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兵长城传:龙与献祭

番外-铁手冰流

    冰流半跪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抚摸着自己的右臂——在某一段后触感便突兀地变得冰冷而僵硬,那是哥哥猎星为他打造的义肢。

    他的前半生是让无数人羡慕的人生赢家,足以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个头矮小但帅气冷酷,高大英俊的厉流和仙姿佚貌的文昭给了他这张连见多识广的小白和阅男无数的紫岚都称赞的帅脸,他的父亲是高高在上、掌握着整个青水生杀予夺的青水国王,母亲文德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青水女诸葛,尽管那时他并不知道继后并非自己生母。而他本人则是国王与王后皆属意的王国继承人,梦想着能成为强大到足以凭力量守护青水乃至整个天下的国王。

    曾几何时,他狂妄到连自己被与飞流王相提并论都会感到耻辱。7岁时,他便通过了将神门的考验,成为了雷将神门最年轻的小将。他接受着号称最强的雷将神和牛公正副将神的指导,但形元在手中凝聚时,疑惑也随之而来——有着比自己手中强上百倍力量的飞流王,为何要带回那个蜗牛壳一样的芦浮岛,让芦芦族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呢?有这样的力量,将为害天下的狼族彻底抹杀,不是更好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书上这么写着,因此冰流对飞流王——这个整个青水的偶像愈发厌恶,如果不是芦浮岛的安逸生活消磨了芦芦族的战斗力,芦芦族便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出自己的家园。

    “如果一遇到危险就要逃走的话,那最后还能逃到哪去?天下再大,也不会有这种人的容身之处。”

    他愤愤地说着,转身就走,牛公正对他的无礼感到恼怒,雷将神只是微笑着摇头。

    “我绝对不会当这样一个国王的。我要证明给他们看,只有用力量才能保护族人,保护青水国!”

    然而不知怎么的,生命拐了个弯。那个傲慢的少年,失去了父王、母后、族人、国家,乃至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力量。

    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他压下了守印人洗月公主的求援信号,一个人溜出了将神门去接应洗月人。

    【我不知道,我也许后悔过。但目前的处境,好像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这么回忆着。

    这次行动有惊无险,守印人虽然失去记忆,但被平安无事地带去王都保护,而自己这趟行动最大的收获,就是小野,那个像一团火一样闯进自己生命中的少年。

    如果没有这次冒险的行动,他的人生或许会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也许不会。王兄和继后的算计,父王的本性,母后藏起来的真相,挥霍无度的芦芦族和各地流派不可调和的矛盾,夜罗所揭露的黑峰势力的冰山一角,以及早已和黑峰暗通款曲的金沙王族。这些事情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发现而消失。

    在追击紫岚时,他遭到了两个黑峰不可接触者以性命为代价释放的诅咒,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同伴被迫砍下他的右手,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武力。所幸他遇到的那只命中注定的白狼,再次陪他度过了那次难关。

    小野和自己以及三个哥哥完全不同,甚至和他见过的同龄人也都不一样。他的那双蓝眼睛在战斗时总是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然而就是这样的小野彻底打动了他,因为在小野身上,冰流回想起了自己加入将神门的初衷。

    小野率真、热情且富有决心,即使因为狼族的身份而受到他人的排挤和歧视,依然坚定着自己的梦想。

    “我想拯救的天下,是不会有任何人牺牲的!”

    在小野身上,冰流终于摆脱了出生以来的迷雾,他真正的梦想复苏了。他看清了自己,也看清厉流和芦芦族。

    “父王,您总是教导我们要为天下做出牺牲……那您,愿意为天下牺牲吗?”

    “父王,请去死吧!”

    他明白了自己崇拜的是飞流王之前的芦芦族——那时的芦芦族凭血脉建立的羁绊守护着青水,他们敢面对强大的狼族不退缩,甚至是不死的恐兽乃至更可怕的巨兵。甚至为了让族人过得更好,甘愿献祭自己的灵魂凝结成芦浮岛,这是他们所做出的最大的牺牲。

    然而他嫌恶芦芦族也没错,沉迷于酒精和阴谋,他们已经不再能够熟练运转天赐的形元天赋了。当听说鸳鸯夫妻、死灵术士、蜘蛛、监狱兔这样的狂人,以及墨门、羽蛇、自由盟这些不入流的微末流派都能冲进戒备森严的王都血洒宫城时,他突然感到释然了。

    “冰块脸~”

    小野熟悉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冰流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去,小野正站在自己面前——他刚洗浴完,只在腰上裹了条浴巾,身上还湿漉漉的。

    “干什么呢,在发呆?”

    他这才想起来,小野的房间被海盗们给毁了,所以自己邀请小野在自己的房间里住下。

    “怎么脸红了?我们不是早就坦诚相见很多次了嘛。”

    相比冰流的拘谨,小野很自然地坐在了他旁边,将胳膊搭在他的腰上,侧脸贴着冰流的后颈,说话时的吐气和平稳的呼吸都轻轻地拂动他的发梢。

    将神门没有单人浴室,都是公共澡堂,只是在以往,冰流注意到小野好奇的视线时只会冷冷地哼一声。那时两人都没有这方面的念头,小野也只是单纯地好奇,明明穿上衣服看起来那么瘦小的一只兔子,这个时候原来也是很有肌肉的啊。

    “别这么紧张……”之前拥抱时能明显感觉到冰流的腰肢非常柔软,但此时冰流身体却绷得紧紧的。小野便打趣道:“难道你在怕我吗?”

    他把手放在冰流的额头上——有点发烫。

    “我没事……”冰流努力摇着头,想把小野的手晃开,“我……以前没有人让我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们都躲着我,或者把我当傻瓜一样……或者要一些我不懂的东西……小野……你不一样……”

    小野把手放开了,而后抓着冰流的一只兔耳,用手指卷了起来,耐心等待着冰流组织语言。

    “小野……”冰流颤抖地抓着小野搭在他腰肢上的手,“我从来……没想过会离一个人这么近……你做的和说的……都有在真正在意着我,小野……一直都很在乎我的感受……我……”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只能在背后仰望你了……你是我前进的动力,或许就是这样的仰慕让我有了这种念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野把冰流揽进怀里,看见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更不用说……其实我们都是男孩……而且……我一直在拖你的后腿……而且手还——”

    冰流感觉自己的胸口里跳动得很剧烈,连带着后背也像在被什么东西快速有节律得敲打一样——是自己的心跳,想到这个,他的脸更红了,另一只耳朵垂了下来,遮着自己的脸。

    【好丢人,小野什么都知道。】

    【不对,这不是我的心跳,是小野的——】

    小野摸着冰流右手断臂和义肢的连接处,顺着胳膊一直摸索到了冰冷的铁手掌,而后突然轻轻一推让冰流仰面倒在了床上,他则双手撑在冰流肩膀的两侧,四目相对看着冰流的眼睛,“冰流,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我……我也是。”冰流的眼神在闪烁,“所……所以我们现在是要……?”

    “对,你准备好了吗?”

    不等冰流答话,小野便用手托着冰流的下颌,俯身吻了下去。

    (雷唧:“等一下!”)

    (雷唧用剪刀剪掉了下文的内容,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雷唧:“这一段我没收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