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人，三十九具尸体。

    赵舒是主力杀将，他主动动手，剁翻了二十余。

    开始的时候，假如这三十九人能够联合起来反抗，赵舒不会这么轻易砍杀了他们，但他们心存妄想，而且，一开始赵舒也还说，只诛同党，不会波及他人。

    当赵舒杀到第十一、十二个人的时候，这些人慢慢醒悟过来，这俩人就是拿他们开刀！

    醒悟的太迟了！

    所以他们一个不剩，全死了。

    想逃出去的，被守住门户的陈兰给逼了回去。

    但生路就在门外，怎么可能返身？

    冲击大门，陈兰只好给他们一个痛快。

    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这一次，不像那晚杀的痛快。

    这一次，陈兰简直转化成了杀人机器！

    冰冷，快捷收割着他人的性命。

    ……

    衙内有坐骑，陈兰第一个骑上去，飞一般似要逃离什么，纵马奔向城西。

    发泄一通，而且没受到什么大的伤害，赵舒肆意舒畅哈哈大笑一声，觉得念头通达了，翻身上马，追向陈兰。

    奔驰了一段，心情稍微松懈，陈兰按辔度行。

    他神情恍惚，目光迷茫。

    追上来的赵舒见他这般，便道：“陈兄，小弟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不想死就杀那么多人？

    想起曹操在砍杀吕伯奢一家后，说出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这等名人名言，赵舒这样的话，差了许多。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赵舒厮混久了，我陈兰慢慢也会走上心狠手毒的道路吗？

    今日，假如就我陈兰一个人来宛城，我会如何行事？

    不管如何，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再去反悔已然是不可能。

    人死不能复生…

    这就是我陈兰所做下的极恶之事。

    希望…，希望将来能弥补罢。

    再也不能这样了，下次赵舒再敢做这等事，我先手刃了他！

    念头不如赵舒通达，但至少理清了思绪，陈兰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与赵舒一前一后，穿梭于行人之间。

    没过多久，张健忽从后面追上来。

    陈兰回头望见他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神情落寞，眼神之中尽是一片颓丧。

    “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大人赶上来了。”

    赵舒揶揄嘲笑他，张健勉强笑了笑，抱拳答道：“末将来迟了，希望大人见谅。”

    张健怎敢不来？

    他就算断了腿，爬都要爬着追上来。

    三十九人，三十九条人命，如此惊天大案，他张健留下了，是脱不了干系的，秋后处斩肯定有他。

    如今，他也算是上了贼船，想跑都跑不掉。

    嘻嘻哈哈，赵舒与他闲聊了一番，算是安抚人心吧，许诺只要有他赵舒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张健饿着。

    静静聆听，沉默中的陈兰莫名觉得这赵舒有一股小曹操的气质。

    抵达西城教场，这里不是营地，军营一般都建立在城外。

    教场这块地，以陈兰来说，可以看作是供士卒官兵休息的宿舍。

    故技重施，亮出腰牌，出入无禁。

    加上还有张健此人，就更加增添了可信度。

    循着门卫所言之处，陈兰找了过来。

    这是一栋破旧的平房建筑，前壁斑白，门房更是耗损的厉害，板条结构上面的缝隙，稍瘦一些能钻进钻出。

    陈兰一个人过来，赵舒找他的部属，张健是他的佐伊，用来取信他人的凭证，不可能不跟着他。

    理了下容貌，踏步上台阶，大门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人，分别是吕旷、吕翔，还有小四！

    真正是又惊又喜！

    小四撑过来，活了下来？

    杀人之后带来的痛疚，在这一刻被释放，陈兰脸上浮起了笑意。

    吕旷、吕翔俩人瞧见陈兰正站门口，全都一震，辨认了一番，接着惊喜莫名拜见道：“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大哥！”小四欢天喜地大叫一声，然后埋怨他人道：“我就说陈大哥不是短命的人，你们还不信！”

    在此之前，这三人好像在谈论我？

    陈兰罢罢手，温言道：“我怎么来这里的，说来话长。”

    “怎么不见其他人？”

    “老钱，二丫呢？”

    小四快人快语说道：“他们就住在隔壁，要不我去叫他们过来？”

    陈兰点点头，小四一瞬溜拔腿就跑了出去。

    留下吕旷、吕翔俩人相陪，陈兰上下打量着，不住点头，说道：“看起来，你们俩人沉稳了许多，不像刚刚从村里出来的时候，那样…青涩。”

    吕旷、吕翔俩人皆苦笑，不由说起，陈兰那日被张太守叫去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那日陈兰随同赵舒去孙坚大营后，他们这些人运着辎重进入了宛城，卸下物资什么的都不重要，讲的不详细。

    吕旷道：“我们俩知道大人关心小四，着急为他治疗，第二天一早便跟宋祁、孙褚两位大人请假休沐。”

    “那时候，前太守张大人被孙坚给斩首示众消息传出，大人你又身陷牢笼，宋大人是同意的了，但孙褚孙大人可能起了别样心思，一口回绝。”

    陈兰缓缓点头，以后事推前因，结果是好的，已经发生的事不重要，留待将来吧。

    只是…

    孙褚么？

    陈兰不知道此时他，与以往已经大不相同。

    就像陈兰能够察觉吕旷、吕翔俩人身上的气质转变，这俩人同样能够发觉他陈兰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去的时候，大人就像一柄刚刚开刃的锋利战刀。

    如今，他回来了。

    那种光芒毕露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就像收回了刀鞘，那股气势被抹掉了。

    但不知为何，大人的威势好像见涨。

    就仿似有他陈兰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安心的不行。

    “因为这事，我俩恶了那孙褚，宋大人花费心思斡旋，苦口婆心的劝…”

    “只是到了后来，我俩慢慢发觉，我们这些从棘末，从德阳出来的人，一个都没被提拔。”

    “孙褚坐了屯长位置，那宋大人也升了一级，做了都伯。”

    一个唱白脸，一个装红脸？

    这在后世，都是司空见惯的套路，也就吕旷、吕翔这俩愣小子会上当。

    陈兰在的时候，吕旷、吕翔俩人是作为他亲随，主将的亲兵下放一般充任的都是中级官职，是军中骨干。

    当时陈兰是屯长，百人将，吕旷、吕翔俩人虽然没有实职，但算起来，至少应当以什长看待。

    但现在，吕旷、吕翔俩什么官职都没，伍长都算不上。

    “这事…”

    陈兰缓缓点头，对着吕旷、吕翔俩人讲道：“我心里记下了。”

    吕旷、吕翔俩人闻言皆喜，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陈兰不在的时候，他们俩自觉担负着了照顾其他人的责任，这是义不容辞的事。

    不然，就像今天这样，陈兰回来了，他们俩有何面目见人？

    闲话苒苒，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随着笑开花的老钱与沉默寡言的二丫来到，院子里更加热闹。

    只是，悠闲时刻太短暂了点，一会之后，赵舒派张健过来传令，即刻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