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驰大陆

17、隔辈亲

    金智南曾来右掖城多次,非常熟悉右掖城,当即弃马偷偷潜入城内,城里和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城里增派了许多士兵巡逻,更有一点让金智南觉得兴奋,城里竟然没有通缉自己的告示与画像,心下对张虎更为感激。既然没有画像,也不用偷偷摸摸,很快来到马市,马市异常热闹,只听得旁边众人都在抱怨马价太高,一马贩解释道:“客官们都别抱怨了,马的价格只会越来越高,大家应该都知道为什么吧。!现在朝廷局势越来越紧张,感觉很快就要打仗了,再不买马,马上就被官家收购一空了。我们小马贩和大家一样,都是为了讨生活,并不是只想涨价挣大家的钱,大伙都不容易,赶紧趁着还没打仗,屯它几匹,要是打起来,想买也买不到了哦”,旁边的马贩纷纷符合道:是,是,是,就是这个道理!

    在这西北荒凉之地,马的用途很广,属于生活必须品,众人听他言之有理,虽然无奈,却也不想落得无马可买的境地,纷纷下“重金”购买。金智南在马市溜达了一圈,看中了一匹雄健有力的黄马,此马很是吸引人,周围围了四五个买主,纷纷夸赞,表示想买,一商人打扮的生怕被别人买了去,抢先一步道:“老板,不必讲价了,我出十两”,边说边掏钱边欲牵马。一教头模样的人上前拦道:“且慢,兄台,你这是强买强卖呀,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合适吧”,那商人打扮的怒道:老子已经出了十倍以上的银子了,哪里来的强买强卖,滚开……。

    马贩听说给他十两银子,高兴得不行,又见生意快被搅黄,赶忙劝和道:“客官别急别急,我看这位主顾并没有强买,十两银子却是是高出市价很多了,既然这位主顾喜欢我的马,我自然是愿意卖的”,那教头模样的人说道:“我出二十两,你是卖给他呢还是卖给我呢”,马贩楞住,道:这,这……。

    金智南很是喜欢这匹马,反正他也不缺钱,黄金白银虽然携带的少,但银票却是数额超大,见二人争执不下,不想强出风头,免得露出马迹。自己身份特殊,总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还是谨慎为好。于是去别家买了一匹中等偏上的马,飞驰而去。

    右掖城距广寒宫差不多五十里路左右,地形复杂,几无大路和直路,很多地方都要上山、下山来回迂回,很是难行,金智南一人一马却也还好,加之张虎拦下了李梦河,暂时没有追兵,不需要特别绕路,一个时辰左右便行了20里左右,来到一丘陵下,正准备看看前面的路况,突然几只弓箭飞了过来,金智南及时避开,只听得山上有人喊道:“住手,住手,那是姑爷,那是姑爷”。原来是广寒宫的探哨兵在此查探军情,这几天内金智南是第一个路经此地的人,新兵见他单枪匹马,提箭便射。

    金智南和他们寒暄了一阵,问得凌妹一切都好,心下高兴,众兵见姑爷还活着,也很高兴,当下便放烟向广寒宫传递信号,领头的派了三人护送金智南,其余人马继续原地监视周边情况。金智南见妻心切,把所骑之马交与领头,在护送他的三人指引下,施展轻功不断翻山越岭。正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水土锻造一方人。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这里的人都很耐寒,复杂的地形让他们更倾向于轻功的修习,各个轻功了得,在三人引领下,一个时辰左右,四人便到达了广寒宫。

    广寒宫看得烟花信号,重要首领都来到山口查看,司马逸凌更是第一时间就赶到山口。一见金智南,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不停的哭泣,金智南明显感觉胸前有温热的泪水,心里五味杂陈:见到凌妹的欢心,凌妹眼泪所带来的感动,由于自己给广寒宫带来大祸的愧疚,对于前途的惆怅;一时语塞,不知说甚,只是仅仅的抱住司马逸凌。忽听得一声:“宫主到”!二人听父亲到来,赶忙松开了紧抱的双手,金智南上前一步,屈身拜道:参加岳父大人!

    金智南口中的岳父大人正是广寒宫的宫主——司马朗,司马朗见其夫妻二人憔悴形容,一个日夜担惊受怕,一个日夜披星戴月赶路,心疼了起来,回道:“南儿辛苦了,起来吧”。又问道:“朝廷的兵马到哪了”。金智南将一路所见一一告之,司马朗对于金智南所述并没有评论,只吩咐他跟司马逸凌回房休息。

    听得金智南叙述这一路上的经历,司马逸凌心里十分难过,碍于父亲,强行忍住。一回到屋内,眼泪就不住扑簌簌地出来,一直哭个不停,金智南和玉兰安慰了半天也没停住,玉兰急道:“姑爷,小姐平时可不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主母去世之时,小姐都没这么哭过,今天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是生病了,会不会是沾染了什么邪气”。

    金智南心里却清楚,司马逸凌这不是生病,更不是沾染了什么邪气,只是太过为自己担忧了。司马逸凌天性活泼,男孩子性格,从小便不安分,经常把广寒宫闹得鸡飞狗跳,在外人看来,司马逸凌是一个活泼坚强的女子,就连她最亲近的贴身丫鬟也是如此看。金智南却知道,司马逸凌此时的反应的原因是她怀上了他们爱情的结晶,因为从她知道她怀孕那一刻起,他就不仅仅是一个女儿,一个妻子,一个小姐,她又多了一个身份——母亲。

    朝局剧变,金智南和父皇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广寒宫,直接把司马逸凌吓了个半死,茶饭不下,觉也不睡。虽是听说朝廷正在通缉南哥,至少证明南哥还活着,但她非常清楚朝廷的可怕,宫里和金陵城卧虎藏龙,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会入坑,所以她非常不喜欢金陵和皇宫,在那里总共也没呆超过十天,结婚后便回了广寒宫娘家。南哥身为当朝皇子,身份敏感,她怀孕之事都不敢向玉兰和父亲分享自己的喜悦,听说宫里出事她就更忧心忡忡:一是担心南哥的生死,坏人那么厉害,南哥多是凶多吉少;二是担心怀里孩子的未来,朝廷说南哥造反,父亲如果知道自己怀孕,会不会杀了他们的孩子以保全广寒宫呢?对于这些大人的手段,她听说了很多,也见识了很多。世人都道她是一个刁蛮公主,却不知其实她心思极细。

    三人在司马逸凌的屋里相视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金智南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司马逸凌在想父亲会做出怎样的决定;玉兰看司马逸凌一直哭个不停,只能干着急。就在三人各自思考之时,司马逸凌的奶奶听闻孙女一直哭个不停,心里担心,前来查看,进屋就见司马逸凌满脸泪花,心疼的跑过去抱住孙女,不断替她抹泪,说道:“我的乖宝贝,你这是怎么了,天大的事有奶奶给你做主,不怕不怕”,老奶奶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看着金智南跪地给自己行礼,气从心起,对着司马逸凌说道:“当初你父亲就反对你与这王爷的事(王爷二字故意提高了声调),就是怕耽误了你。想我司马家世居西北边境,虽然条件差了些,苦了些,可也远离朝堂,远离朝政,落得轻松自在,随心所欲。都知道那金陵城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才去几日就忙着往家里赶。老生也后悔当初强硬压下你父亲,替你做成了这门婚姻,哎……”。

    金智南羞愧难当,只得低头跪在老奶奶面前,说道:“奶奶说的是,是我害了凌妹和广寒宫”,老奶奶看他一身褴褛,想起初次见面时的玉树临风,心下心疼,对于这个外孙女婿他是十分喜欢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做主将孙女许配于他,忙过来扶起金智南,说道:“南儿,都怪奶奶一时心急,这事不能怪你,你是个好孩子”,金智南听了,眼泪也扑簌簌的下来。

    这时,为金智南准备的饭菜也上来了。司马朗知道女婿一路逃命,风尘仆仆,就命下人做了一桌上好的菜给姑爷。他想:女儿见到女婿,想必胃口也会大开,毕竟女儿也好几天没吃饭了。上菜的下人们进屋时刚好看见老奶奶在“教训”金智南,吓得不敢出声,还好奶奶的贴身丫鬟素如提醒奶奶,奶奶才发现,又命素如去她屋里取那坛她珍藏三十多年的好酒。

    司马朗汇集了各方反馈回来的信息后,和手下心腹之人商量了一会,便也来到司马逸凌住处,正好遇见素如送来的美酒,顺手接过酒坛直奔屋内,哈哈大笑道:“今天真是沾了姑爷的光,才喝上这坛母亲珍藏的好酒,我问母亲讨了多年,母亲都不舍得给,真是隔辈亲啊,哈哈……”,众人纷纷笑了出来,奶奶更是笑得厉害,一扫之前的阴霾。

    这几日所有人都没有好好吃上几口,金智南的到来,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吃起饭菜来,尤其是司马逸凌,她真的是太饿了,完全不顾形象,胡吞乱咽,奶奶见状,笑道:“哈哈哈,这才是我乖孙女嘛”,大家都是一笑。金智南见眼前美酒好菜,不停咽口水,之前几日虽有进食,却不知其味,眼见满桌好菜,却不敢太过“放肆”,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只是不停给奶奶和岳父敬酒。

    奶奶见金智南喝的太勤,怕他喝醉,玩笑道:“南儿,你可知这酒奶奶藏了多少年了,一直舍不得喝,你可倒好,自己喝了个多半,总得分我们一点吧,哈哈”,众人陪笑,金智南回道:“至少也得有二三十年了吧,奶奶”。奶奶回道:“不错,正好三十年,那年我生下了你们的小姨,便埋了这坛酒,准备在他大喜的日子再拿出来,没想到这可怜的丫头,十五岁就离我们而去了,哎……”。

    好好的气氛瞬间又沉重了起来,司马朗对自己的小妹十分疼爱,听母亲提起,一时难过了起来;司马逸凌对小姨印象不深,小姨离世那时她还很小,只记得印象中有这么一回事,但奶奶一提,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十分难过;金智南第一次听说此事,联想起父亲,一下又难过了起来;玉兰小司马逸凌三岁,对此事完全没有印象,但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主母,也就是司马逸凌的母亲。

    奶奶见各人神色哀凄,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哀伤,说道:“这坛子酒是我特意为凌儿准备的喜酒,本是要大办一场的,可你们皇家就是规矩多,害得我们家都没办上这一场酒席,真是替司马家省下不少银子”,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奶奶又说道:“对,就是这样,就是要笑,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快活”,又对着金智南道:“虽然陛下走了,南儿也不要太过伤心,你看我们家,奶奶三十岁失了丈夫,朗儿三十六岁失去了妻子,凌儿九岁便失去了母亲,这么多年下来,日子还不是过得开开心心。人这一生要经历风风雨雨,珍惜当下很重要,保持好心态也很重要,你们看奶奶虽然六十了,不是越活越年轻了么,脸色越来越红润了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