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为慕

禁术

    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过于大了一些,黎渃初满目惊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她缓了缓神,迟疑着开口:“这件事是不是,过于着急了一些?”

    “你若是想,我现在便能安排人布置。”他赤红的眸子流转着玩味的笑意,将她放到桌面上。

    黎渃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凝眸认真想了想说:“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暂时着急了一点,仙界和墨翎那边的事还没解决。”

    未来的一切皆是未知的,要是到时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她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和他相守一生。

    他目光深情到极致,按住她的后脑勺,迷恋地吻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嗓音低哑:“那解决完这事就嫁给我可好?”

    不待她回答,夜溟痕扬唇肆意一笑,喃喃自语:“聘礼我都想好了,”他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小脸,与她四目相对,“整座黎夜城可够?不够的话我再加些,仙界、魔界以及人界均有我的隐藏势力,初初想要哪里的话尽管开口。”

    他出手十分豪迈阔气,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说的这黎夜城好像只是一文不值的东西一样。

    黎渃初脑袋发懵,已经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谁家聘礼给整座城池的?而且还是富可敌国,如日中天的黎夜城。

    论势力财富方面简直可以跟那些仙界魔界相媲美。

    他就不怕她拿到手对他做什么坏事吗?

    黎渃初觉得眼前这男人兴奋得有些不理智了,抿了抿唇打算转移话题:“这事不急,我们先去用膳,不然都要凉了。”

    夜溟痕血眸微眯,偏偏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修长的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像枷锁一般桎梏住她的动作。

    他捏住她的后脖颈,黎渃初缩了缩脖子,见夜溟痕凑近她的脸,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灼热的吐息喷洒而来:“初初乖,这黎夜城本就是为你而造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你不收也得收。”

    他的态度蛮横霸道极了,一副恨不得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尽数奉给她的样子。

    黎渃初无言以对,这黎夜城自始至终都不属于她,又何来物归原主这一说法。

    他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我……”

    唇瓣被人重重吻住,未落的话语也随之一并含入他的口中,黎渃初被他控制着身子无法动弹,只能老老实实承受着男人缠.绵的爱意。

    后来不仅午膳没有用成,她自己还被他避开伤口浅尝辄止了一番。

    夜溟痕满心愉悦的去处理公务时,吩咐南炀去传话给月栖。

    “让月栖办事效率再快一点,顺便再多加派一点人手去帮她。”

    南炀闻言愣怔了半响,先前夜溟痕对此事还没有这般着急,怎么现在却一副恨不得马上就解决完的模样。

    但他身为属下也不敢过问,领命后便离开了。

    天色阴沉,死气弥漫的沧澜古城内,破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留有一滩滩早已干涸的鲜血。

    月栖与随行的侍卫一块走在清冷的大街上,透过身上的玲珑珠听到南炀传的话时,简直想大写的鄙视夜溟痕一番。

    她对着玲珑珠抱怨道:“主子自己不来就算了,还催促我快一点,老娘都要累死累活了。”

    南炀在玲珑珠另一边讪讪笑道:“你就别抱怨了,赶紧做完回来不也挺好的吗?更何况主子也加派人手去帮你了。”

    “我觉得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月栖不满地撇撇嘴,想到先前应付的那些蛮不讲理的人,她就来气,“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不讲理的时候有多么欠扁,要不是主子下令别杀人,我真想全都弄死。”

    月栖滔滔不绝地跟他吐槽着,无意间瞥见不远处躺着的一具干煸的尸体,她整个人愣了半秒。

    这场爆发的瘟疫分明只会让人浑身长满红疹和五脏六腑衰竭到死亡,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干尸?

    月栖没来由陷入一种不祥的预感,蹲在那具了无生气的干尸面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具尸体两眼凹陷,除了脖子上留有一道疑似被手指掐过的痕迹,好像就没再有其它的伤痕了。

    可是这死法异常古怪,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抽干了血液一样。

    她转头看向跟在她身侧的侍卫:“你们去找找这附近还有没有干尸。”

    “是。”侍卫们纷纷散开。

    月栖站起身,边查看附近的情况边拿出玲珑珠再次与南炀联系。

    她神色难得严肃起来:“南炀,这沧澜古城有点奇怪,似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她把情况大致与南炀说了一番,后者瞪大眼睛,也是对此事一脸茫然的状态。

    “没听说还有这种事啊。”南炀喃喃自语道。

    “以防万一,你将此事汇报给主子,看他怎么说。”

    “行,你多加小心。”他叮嘱道。

    收起玲珑珠后,月栖始终保持着警戒状态,在这座死寂怪异的古城内深入探寻。

    空荡荡的街道上,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冷不丁传来。

    月栖秀眉蹙起,轻盈的身子飞掠而起,迎着阴森的冷风赶忙往声源处。

    阴暗的角落内,入目是一团幽冷的黑气,正宛若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发出惨叫的人裹的密不透风。

    被黑气包裹在里面的人因痛苦而四处乱窜,月栖眼眸漆黑,一记术法将黑气击散开来。

    下一秒,月栖愣怔片刻,只因被黑气吞噬的人赫然是随她而来的其中一名侍卫。

    只不过他此刻身形竟离奇消瘦了大半,一双眼圈发黑得吓人,像是被黑气吸食掉了什么一般。

    月栖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询问他具体详情了,连忙通知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即刻离开这座诡异的城池。

    眼见那团被月栖打散掉的黑气正重新凝聚起来继续追赶着众人,月栖果断停下来选择断后。

    她目光凌厉,盯着眼前越来越壮大的黑气,嫌恶地皱了皱眉:“真恶心。”

    那团朦胧的黑气似乎是听懂了月栖的话,霎时宛若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猛然冲向她,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月栖灵活地旋身避开,白皙的素手燃起一缕幽蓝的火苗,紧接着弹到黑气身上。

    火势猛涨,浓厚的黑气转瞬被烧得一干二净。

    还不待她松口气,狭窄幽暗的小巷口倏地袭来一抹矫健的黑影。

    察觉到危险的猛然逼近,月栖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第一时间聚起灵力向身侧攻去。

    然而那道黑影丝毫不惧,胆大地迎上她的攻击,选择正面与她硬碰硬。

    双方强势的攻击在空中僵持片刻,而后瞬间炸开成一道凶猛的气流。

    阵阵沙尘随风而散,月栖这才看清这操控黑气的幕后使者究竟是谁了。

    竟是夜溟痕前段时间动用大量兵力都要搜寻出来的墨翎。

    月栖曾见过他的长相,自然也认得出来,只不过他此刻的模样却是十分不对劲。

    不仅周身缭绕着诡异的黑气,就连漆黑如墨的眼底都染上了一层近乎癫狂的疯魔感。

    瞧上去跟走火入魔没什么两样。

    月栖心中警铃大作,维持着防卫的动作:“你想做什么?”

    墨翎发白的唇角弯起诡异的弧度,浓浓的黑气在眸子里打转,几乎要蒙盖住他整双眼睛。

    他半歪着脑袋,像盯着一个死到临头的猎物般对着月栖桀桀直笑,令后者一阵脊背发凉。

    “成为我提升修为的牺牲品吧。”

    他身形一闪,宛若鬼魅一般径直冲向月栖。

    反应过来墨翎如今的不正常,她不打算莽撞攻击,而是选择向后退去与他拉开距离。

    她一边攻击一边回防,观察完墨翎如今的实力状况,月栖觉得想要单独打过他可能有点悬。

    幸好其他人已经顺利撤退了,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双方在这座死寂的古城里纠缠了许久,体力耗尽大半的月栖终是被墨翎戳准机会用黑气桎梏在了原地。

    墨翎目光讥讽,看着死到临头还在奋力挣扎的“猎物”轻笑一声:“不自量力。”

    见他缓步走来,月栖强装镇定,想到那些干煸丑陋的尸体,她心中就嫌恶得不行。

    她该不会也是那下场吧?月栖忍不住想吐槽,那种死法也太丑了一点,要死也该死得美观一点吧。

    黑气弥漫而来,月栖心如死灰,已经做好了要把命交代在这的准备。

    这时数道锋锐的光刃割裂风声,朝墨翎破空而来。

    墨翎身形一闪,在密集如火的攻击下被迫与月栖拉开了越来越长的距离。

    下一秒,一身白衣的黎渃初瞬闪到月栖面前,将桎梏住她行动的黑气用幽幽火光燃烧殆尽。

    月栖眉梢一挑,眼里重拾起细碎的亮光:“小姑娘特地赶来救姐姐我的?”

    黎渃初神色淡淡的,语气平静:“算是吧。”

    南炀将沧澜古城的怪异之处告诉夜溟痕时,她恰好也在一旁听着。

    听到那莫名其妙成为干尸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禁术之一。

    听说修炼此法术的人可以通过吸食他人的生气从而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一大截,是十分可怕的禁术。

    只不过修炼此禁术的代价也不少,墨翎如今既然敢修炼,那往后要是稍微心性不稳,便会彻底的走火入魔,成为一个毫无理智的杀人狂魔。

    月栖扫了一眼周围:“主子舍得让你一个人来?”

    提到夜溟痕,黎渃初就没来由一阵心虚,她神色不变,语气却弱了几分:“我偷偷来的。”

    他肯定是不允许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危险的,要是告诉了他那自己就别想出来了。

    虽说夜溟痕在听到沧澜古城的奇怪之处时也派了白洛璃带人来帮忙,但是黎渃初觉得以他们的速度恐怕来不及。

    或许是因为黎渃初被追杀的时间过于久了,以至于她对第六感一向很敏锐。

    也正是因这种不祥的预感过于强烈,她才没忍住一个人偷跑出城,不过她也正好救下了月栖。

    月栖见她在提到夜溟痕时就一副毫无底气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

    这表面冷淡的小姑娘实力虽强,却是被夜溟痕制得服服帖帖。

    墨翎再一次见到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异瞳少女,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又见面了,异瞳邪物。”

    黎渃初眼里当即覆上一层凛冽的寒霜,以保护的姿态将月栖护在身后,冷冷开口:“废话多说无益,以往的仇怨今日一并算清。”

    墨翎意外地挑眉:“看来你全都想起来了,倒也是令人佩服。”

    面对仇人,黎渃初一向是不愿多费口舌的,手里祭出通体冰蓝的泠霜剑,朝着墨翎发起最为狠戾凶猛的攻势。

    这一刻,她周身散发的气息宛若幽冥炼狱般可怕冰冷,好像再次回到了往日那副令三界众生都为之胆寒的冷血邪物的模样。

    墨翎深知以自己如今的实力要想与灵力全开的黎渃初完全抗衡还是万分艰难的,便打算跟先前几次一样走为上计。

    好不容易有报仇雪恨的机会,黎渃初哪会让他这般轻而易举地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她手腕翻转,一道剔亮的冰蓝色屏障牢牢遮盖长空,宛若巨大的囚笼将三人笼罩在其中。

    墨翎见状眉头紧锁,知道自己无路可退,手心因紧张而渗透出一层湿腻的冷汗。

    刺骨的寒气缠绕在泠霜剑剑身上,黎渃初凌空一斩,寒刃划破浓厚的黑雾,在墨翎胸膛处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墨翎闷哼出声,鲜血从嘴角处蜿蜒流下。

    此刻的黎渃初虽有伤在身,但总的来说对她的身体影响并不大,她依旧是那个放眼三界苍生无一人可与之匹敌的异瞳少女。

    这是自她幼时以来熬过的一次次血与泪的教训,才得以修炼出的成果。

    不论墨翎如何奋力防御,他都是被黎渃初以绝对的实力压制着打。

    整个战况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局势。

    月栖对此表示赞叹不已,黎渃初这般强大倒真是便宜了夜溟痕那个扑克脸了。

    墨翎身上布满伤痕,衣服被划破了大半,鲜血汩汩流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命丧于此,咬咬牙在心里对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黑影说话。

    “你若是不尽快出手,那我便拉着你一块死。”

    听此威胁,黑影火大极了,若非真怕墨翎连累着他一块寻死,他肯定只会老实等待着黎渃初将墨翎彻底斩杀,而后再坐享其成控制黎渃初的身体。

    “废物!”浑厚的嗓音蓦然响起。

    黎渃初正打算给予墨翎致命一击时,四周凭空而来的黑气宛若龙卷一般将他吞噬在其中。

    阴风四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黎渃初冷眸微眯,察觉到不对劲后双手结印,迅速在墨翎脚下布下繁古的冰蓝色阵法想将他钳制在原地。

    然而下一秒,黑气形成的漩涡刹那间消散,连同里面的那道黑色身影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那么大个活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