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
黎渃初第一反应便是用灵力迅速探寻整座沧澜古城,可是却毫无半点墨翎的踪迹,他这人就好像是凭空从这座城消失了一般。
她觉得古怪,却也并未深入思考。
墨翎想必是留有什么底牌的,她现在盲目追杀也不是什么好事,只能选择暂时放他一马。
只是按照他如今修炼禁术的状况来看,往后要想轻易将其斩杀怕是有些困难。
黎渃初撤了四周的屏障,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月栖。
黎渃初脸上没什么表情,嗓音淡淡的:“有受伤吗?”
“还行,你来得及时,没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月栖用法术简单处理了下身上的伤,笑吟吟说,“多谢小姑娘赶来救我。”
黎渃初点点头说:“先离开这。”
“行。”月息长臂一伸搂住黎渃初的脖子,跟她往城门的方向走。
跟除了夜溟痕之外的人靠这么近,黎渃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但她清楚月栖对她并无恶意,便也默认了月栖这番举动。
走到城门时,月栖看见之前先撤退的侍卫们还惶惶不安的候在这里,眼见她平安出来了才彻底松了口气。
侍卫们走上来关怀道:“月大人,你没事吧?”
“那诡异的黑气没伤害你吧?”
月栖乐观地摇摇头,拍了拍黎渃初的肩膀:“多亏这小姑娘及时来救了我。”
侍卫们认出黎渃初,先是一愣,而后纷纷对其行礼,用的还是最恭敬的礼仪。
“主母好。”
黎渃初愣怔在原地,神色有几分茫然。
月栖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啧两声:“这还没成亲呢,怎么就喊上了?”
有侍卫堆起笑脸解释道:“如今主子跟主母如胶似漆,称作是主母也不过为。”
不知为何,每次被周遭人提到与之类似的事时,黎渃初总是不自觉一阵羞赧,属于少女的那点懵懂情怀也在此刻悄然涌上心头。
她脸上虽未有过明显的神色变化,但月栖还是隐隐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伸手碰了下黎渃初发烫的耳垂,挑了挑眉打趣道:“小姑娘这是害羞了?真是难得。”
黎渃初抿紧唇瓣,半响将月栖的手移开,面不改色地违心道:“没有。”
知道小姑娘在对待这件事上皮薄得很,月栖弯了弯唇,也不再继续打趣她了。
与之后赶来的白洛璃等人汇合完后,月栖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众人。
白洛璃面色凝重,也意识到墨翎这事有些棘手。
月栖的实力她是有目共睹,算得上是黎夜城内十分厉害的角色了,若是连她都不是墨翎对手的话,可能也就只有夜溟痕和黎渃初能与他一战。
“此事我会汇报给主子的,月栖你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还得继续解决瘟疫这事。”白洛璃淡声说。
月栖心累地叹息一声:“我真命苦,”余光瞥见站在身旁的黎渃初,她一下子提起了兴致,满怀期待地对黎渃初说,“小姑娘,要不你随我一起去处理?”
黎渃初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怕是也不方便在人间走动,便摇头拒绝了。
她去了只会添乱,帮不了什么忙,也不想月栖到时候为了因她引起的骚动而浪费时间。
月栖倒也没有因此而泄气,笑盈盈地将目标转到了白洛璃身上,后者眼皮一跳,无奈地答应了随她一起去解决事情。
黎渃初与她们道别完后,迎着带有春寒的微风独自返回了黎夜城。
不过在进入城门前,她犹豫着停下了脚步,默不作声地掀起了左手边的衣袖。
原本的白色麻布在此刻染上几分殷红的血色,渗透出来的一点鲜血还弄脏了里面洁白的衣裳。
刚刚与墨翎打斗的时候貌似用力过猛了一些,没注意到伤口已经裂开了。
黎渃初心情复杂,又检查了下另一边的衣袖里面,也是同样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其他的伤口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因为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疼痛感。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有一丝心虚,又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幅鲜血淋漓的模样,夜溟痕会不会生气啊?
平常碰到对她身体稍微有一点伤害的事情,他都会因为心疼而生个气。
黎渃初左思右想了一番,决定去诗雨那边换个药,尝试下能不能瞒天过海。
诗雨把麻布递给她时,看到黎渃初手臂上刺目的血色,神色担忧:“黎姑娘,你这又是去做了什么?”
“之前的伤口裂开了而已,小事。”黎渃初轻描淡写解释道,解开手臂上带血的麻布,露出了细密交叠的粗长伤口。
她的肤色本就极白,此刻被发红冒血的伤痕一衬托,在他人看来就有种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诗雨连忙上前为她处理伤口,嘴上焦急地说:“这要是被主子知道了,肯定得生气。”
黎渃初心虚得不行,生气是肯定的,搞不好还得挨训。
虽然她并不反感他这种举动,但就是没来由有点慌。
她坐在椅子上静默了片刻,思考着如何避免这一问题,半响开口问诗雨:“换个麻布能不能瞒住他?”
“我觉得有点悬。”诗雨没什么底气地说,“主子在对待某些事上一直都是很敏锐的。”
行吧,黎渃初眨了眨眼,决定坦然面对现实。
天色将晚,处理完伤口后,黎渃初掐了个法决将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住所。
本以为夜溟痕应该是去其他地方处理事情的,结果察觉到他的气息时,黎渃初就心虚得更加厉害了。
刚一进屋,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徐徐传来。
“还知道回来,”夜溟痕吊儿郎当坐在桌案前,明摆着一副是在等她回来的架势,“再晚点我都要以为你今夜是不打算回来了。”
果然是知道她偷跑出城的事了。
黎渃初也没觉得能瞒过他,但此时此刻还是有那么点无措。
她视线飘忽:“没有。”
“过来。”
“噢。”
黎渃初老老实实走到他身侧,就见他倏地站起身,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来放到桌上,一副要与她算账的样子。
见他垂着眸子,伸手要去握她的手时,许是心虚感作祟,黎渃初下意识避开他的手,迅速把双臂给藏到背后去了。
周围静默一瞬,隐隐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夜溟痕伸出的那只手还顿在半空中,他默了半秒,才改为撑在她腿边的桌面上,深邃的目光对上她躲闪的视线时,他轻嗤一声。
“还知道心虚了?”
黎渃初面不改色的思忖半响,没什么底气地说:“这是意外。”
夜溟痕也不管意外不意外的,只想着给她检查伤口:“先给我看看。
见此事躲不过,黎渃初只好顺从地把手臂给伸出来。
夜溟痕轻握住她白皙的小手,许是早就料定她伤口裂开了,他掀起衣袖的动作也格外的轻缓小心。
见她手臂上缠着的一圈圈麻布明显被换成新的,夜溟痕鼻息间发出一声哼笑,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怎样。
“还知道换个麻布来掩饰一下。”
见他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黎渃初心惊,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把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虽然黎渃初以前都是那种对事事都毫不在意的样子,可现在她就是不想看到夜溟痕因她而不高兴的样子。
这个男人的任何情绪变化都会莫名其妙地牵扯着她的心绪。
他不高兴了,她就只想哄着他,就如同千年前那般。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懵懵懂懂的孩童,黎渃初哄人的方法就只是靠着自己仅有的知识来与他讲道理。
而现在他是她想依靠信赖的爱人,黎渃初要想哄的话貌似就只有像寻常女子那样撒娇。
想到之前她在应对生气的人类父母时都是采用撒娇的方式来解决的,她默了半响,想着这个法子应该会管用。
只不过此刻身为异瞳邪物的她从未对任何一人有过如此举动,可能也不太擅长这事。
她回想着自己在人间撒娇时的样子,下颔抵在他坚硬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尝试着开口。
“夫君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她语气淡然,却极力让自己的嗓音软下去,在夜溟痕听来倒还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明显没料到她会突然做出这番举动,夜溟痕身子僵住片刻,半响唇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脑袋稍侧,吻着她白嫩的小脸,轻声说:“初初再喊一遍。”
黎渃初发现这法子好像还挺管用的,眨了眨水灵的眸子,顺从地重复了一遍。
夜溟痕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对待孩子般夸赞道:“真乖。”
黎渃初抬头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男人,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松开了他的脖子,身子往后挪了挪。
见她又是一副哄完人就要全身而退的模样,夜溟痕不爽地眯了眯眼,但念在她身上伤势加重,他也不打算对她做什么。
“身上的伤全都换过一回药了?”
“嗯。”
他轻嗤:“倒是勤快。”
她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半响又听见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再有下次,可别想着靠这哄人的法子来蒙混过关,”他神色认真,屈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该训还得训。”
黎渃初见他一副明明很受用却偏偏不肯承认的样子,并未开口戳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夜溟痕动作轻柔地将她从桌上抱下来,想到白洛璃之前透过玲珑珠说的话又问道:“墨翎那家伙修炼了禁术?”
她点头:“嗯。”
“他为了变强也是不要命了,”夜溟痕目露讥讽之意,“不过哪天死了也好,省的碍事。”
“你要怎么处理他?”黎渃初仰头盯着他看。
“用不着我,墨翎先前在魔界结了不少仇人,先让他们自己打会,”他握住黎渃初的手放在掌心里漫不经心地把玩了一番,“只不过看墨翎如今这个状态他们怕是也敌不过他。”
“先前白洛璃说过墨翎和仙帝联手了,那现在看来,墨翎最后很有可能会再找仙帝联手一番,届时再一网打尽也不迟。”
黎渃初说:“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为了自家姑娘,没把握也得有。”夜溟痕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到时候打起来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在别的方面可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要说对战,她还是很厉害的。
夜溟痕自然知道她实力很强,也没说拒绝的话,只是叮嘱道:“可以,但你要注意安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