身上都背着竹蔸。

    吹哨子的正是爨琛。

    陶威还一头雾水的时候,码头飞出了一排火箭,正好射中猴子身上的竹蔸。

    这就是爨琛和霍彪一路“玩”出的成果:他们悄悄将竹蔸里的东西换成了装满火油的竹筒。

    箭如雨下,火如泥流。

    惨叫声响彻整个丛林。

    爨琛和霍彪一马当先,冒着熊熊烈火杀进了寨门。爨熊想上前阻止,奈何年轻就是本钱,虽然眼中的杀气更加骇人,但腿脚明显没有二人快,于是他只得派兵士跟了上去。

    两人虽是第一次上战场,但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本事还算得上勇猛。更何况,昨晚挨了陶威的打,胸中的怒气这会儿都成了杀敌的胆气。

    两人一路向上,直朝着陶威的影子冲。也怪陶威一身装扮太显眼,两人始终没有跟丢。

    眼看陶威上了山顶,两人撇开其他人跟着追了上去。

    “退无可退,有种你就跳下去。”霍彪嚷道。

    “二位公子,还没交上手,舍得让我死吗?”陶威站在悬崖边上回道。

    “我舍不得你死得那么容易。”霍彪用剑指着陶威道,“昨天打过瘾了,乖乖投降,让我抽你一顿,给你留个全尸。”

    “彪哥,不是扒光了喂鳄鱼吗?”

    霍彪一愣,点了点头,“那你就给我脱,正好我的猴子喜欢你这样的。”

    “两个娃娃欺人太甚,看剑。”陶威怒道。

    剑没有刺向两人,而是砍在了一根树藤上。

    “轰隆”

    一声巨响。

    山顶的林子里飞出一根圆木,直直撞向两人。

    爨琛和霍彪躲闪不及,跌下了悬崖。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爨熊看见。

    “放箭!”

    爨熊瞬间变成了一头怒吼的熊。

    话音刚落,箭如疾蝗。

    陶威消失在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