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终临

第六十七章:等烟花守岁

    在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林七夜和林九难两人都已是口干舌燥,无法再继续嘴炮。与此同时,饭菜也终于是全部完工了。饭桌上,林九难边啃着鸡腿边向倪克斯控诉着林七夜的不是:“阿娘,你儿子欺负孤!”

    倪克斯握着玉匙正在给她儿子盛汤,如同女娲精心雕琢的青葱玉指在灯光下泛着莹莹如玉的光泽。

    闻言,她柳眉一挑:“哦?是吗?小九,你告诉阿娘,我儿达纳都斯是如何欺负你的?若是他行为过分的话,阿娘就给你出气。”

    林九难一听,立马戏精附体,瘪了瘪嘴,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立即溢满了泪水,染红了眼眶,眼睛里璀璨绚烂的星辰大海也变得黯淡。她哽咽的哭诉道:“他……他说孤长得这么胖,长大以后肯定没人要,躺在家里躺成个老姑娘。还说孤天天晚上熬夜画画,作息不规律,早晚要变成梅林叔那样的地中海,容易变成梅林叔那样的四十岁油腻大叔。”

    正在吃瓜的梅林:???

    啥玩意儿?我躺着也中枪?!

    身为梅林本林的梅林感觉十分冤枉,勇敢开麦:“我干啥了我?我不就吃了个饭嘛,怎么就四十岁油腻大叔了呢?还有,地中海咋了,地中海吃你家大米了?地中海可是智慧与能力的代表啊!我地中海,我骄傲。”

    林七夜夹着菜,回了梅林一个轻蔑且鄙视的表情:“难道不是吗?你吃的可不就是我家大米吗?不止是你吃的饭,还有你身上这件衣服,不也是我娘和嫂子还有希芙姐姐她们仨联手编织的吗?”

    林九难十分狗腿的点头:“就是就是,哥说的真对。瞅瞅你那话,你是个秃头的油腻大叔你还挺骄傲呗?咋的你平头哥啊?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要孤说,你这要是丢小说里那绝对是炮灰男配,活不过一集的那种。”

    倪克斯的声音幽幽传来:“小九,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看小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完了,完了,芭比Q了!

    林九难不甘心,想要撒个小小的慌,企图萌混过关。然而,林七夜是个好哥哥,他为了防止林九难心中生出的想要撒谎的念头,特地将她熬夜看的一些小说翻了出来,装在大纸箱里,装了满满一箱。

    这些书的书皮都十分淡雅清幽,仿佛世外桃园的风景,书名像是一个个令人惊艳的句子。比如:《回忆像个唠叨的说书人》、《你住在风吹过的云里》、《如果森林有童话》、《等月亮坠落》、《思君不见月,夜夜减清辉》、《你是谁念念不忘的少年》、《时光有张模糊不清的脸》、《你喜欢西伯利亚的风吗》、《谁把心关进记忆的孤岛》、《遗忘的时光里你最美丽》、《就要见你我竟心跳不已》、《那个浸满悲伤的孤单小少女》、《曾经沧海难为水》、《不见彼岸亦无归》。

    然而,当林七夜翻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第一页时,映入眼帘的书名却是:“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此言一出,如石子落入水中,惊起一片哗然

    时月浅开口就是一个卧槽,震惊的看向林九难:“小九,你还看这种书的吗?书皮上的书名这么惊艳,结果真实书名是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妻?!你认真的吗?”

    “还不止呢!“林七夜一个个翻开那些书,铁面无私的将书名念出来公之于众:“这本《不见彼岸亦无归》的书名是《傅爷的小祖宗又甜又野》,《你住在风吹过的云里》的书名是《穿书:从病娇徒弟身边逃走失败后》,《时光有张模糊不清的脸》的书名是……”

    林七夜面无表情的念着这些书的名字,声音空灵清越,仿佛在宣读着林九难的十宗罪,漂亮澄澈的桃花眼里时不时流露出一些疑惑。

    在他诵读的时候,四周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说话。诡异的安静让林九难尴尬的用脚趾抠出了一座紫禁城,尤其是在接收到沐离朝她投来的疑惑的视线时,整个人直接社死当场。

    她捏紧了拳头,雪腻的耳尖不由得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绯红,带来了一抹艳丽的色彩。她似是恼羞成怒,整个人冲上去将林七夜撞倒在地,脸上挂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伸出手向林七夜的胳肢窝。

    “卧槽,不讲武德!林九难你是不是玩不起,竟然搞偷袭!你……哈哈哈哈哈。”

    “谁让你乱拿孤东西的?你拿也就算了,竟然还偷偷翻着看!你看也就算了,竟然还念出来!说!你认不认错?你做错了没?以后还敢不敢了?”

    “我……我认错,我错……错了,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挠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

    “呼……卧槽!林九难你是条狗吗?挠什么挠,很痒的!”

    铺着银色地毯的地面上,林七夜被林九难撞倒在上面,如瀑的青丝绸缎般的铺散在毯面上,沾了些许灰尘和林九难不小心撒在上面的粉尘。客厅的灯光,形成了柔和的淡银色光芒,洒在两人身上,如同为两人披上了一层金色霞被。青丝之上的点点樱粉,将男孩衬托得如堕入凡间的樱花仙子一般。恬静、唯美。

    此情此景,任谁看了不得感概一句,世风日下。难夜门的一群人全在一旁激动的看着,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放任这个法外狂徒林九难逍遥法外,根本不曾理会受害者。倪克斯等人也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切,已经完全适应。

    只有沐离站在一旁黛眉轻蹙,整个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被挠的,是她的大舅哥。他的两只手腕被一个地中海的四十岁油腻大叔抓住,那大叔也算的上是她叔。而挠她大舅哥的,是她早已注定的媳妇儿。她鼓着一张包子脸,整个人气成了个球,朝着她大舅哥伸出了邪恶的小手。

    帮她媳妇儿吧,肯定要招来她大舅哥的怨恨,可若是帮她大舅哥的话,她媳妇儿肯定会对她有怨念,会两个小时都不理她,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显得整个人委屈巴巴的。

    沐离左思右想,仍旧觉得十分为难,最终决定摆烂。

    最终,在林九难即将拨开之际,林七夜奇迹附体,经过一番左右挣扎,终于成功的挣脱开来。

    林七夜伸出小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林九难的后脑勺,目光冷漠的骂了一声:“有病!”

    林九难:“……”

    林七夜没理她,穿好衣服就走了,连饭也没吃。他一个人走进死寂的雪夜里,迎着寒风走回了自己的屋里。桌上,还残余着林七夜没吃完的饭。它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轻轻的冒着热气……

    林九难知道林七夜是真的生气了,回想起自己的行为,发现自己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不由得情绪低落,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她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饭,提着食盒去找了林七夜。

    沐离也默默的跟了上去。死寂的世界里,风裹着鹅毛般的大雪,形成了袭卷天地的暴风雪,厚重的风雪吹向两人,林九难提着食盒,垂着鸦羽般的长睫,独自走在前面。

    沐离藏于阴影,担忧的看向林九难,无声的跟在林九难的后面。

    终于,林九难到了林七夜的院子前,距离发生那件事,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林九难敲了敲门,没人应;又敲了敲门,仍旧没人应。

    林九难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哥,你在里面吗?哥?”仍旧是无人应答。

    林九难不由得推门而入,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重新洗了个澡的林七夜蜷缩着靠在墙角,已然熟睡了过去。空旷的房间里,男孩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倚靠在墙角,看上去孤独又脆弱,可怜巴巴的。

    林九难想起林七夜还没吃饭就有些心疼,不免操了一把老母亲的心。她轻轻走过去,推了一把林七夜:“哥,别睡了,今晚要守岁的,烟花还没放呢……”

    林七夜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林九难:“你咋来了?”

    林九难立马怂了,将手中的食鱼移到林七夜的面前,委屈巴巴的求饶道:“哥,孤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孤知道你没吃饱,给你带了一些菜。”

    林七夜看见食盒,瞬间眼前一亮,拿起里面的玫瑰糕就吃了起来,一脸迷茫的看向林九难:“我为什么要生气啊?你哪里得罪我了吗?”

    林九难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他,伸出白嫩的小手摁在了他的额头上:“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孤……”

    林七夜抬眸看向她,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清澈的像是林间小溪,湿漉漉,似乎永远都浸着干净美好的寓意。

    他抬眼望向她,盛着璀璨星海的水晶眸子里带着些许的迷茫和困惑,像是氤氲着一层朦胧的云雾,璀璨神秘:“今天晚上我肚子疼回来上厕所了啊,上完之后想着你们应该没再吃了,我一个过去吃有点儿尴尬,我就没去吃了,在屋里洗了个澡等烟花呢,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干什么坏事了吗?”

    林九难当场石化,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尴尬的笑笑:“怎么会呢?孤就是有点……恶趣味,想诈一诈你,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听孤的话。”

    林七夜蹙着漂亮柳眉:“听你话干什么?莫名其妙!“说完,话头又是一转:“你和沐离还没洗澡吗?阿娘不是说所有人要穿着那骚里骚气的红衣守岁吗?”

    林九难摇了摇头,据理力争道:“什么叫骚里骚气的红衣?!红色分明很好看好嘛!你是不是对红色有什么意见?你看,红色明明很漂亮嘛,孤穿起来就很好看!”

    林七夜看了眼床上的红衣,十分抗拒的摇了摇头:“红衣哪里好看了?他们都说我穿起来娘里娘气的,像个漂亮的小姑娘,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特别是君雪寒那个家伙,他竟然直接把我认成了女子,一直追着我问姑娘芳龄几许,家中可有婚配。好家伙!一口气追了我几条街。”

    林九难一听,立马两眼放光的看着林七夜,活像一个狠琐的四十岁油腻大叔。林七夜被林九难这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怵,咽了口唾沫:“你干嘛?”

    林九难:“哥,请务必穿给孤看看。”

    林七夜:“……滚!”

    最终,林九难被她哥扫地出门,刚一出来,就看见披着雪白狐裘的沐离站在窗边,正犹豫着要翻窗的场景,被她看见时,她应当还没有发觉,正握着秋离一遍遍的削着窗边的霜雪,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神情认真且专注。林九难看着窗边的人影,试探的喊了声:“阿离?”

    窗边的人影一怔,缓缓抬头望向林九难,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丹凤眸直直撞入林九难的眼底。那双漂亮的眼睛清冷又潋滟,像是水晶琉璃般晶莹剔透,却如星空般幽寂深邃,梦幻神秘。她的眼中有星辰大海,里面揉碎了星星和银河,胜过她所见的春花秋月。那双月牙一般温柔的双眸仿佛承载着万千星辰,水盈盈的闪着细碎的光芒,璀璨的像是浮沉的星海,梦幻而神秘。小月牙一般的眸子里像是装着一颗颗漂亮的小星星一般,漂亮的晶眸晶莹清澈,像是将整片星空收入眼底,带着稚童的纯真,与夜离、莫离都不一样的。

    莫离的眼里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川,有时虽会因暖阳化成一汪春水,却始终不曾带有稚童的纯真,像是历经千帆浪尽归来的沧桑少年,总是带着大人的成熟,让人莫名的想起那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夜离的眼里像是变幻莫测的夏日青空,总是变幻成千奇百怪的图案,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会儿朗朗晴空,一会儿又大雾四起。她的眸子是灵动的,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深邃的像是梦幻神秘星空,清冷疏离却又灵动,让人莫名的想起那句话:爱意起于初夏,却又止于初夏。

    沐离的眼里像是一片孤寂的夜幕,最开始时除了无边的夜幕什么都没有,后来群星璀璨,明月高悬,众星捧月,最后除了无边的夜幕什么都没剩下,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出发点,孤单寂寞。她的眼里像是装着一个故事,时而清冷疏离,时而温柔如许,漂亮又灵动,像是一本空白的书

    而林九难,就是那个执笔人。她的眼睛,让人莫名的想起那句话:年少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长大后才知道,不易长圆容易缺,人生自古如明月。

    沐离显然也认出了林九难,随后……

    沐离:“……”

    沐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林九难看见沐离,当即跑了过出,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阿离,你先去洗澡吧!等洗完澡,孤陪你一起守岁。”

    沐离点点头,轻轻笑了笑:“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