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战野

第八回

    十二年前,北部边境的白银山下,镇北大将军尉迟忠已在此和来犯的北戎敌军僵持了数月之久。眼看寒冬将近,粮草紧缺,士兵的冬装也没有运到,尉迟忠端坐在大帐之内一愁莫展。前几日无奈之下,已经上表京城,催促粮草冬装早些运到。刚刚,却等来了蓟王的催战御旨,实在有些费解。

    颁旨的内侍官偷偷告诉尉迟将军说:“京城有人密折告你故意延误战机,有谋反之嫌,此事已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若将军再不出兵退敌,一旦给人落了口实,恐怕城中的家眷难保周全了。”尉迟忠闻得此言,直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忿忿的说:“我等将士在前方出生入死,还有人如此构陷与我,待我得胜回朝,定找他们算账。”

    圣旨之下,不敢不尊,不然真应了有谋反之心了。情急之下,尉迟忠命淳于敬德留此代领大军牵制敌军,亲自带一队精锐骑兵准备绕过降龙岭,穿越至敌军背部,准备伺机抢夺敌方粮草。

    次日精选精锐骑兵五百人,抄小路直奔降龙岭而去。兵马急行了半日终于绕到降龙岭下的一处密林。尉迟将军赶忙吩咐众将士下马休整,稍后再继续赶路。一众人等刚刚脱下战甲、马鞍,突然间树林内一阵锣声响起,四面八方呼啦啦闪出数千北戎兵马,将众人团团围住。尉迟将军急忙招呼众将士重新上马准备迎敌。此时,为首的北戎将军喊道:“尉迟将军!我乃右贤王多哈儿。你等已被团团围住,若想逃出是比登天还难了。不如,早些下马投降,本王保你不死。如若不然——嘿嘿!一个也休想活着离开。”尉迟将军横刀立马厉声喝道:“笑话,我等皆是忠勇之士,岂能屈膝受俘!来来来,纳命来!”说完挥刀冲向多哈儿,其他众将士也跟随左右,朝前冲杀上去。霎时间,两军混战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战马嘶鸣。

    奈何敌众我寡,苦撑了两个时辰,一路被逼到了峡谷深处。北戎一心想活捉尉迟忠,故此围而不打,只等众将士力竭再不时骚扰。众将士苦撑了两日,终因所带粮草耗尽,缺医少药,死伤大半。尉迟忠自认愧对惨死将士,又不能受降,仰天长啸一声自刎于降龙岭上。

    几日后消息传回主营,淳于敬德无奈只能传书京城报之详情。随后收到御旨,退兵求和。此役大败,伤了蓟国元气,为了向北戎表达议和诚意,朝中大臣密议定罪尉迟忠擅自领兵抗敌之罪,满门抄斩;并向北戎送去金银无数已示议和修好。北戎这才罢兵而回,换了蓟国几年的天下太平。

    据闻,尉迟府上被抄家之时,满城百姓当街痛哭,为尉迟将军一家蒙冤感到痛惜。并有激愤者吵闹法场,造成一片混乱。而大乱之时,年仅七岁的尉迟麟不知被何人就走,从此不知所踪。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知道他的的下落。

    淳于敬德说完这些过往的回忆,四人都不禁落下泪来。淳于敬德拉着尉迟麟的手亲切的问道:“当年我们从北境赶回来的时候,你们家已经空无一人,四处打听也不知道你的消息,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啊?”尉迟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细细说来:“那日将我救起的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武林人称追命剑客—百里清风。他老人家把我带到莲花山青光洞,收我为徒,教我绝世武功、兵书战策,这一晃就是十年。两年前,师父收到消息说当年密折构陷我爹的奸人又在与北戎联系,故让我下山寻机报仇雪恨。”

    闻听此言,三人不禁忿忿的齐声问道:“那狗贼是谁?”尉迟麟继续说道:“经过这两年的暗中调查,基本锁定了一人。刚才那包北戎狼毒的解药也是从那人院里盗回来的。”说完,拿出地图指给淳于敬德等人看。淳于敬德看毕,惊呼:“原来是这老匹夫。先前害了尉迟将军,今番又来害我家人,岂有此理。我现在就带上人马去捉他回来千刀万剐。”尉迟麟赶紧拦着说:“将军勿急,现在去抓他恐有不妥。前番几次夜探,发现他府中暗藏了死士近千人,而且昨日晚间我又偷听到,他们在密谋叛乱之事,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接着将近几日探听道的消息,一一讲给三人听。南宫燕听闻之后,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麟儿此言不错,大军都在城外,单凭府里的家丁近卫,贸然前去,恐有不测,此事需从长计议。”众人皆点头称是。

    隔日起,淳于府上大门紧闭,不在见客,对外宣称淳于虎病情加重一直没有好转,已经在准备后事了。病房内只有南宫燕亲自照料,不许他人进入病房。淳于敬德则只身偷偷回营,调配兵马事宜。而淳于雪也不时进出王宫,假借探望小公主之名,秘密观察宫中有何异动。

    这一日当月十五,忽闻北境战报频传,北戎兵再犯边境,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蓟王赶忙招见群臣商议对策。

    王宫的大殿上,百官交头接耳乱哄哄一团。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正是左相东方晓。东方晓深深向蓟王施了一礼道:“此番北戎军再犯边境,事有蹊跷,应先派遣一支兵马前去查明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蓟王道:“上次北戎大败已伤了元气,哪来的胆量再次来犯呢!不会虚张声势吧?”殿下又走出一人,正是西门亮,拱手向蓟王道:“此事不可小看,应委派淳于将军统领大军开赴边境御敌,方为上策。”淳于敬德上得前来拱手道:“右相说的是,大王应早做决断,微臣愿领兵御敌。”东方晓急忙阻拦道:“派兵可以,但现在情况未明,就派出我军主力,有些不妥。微臣还是建议,先派遣一支先锋部队探个虚实,再做打算。”西门亮上前一步道:“左相多虑了,何必费此周章,淳于将军带主力御敌,定能一役制胜,何必费此周章。换做其他人,恐怕难以克敌,到头来伤了我军士气就得不偿失了。”“这个—”东方晓摇摇头,没在说些什么。蓟王也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殷切的望向台下的淳于敬德,希望他能给出万全之策。淳于敬德,挺身向前,凿凿的说:“西门右相说的是,微臣愿领兵御敌,为国尽忠。”蓟王见淳于敬德如此坚定,便开口道:“爱卿有如此信心,孤心甚慰,准予三日后出兵御敌。”

    三日后,城门外的广场上,三军将士整装待发,绵延的方阵一眼望不到边。此等大事,早已满城轰动。老百姓们自发的涌到城门前,带着家里的果品干粮,前来慰军送行。不多时,蓟王乘着车辇,带着一众文武百官赶来送行。看到王驾前来,淳于敬德赶忙下马施礼。蓟王走下车辇,从侍卫手中接过金壶金盏,亲手倒了一杯酒,递予淳于敬德。淳于敬德赶紧屈身举双手接过。蓟王又倒满另一杯酒举向众将士说:“此番为国御敌,将士们辛苦了,望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说罢,会同淳于敬德举杯,一饮而尽。众将士齐声高呼:“保家卫国,不胜不归!”声势惊天动地,响彻云霄。淳于敬德拜别了蓟王和送行的百姓,转身上马带着大军,声势浩大的向北境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