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武将凳子搬到石楚的身旁坐下，郑重其事地看向石寿生问道：“干爹，你的病当真好了吗？”

    “到目前为止还活着，应该是好了。”石寿生故意把话说得奇怪以显幽默，他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阔别多年的平稳。往日因为咳嗽，他连一句完整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

    叶苏武刚想对石寿生说几句道喜的话，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他回头看见满脸愁容的石楚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叶苏武牵起石楚的小手，拉了拉，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石楚像是被叶苏武炽热的目光灼了一下，急忙扭过脸，吞吞吐吐的说道：“刚刚新哥和我说了一些事情。”

    叶苏武笑着说道：“那你说。”

    石楚犹豫地看向卧于病床上的石寿生。

    “你们去外面聊吧，不用陪我，正好让我休息一下。这些年咳嗽不停，就没睡好过。”石寿生打了个哈欠，揉揉惺忪睡眼。

    “干爹，那我们俩先去外头聊一下，让二冬陪您。”

    石寿生侧身躺进被窝，不耐烦地斥道：“得了，快去吧。”

    “爸，要点喝水吗？”二冬站在床边，端着水壶，殷勤说道。

    石寿生充耳不闻，已然睡着了。

    叶苏武和石楚轻轻走出里屋，来到二冬床前。二人独处便多了几分随意，叶苏武搂上石楚的腰，稍微弯下身子凑在她白净的脸蛋前，故意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挑逗地笑着：“说吧，什么事？”

    换作平时，二人这样独处，石楚肯定羞得跺脚，起码得拿拳头捶自己七八下才能消气。然而此时愁对方眉不展，扭捏着抓着衣角，一副不敢开口的样子，叶苏武意识到可能真的有什么事。

    “武哥，要不你跟新哥一起走吧。”石楚鼓起勇气，扯下了叶苏武搂在她腰上的手。

    石楚没来由的话听得叶苏武一阵迷糊：“走？走去哪？”

    “去上层啊，新哥说他要搬去上层定居了，还说打算带着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一起去。这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石楚自嘲的说道，她将叶苏武的手握在手里，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就不去了，我还有父亲要照顾……但是武哥你不一样，你是有本事的人，去上层能更好的发展。”

    闻言，叶苏武怒然甩掉石楚的手，怒目圆睁的瞪着她。

    “我知道你待我像亲妹妹一样好，可是我是个畸形，上不得台面的，配不上武哥你……腆着脸跟新哥去上层的话肯定会被人歧视，我这种人在底层都被人看不起，就连新哥家的保安都骂我是怪物，真要去了上层，恐怕连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

    “以后你不准说这种话！”叶苏武突然吼道，接着伸手，重新抓住石楚的手，“上层不去就不去，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后再有人骂你，我直接一刀宰了他……咱们就在下层舒舒服服的过，想上工就去码头干一天活，不想上工就去偷、去抢。你脑袋好使，咱们还可以去骗。自由自在的活，凭什么要去上头受人约束。”

    一段话吼完，叶苏武再次搂住石楚，比刚才搂得更紧，盲目之间他什么都不顾忌，贴唇上去，纵情交合。

    “你在哪，我就去哪。要去上层就一起去，要待在下层就一起待着。”叶苏武宣告最后通牒般说道，不给石楚反驳的余地。

    石楚想开口，却哽咽着没能说出话。

    二人紧紧相拥，一对胸膛无言的宣泄着真情，情至浓时，二人都忘乎所以的搂着彼此，感觉像是浸泡在缓缓的流水里，心甘情愿被流水载着漂走。

    “谢谢你武哥。”石楚眼含热泪，泛红的眼眶与本就精致的瓜子脸相得益彰，娇艳得叶苏武几乎不忍直视。

    叶苏武捏了捏石楚的脸颊，承诺道：“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去的，要去咱们肯定一起去，你踏踏实实放心好了。”

    “武哥，咱们快点进去吧……他们应该已经在等咱们了。”石楚慌张地结巴道。

    石楚用手急急地擦了把脸，既是为了擦去眼泪，同时也为了擦掉一些脸上的热度。

    二人交流时间不长，三言两语就说完了，相较之下，彼此温存时间更久一些。简单互换了心迹，二人心里都有了几分底气。

    叶苏武坦然回到里屋，看到了已经熟睡的石寿生，二冬正站立床畔，满怀笑意地看着父亲的安然睡姿。

    屋里只有两把椅子，石新坐了其中一把，叶苏武让石楚坐下，可石楚不敢。于是叶苏武自己坐下，并招呼她坐自己腿上。

    石楚吓得急忙退了一步，站到叶苏武身后，同时她警惕地望着石新，仿佛对方是要和自己抢男人的情敌。

    石新哭笑不得的看着二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瓶，说道：“给你苏武，爷爷帮你熬出来的药。”

    “爷爷手脚可真快，才这么一会就做完了……他已经回家了吗？”叶苏武没见到爷爷的身影，询问了一句。

    石新配合着说道：“已经回去了，他说不想打扰你俩。”

    石楚被他的话刺激得脸上又是一阵红潮泛起。

    叶苏武接过药瓶，立刻拧开盖子，药瓶里面满满当当的药丸，光是看着就令他安心不少。他果断倒出一粒，等不及用喝水送服了，直接嘎吱一口咬碎。

    随着一嘴苦涩发散开，叶苏武立时觉得自己层层雾绕的脑子宛如拨云见日，浑浊难明的思绪瞬间清澈见底，困扰他许久的头疼也一并消失无踪。

    “救了我一命啊。”叶苏武紧搂着药瓶，劫后余生般瘫在靠背椅上。

    石新点点头，像是对药效很满意：“怎么样？刚刚石楚跟你说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上层。不用担心身份证明的事，我都可以搞定。”

    叶苏武侧头看了一眼犹自娇羞不止的石楚，满腔暖意，摇头说道：“不去。”

    石新揉了揉额头，看向石楚右肋，虽然看的是石楚，话说的对象却是叶苏武：“如果你愿意和我去上层，那么我可以给石楚安排多肢切除手术。”

    “什么！”

    石新一句话石破天惊，震得一旁二人皆是不敢置信。

    叶苏武在码头卸一天货仅赚二十克昂，而做一个切除手术的费用至少要五十万往上，那是叶苏武从正规途径得需要一辈子不吃不喝才能赚到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