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的命运

一、烟火

    我感觉身体暖暖的,为今晚柴火的辛勤奉献感到欣慰。

    紧接着,隐约听到火燃的滋滋声,像是把面揉成棒状直接扔到锅里炸,进锅里还会把油炸出来,我记得母亲以前在东房里尝试过,炸出来的油溅在母亲手上不少。结果也不孚众望,面棒们口感如柴,伴着初次尝试的快乐进了我和母亲的肚。

    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有油炸声,努力从回忆中醒来,起身向后一看,黑夜的火焰特别亮丽,滋滋嘣嘣的爆炸声和浓密的乌烟一起构成了绝妙的舞台氛围。

    我一惊,赶紧推睡在旁边的母亲,“妈,妈,外面着火了,还有爆炸声!”

    母亲一向睡眠很浅,但这会儿我硬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叫醒她。

    母亲也着急,说外面还有咱电动车呢,得出去看看!我和母亲打开门,看到正在燃烧的面包车以及旁边大片的灰——我猜是脚踏车或电动车吧。

    在烟火中寻找我们的电动车,像极了战火纷飞中寻找孩子的场景。

    就这一片儿地,无论是母亲来回奔走寻找还是询问其他被惊醒的居民,都找不到我家的电动车。

    我有些恍惚,不知何时,天亮了,火灭了,我看见母亲满头大汗,想把她叫住说:妈,别找了,回家休息一下哇。

    刚要出声。

    我醒了。

    我睁眼看着天花板,停了一会儿,扭头看了看房间——我在大学宿舍,其他三人睡着正熟。

    我又闭上眼睛,总结着刚才的梦。一直以来,我是喜欢做梦的,黑夜梦白日梦都做,都喜欢。梦中的情节有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时是“天马行空,不知所云”,有时是二者结合,好不精彩。

    刚上大学的我,还未曾习惯南北差距,距离遥远,经常梦到母亲,梦到回家。

    在过去十二年的求学之路,我是不独立的,没有住过学校宿舍,没有交过什么朋友,家里也只有我和母亲两人。有啥事儿,找母亲,我能做的、不能做的,琐碎的、嫌烦的,只要母亲会做,全权交给母亲负责。

    母亲在这段时间分任妈妈、朋友、老师三角儿,做的尽职尽责却没人给颁发奖章;而我这个儿子角色却总是能苟则苟,不见改善。

    十二年,坎坷也好,不平也罢,也都似一瞬过去了。但现在想想,不管演员演技如何,这剧本倒是跌宕起伏,有点精彩的。有时候竟对我是这剧中的演员感到欣慰,心里窃喜:也挺好一故事的嘛。

    我一直感觉“十二”这个数字是完整的,它是有周期的:十二生肖、十二地支、十二个月……同样是非科学信仰,中国将十二分配给了十二个年成十二生肖,西方将十二分配给了十二个月成十二星座。

    我们这有个习俗,孩子的十二岁生日会大过特过,以前那日子在家摆上几桌亲朋们来吃,现在在饭店不仅来二三十桌,主持人摄影师跳舞唱歌的也都一应俱全。

    不管浪不浪费值不值得,至少从习俗可以看出对这一轮的重视,倘若你生而为马,十二年后的蛇年你有什么成长,有什么愿望都要在那一刻进行总结和期许。我认为这是极好的仪式,只不过当代越过越走样,越过越没意思罢了。

    不论是我杵着脑袋,听着音乐,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还是尽情奔跑,酣畅淋漓,驻足于似火的晚霞。我都很想,永远留在那十二年里,周期性地一遍又一遍的轮回,并且能让我每一遍轮回都弥补上一轮的不足。

    可是,没有不灭的烟火,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烟灭了,把灰扫了,新的起点,又是一根好木头,进入下一轮,创造不一样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