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做戏
虽然仍是八月份,但武威郡地处西北,早上仍会个人一种寒冷的感觉,中午热辣的阳光还未洒下,自山上吹下的寒风却趁机钻进每一顶军帐,肆意的展示自己的威力。
将军帐前,独孤弘云身着单衣,正挥舞着一把大刀。独孤家是当今的顶级世家之一,几百年来,人才辈出,出将入相为世人楷模。独孤弘云是独孤门主家的次子,家中还有个大哥--独孤燕云,如今已官至礼部侍郎,前途自是不可限量。而独孤弘云少入军旅,先是担任天子禁卫军,护卫天子左右,两年后在族人运作下,前往边塞磨炼。不得不说,世家子弟并非全都是纨绔之辈,就说这独孤弘云,本身也并非酒囊饭袋、贪生怕死之辈,主动请命前往驻扎在榆林郡的龙骧军,那里是面对蛮族的前线,平时便不缺仗打。在他入军之后,居然数次打退北莽及周边小部族的几次小规模犯边,加上有族中长辈在朝中鼎力斡旋,入军不过十余年,就已经官至骠骑将军。
十年时光,匆匆而逝,当年还是京中有名纨绔的独孤弘云,如今已经是手握数万雄兵的朝廷大将,宗族栋梁。
呵,独孤弘云一个翻身,大刀对着一个木桩直直劈下,一人高的木桩瞬间裂成两半。独孤弘云收刀,将大刀扔给亲卫,便立刻有人上前给他披上披风,呈上汗巾,并不停地夸赞独孤弘云的武力。独孤弘云接过亲卫手中的汗巾,紧了紧披风,大步向将军帐走去,边走便吩咐道“你们几个速去传令给几个旅帅,半个时辰后,军帐议事。”
“是。”数名亲卫领命后,赶紧跑步前去传达军令。
半个时辰后,独孤弘云的军帐便站了六名年龄不一,但却都身材魁梧的男子。六人或闭目养神,或一脸愁容,或满脸春风,不一而足。这时只听帐外传来一声唱喏“将军到。”
随即军帐门帘被掀开,独孤弘云顶盔贯甲,左手按住腰间佩剑,大步走了进来。
待独孤弘云走到台上站好,六名旅帅旋即用右手握拳,使劲锤击自己左边的胸膛,口称“见过将军”,向独孤弘云施以军礼。
独孤弘云摆摆手,说了一声“坐。”自己便也在案后落座。双眼打量了一番在座的几位旅帅,也不啰嗦随即开口“李将军。”
只见左侧第二的那名中年将军立即起身,右手抱拳锤胸,头微低,大声回答道“末将在。”
“李将军,率军强攻凌云峰已经七日了,进展如何?”独孤弘云右臂压在案上,眯着眼问道。
“秉将军,进展不大,这群贼子,据山而守,神出鬼没,而且这次咱们来得急,辎重都没有跟上,末将只得令人就地取材打造一些器械,因此耽搁了几天时间,这几日末将率人连续攻了三天,都是伤亡惨重。”李武恨恨说道。
“哦?那你呢,高将军?”独孤弘云眯着眼看着李武身后的年轻人问道。
“秉将军,末将这里与李将军相同,进展亦不大。”高瀚立刻起身回禀。
“呵呵,二位将军久在军旅,麾下尽皆精锐,大将军不止一次当着本将的面,称赞二位治军有方。如何三日来居然攻不下小小一座凌云峰啊?”独孤弘云声音逐渐转冷。
“秉将军,此次攻伐不同以往,此次山峭林密,地势险要。这帮贼子再此经营多年,阵法机关层出不穷,这几日交战来,或是滚石滚滚、或是大水涛涛,亦或是毒蛇毒虫漫山遍野,诸如此类,令我等防不胜防,是故进展缓慢。”李武不卑不亢的回复道。
“哼,究竟是贼子难剿,还是二位将军有意拖延。你们二人当我不知?这些天你们率人进山,只要稍遇抵抗,便即后退修整。总管对我等的进度甚为不满,血衣卫那边杨大人已经斩了两位小星官,今日若还是没有大进展。别管本将无情,军法从事了。”独孤弘云拍案而起,冷冷的看着高瀚和李武,随即掷下军令。
高瀚怒气冲冲,正要出声反驳,却听李武大喊一声“末将遵命。”随即捡起地上的将令,递给高瀚,并使了一个眼色。高瀚压了压怒火,随即接过将令,回道“末将遵命。”
独孤弘云摆了摆手,说道“二位将军这就去准备吧。”
高瀚和李武行了个军礼后转身离去。
独孤弘云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禁的哈哈大笑,军帐中另外四名旅帅亦是随声附和大笑起来。
李武铁青着脸,拉着高瀚,结果亲卫递过的马鞭,翻身上马,快速离开将军大帐,返回自己的营地。路上高瀚趋马上前,死死拽住李武的马缰,二人停了下来。高瀚翻身下马,二人亲卫旋即散开,将二人周围空了出来。
高瀚一摔马鞭怒道“他奶奶的,独孤弘云这个狗崽子,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我要向大将军状告他一本。”
李武亦是一脸怒色,但是他比高瀚要冷静一些,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高兄何必如此,他们陇西人,本来就对咱太原人和渤海人不对付。借机消耗你我的力量,想趁机把咱们踢除龙骧军,哼,倒也在意料之中。”
“要我说,刚才咱们就不该领他这道军令,就说干不了,让他派自己的心腹去打,看看他们能不能打下来。”高瀚气呼呼的说道。
“不领?不领他当即就能斩了你我二人。”李武冷冷说道。
“他敢?”高瀚不以为意,独孤家虽然势大,但是渤海高家,太原李家那也是响当当的世家大族,族中为官之人也不比他独孤家人少。独孤弘云要是敢擅自杀了他们两个,二人的家族必定会以此为借口,在朝堂联合同盟的世家,掀起一场对独孤家围剿。倒是独孤家付出的,可不是龙骧军这点收益能相比的。
“高兄啊高兄,你不看这是何处?这里不是边塞,积羽楼向来以汇集天下消息和无孔不入的刺杀闻名天下。若是他在帐中斩了你我二人,除掉我等亲卫,将来推说是你我不慎,被积羽楼所杀,届时没有证据,我们岂不是白死了?”李武冷静下来,慢慢说道。
高瀚听完,细细一琢磨,觉得李武说的并不是没有可能,独孤弘云这下子,虽然自己不喜欢他,但是他确实胆子大,刚来榆林的时候,就敢带几百骑兵去草原上转悠,洗劫蛮人的部落。此刻李武这么一说,高瀚觉得自己脖子冷嗖嗖的,随即问道“那你说怎么办,现在领了军令,难道真的带着兄弟们去死磕,那些机关你我都见了,真的应拼,你我麾下这几千弟兄,怕是都填进去也没用。”
“当然不能真听他的,这几千弟兄,是你我的本钱,怎么能葬送在这里?而且就算我们把这几千人送进去,他到时候也会趁机治我们的罪,届时你我手中无兵,只有等死了。现在我们领了他的令,只要你我回到营中,他想杀咱们就没那么容易了。”李武说道。
“那咱就这么躲着?回头他参咱们一个抗令不遵,咱不还是难逃一死?”高瀚摇了摇头,他以为李武有什么好主意呢,这么一听也不咋地啊。
李武微微一笑,说道“高兄觉得,此地,谁能救我二人?”
高瀚想都没想就答道“除非大将军亲至。”
李武走到高瀚身边,对他耳语一番。高瀚瞪大眼睛,说道“不妥吧,跟他搅在一起,恐怕族中不好交差啊。”
李武握了握拳,满脸自信的说道“高兄若是信我,就随我同去,若是不信,你便率人去打积羽楼吧,小弟自己去就是了。”
说罢也不等高瀚回复,凡身上马,率人纵马离去。高瀚在原地转了几圈,恨恨的看了一眼独孤弘云的营地,便即翻身上马,直追李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