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战野

第七回

    深夜里,中心大街旁边那条深巷里,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潜入一座大宅。翻过几道高高的围墙,通过一段曲折的甬道,来到一处花园旁的秘密书房门前站定。来人周身上下掸了掸灰尘,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举起手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三下“咚—咚咚”,接着又敲了三下“咚咚—咚”。稍许片刻,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回来啦!进来吧!”随后,房门一开,那黑影侧身溜了进去,随手轻轻的关好了房门。

    “事情都办妥当了么?”屋内那人背着身,一边整理着眼前的东西,一边问到。来人赶紧回答说:“启禀大人,时机不佳,没有伤到淳于敬德,但是重伤了他的儿子淳于虎!想要活命恐怕很难。另外,没留下一个活口,请大人放心。”“嗯!罢了罢了,机会不佳,能伤了淳于虎也算废了他的半个膀臂。不过你们北戎的毒药可否杀得了他么?”“这个请大人放心,除非是我们这瓶独门解药,否则寻尽天下名医也休想救他性命。”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到那位大人面前。那位大人接过小瓶看了看,随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拿起一封书信递给来人说:“既然如此,你也不便久留蓟都。你速速回返北戎,将此盟书交与你家大王,让他务必在本月十五发兵扰乱北境,我好趁机让大王派遣淳于敬德出兵迎敌,待大军里去之后,我率府中死士杀入宫中擒王起事,不愁大事不成。”“小人遵命!连夜就走。”说完,双手接过盟书揣入怀中,转身走出房间,借着夜色的掩护,三晃两晃消失于黑暗之中。又过了些许时候,那位大人整理好桌上的书信连同小瓷瓶一起放入墙壁上的暗格里,吹灭了烛火,反身锁上房门,朝前院走去。

    片刻功夫,花园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有花园里的小虫在此起彼伏的叫着,偶尔也会响起几声无聊的猫叫。只是这个偌大的花园里却没有发现一只猫。忽然,屋顶上的阴影处懂了一下,接着一个人影“嗖——”的一声飘落下来,轻轻的站立在书房门前。此人身穿黑行衣,浑身上下干净利落,一张青纱遮面,只漏出炯炯有神的双眼。轻手轻脚的靠近门锁,慢慢从黑布囊中取出一串工具来,简单的三两下就打开了门锁。紧跟着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悄悄的溜了进去。

    房间内三面都是高大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字画、文房四宝。来人直奔西墙的百宝格,轻轻的推开后面的后暗格,低声笑到:“如不是偷看,还真的难找呢!”,伸手取出里面的东西。借着窗户透进的微弱月光简单的翻看了几封书信,然后打开小瓷瓶,轻轻倒出几粒药丸,小心的用布帕包好藏入怀中,再将书信和小瓷瓶原样放入暗格之中。一切收拾停当,轻轻溜出房间,迅速的将房门锁好,四周观察了一下,飞身上房,晃了几下没了踪影。

    将军府此时已安静下来,病榻上的淳于虎脸色依然惨白,嘴唇黑紫,一动不动的躺在哪里,只有微弱的气息证明人还活着,只是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此时其他人早已离开回去休息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淳于夫人南宫燕一人。毕竟母子连心啊,南宫燕呆呆的坐在床前椅子上,满心疼爱看着淳于虎,不停的流下泪来。

    正当恍惚间,忽听得有人轻轻敲打窗户的声音,淳于夫人转回身问道:“谁!”屋外那人轻轻的答了一声:“是我,夫人莫惊!”话毕,房门一开,一个青纱蒙面的黑影推门而进。淳于夫人年轻时也曾是武将出身,见来人此等装束,赶忙抽出墙上宝剑,挡在病榻前,用剑指着来人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夜闯将军府,是何居心?”“姑姑莫大声!我是麟儿啊!”来人一边说,一边摘下脸上的青纱,一张年轻端正而又似曾相识的面容呈现出来。淳于夫人觉得眼熟,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只能怔怔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宝剑却依然指着来人不肯放下。

    来人慢慢从脖项之上解下一枚玉佩递给淳于夫人。淳于夫人单手持剑,另只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仔细观看。这一看,不禁惊讶万分。这块玉佩并非什么稀罕之物,只是普通的玉石制成,雕工确实一般,不过状如麒麟的外形倒让南宫燕很是熟悉,尤其看到上面刻着的两个汉字—尉迟,咄咄让淳于夫人吃了一惊,赶忙放下手中宝剑仔细端详眼前这位少年,不敢轻易相认。

    那少年见状,轻轻的挽起了衣袖,露出右臂上面的一处胎记给夫人看。那是一块鸽卵大小,状如麒麟的青色胎记。“你是麟儿!你是麟儿!”南宫燕突然想起来了,一把将少年拉在手中,高兴的流下泪来。“你居然还活着,我们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呢!老天有眼啊!定是义兄在天之灵护佑。”南宫燕泪眼汪汪的望着少年道。少年抬手轻轻的为面前的淳于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这个我稍后再慢慢说与您听,眼前还有一紧急大事要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轻轻打开,取出几粒药丸递给淳于夫人。“这是我刚刚得到的北戎狼毒解药,快快给少将军服下吧!”淳于夫人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赶紧转过身来道床前,将药丸碾碎轻轻放入淳于虎的口中,再用温水慢慢送服下去。二人静静地站立在床前观察多时,方见淳于虎面色渐渐红润,突然连咳出了几口浓黑的污血,眼皮动了动,又接着昏睡了过去。淳于夫人上前来摸了摸淳于虎的脉门,然后深深的出了口气,说道:“脉搏已经稳定多了,看来已经见效了,不过要多观察些时日才能放心。至少现在性命无忧了!”少年低声对淳于夫人说:“姑姑,解药一事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和将军商议,请姑姑尽快安排。”“好好!你在这里等候,我这就去叫他。”转身关上房门出去了。

    不多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哗啦门一开,淳于敬德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淳于雪陪着母亲跟在后面。淳于敬德刚想上前答话,身后的淳于雪抢先发问道:“诶—!怎么是你,你在此作甚?”淳于敬德和夫人顿时吃了一惊,不解的望向淳于雪,疑惑的问道:“雪儿,你们认识?”淳于雪得意的说道:“他就是黑树林里的那个草帽少年啊!””是的是的!我们已经见过几次了。“少年说完,微微笑了笑。淳于敬德这才恍然大悟,许多的不解,已经明白了的大半。

    四人关紧门窗,围坐在一起,南宫燕指着少年介绍道:“他是前任镇北大将军尉迟忠的独子,名叫尉迟麟。”淳于敬德一听,顿时惊喜万分,赶忙仔细端详,不禁连声说道:“是很像尉迟大将军,真的很像诶。”南宫燕接着转头对淳于雪说:“当年,为娘也是一名武将,曾拜尉迟忠为义兄,故尉迟麟称我为姑姑,两家关系非同一般,十分亲近,故而也只有我等少数几个人知道尉迟麟右臂上有一处奇特的胎记。”

    说了半天,淳于雪才理清大概个关系,歪着头看着尉迟麟不解的问:“这些年,你都去了那里?怎么今天才来相认?”而这一问,也勾起了许久之前的一段悲凉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