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叽咕叽……”

    “额……”

    洪辰起身将沾染了粘稠恶意的心灵之刃.夜散去，环顾四周，吐出一口浊气，擤了一下鼻子，扫视了一圈，确定暂时没有其他恶意聚合体，这才松了口气。

    “这种包含对世界的恶意的聚合体……我算明白为什么了。”

    这种极致的恶意并非无根浮萍，洪辰能够明确感知到这是有着成因的，也就是说，这一大坨恶意聚合体，是人为制造分解出来的。

    源头想必就是病毒。

    看着即使“死”了也在挥发，侵蚀雾晓年这个幻境的恶意残留物，洪辰皱起了眉头，整理了一下衣物，嫌弃地远离，但是转念一想，又止不住地好奇：“所以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这么浓重的恶意？”

    “别说雾哥了，这种东西想要完全驱除干净，怎么可能呢。”

    嗤笑一声后洪辰停顿下来，回头神色复杂，如果是自己的话，产生这种恶意会因为什么呢……

    “看到了吧，现在遍地都是这种东西……我根本做不到在不伤害幻境的前提下杀毒。”

    雾晓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洪辰身边，五味杂陈地看着那坨被洪辰“杀死”的恶意聚合体，洪辰吓得一哆嗦，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沉吟片刻发问。

    “雾哥，记忆，情绪，感受，心灵之力，这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洪辰捋了捋冰袖，让其更加平整，侧头看着微风吹拂下恍然若失的雾晓年。

    “怎么说呢，与心灵之力链接最紧密的，其实是情绪。”

    顿了顿拐杖，雾晓年扭头示意洪辰跟上，一挥手清风徐来，吹散了恶意，但是在洪辰的真实视角里，只不过是雾晓年用自己的心灵之力将其收容起来而已。

    “记忆也好，感受也罢，相当于一个延迟触发，一个实时反馈，最后都会促生出情绪，而心灵之力，又是建立在记忆和情绪上的总和。”

    洪辰似懂非懂，将自己昨天自罪妄想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讲述给雾晓年。

    听完后雾晓年脸色迥异地看了一眼洪辰，上下打量后嘴角抽搐：“离谱。”

    “那我不如更加直接点，心灵之力就是你的MP，感受带来的反馈代表着你的MP恢复速度，记忆或者说阅历代表着你心灵之力的上限，情绪是两者兼顾。”

    “你使用异能，消耗的是心灵之力，情绪会影响你的心灵之力状态。”

    一路上雾晓年和洪辰仔细剖析了许久，最后洪辰得出了两个结论。

    开心兴奋时和悲痛欲绝时，心灵之力表现力截然不同，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不可控的，但是对于洪辰来说，他可以实现情绪之间的调度与转换，压缩与爆炸。

    “怪不得您对我寄予厚望，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死寂的街道上，洪辰看向医院的方向，想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少女，于是停下脚步：“雾哥。”

    “嗯？”

    “该说了吧？这种程度的恶意，到底怎么产生的，不是外来的心灵病毒入侵吧。”

    这一路上，雾晓年一直在对洪辰进行各种意义上的教学，包括但不限于对于心灵之力的认知和使用。

    但是对于训练的最终目的，也就是杀毒，雾晓年却没有解释过什么。

    只让洪辰自己接触了一个被感染的心灵AI。

    “嗯……确实不是，一言以蔽之，三个月前一个心灵AI觉醒了，发现了整个世界都是人工编程的，然后疯了，诞生出了自己的心灵之力，一种……污染性拉满的癫狂。”

    “我无法祛除掉它带来的污秽，它就像阳光一样，你可以遮住，但是你躲不开。”

    听完洪辰叹气：“哥，三个月，按照刚才那个感染者的程度来讲，你这个幻境还能用？而且，AI智能也能诞生出心灵之力？”

    “呵呵呵……”

    “它只是疯了，又不是傻了，只要有情绪，感受，记忆，就算它的人格是编程的既定事实，又凭什么不能拥有心灵之力呢？换句话说，它是无法复制的奇迹——AI觉醒者。”

    雾晓年耸肩，一甩衣袖继续大步流星地行走，草丛后突然冒出的感染者只被雾晓年瞪了一眼，便化作一滩脓水，洪辰皱眉，见怪不怪。

    “你的意思是，它还可以进行交流？”

    “没错，它对自己的构成是虚假的感到绝望，对这个世界产生怨恨，正常，晓之以情，换做是你，你怎么想？缸中大脑知道吧？”

    “所以您找到了遏制的办法？”

    “是的，我找到了，但那只是暂时的，或者说，是不稳定的，和它沟通之后，我给它构筑了一个幻境中的幻境，让它以为自己超脱了，来到了真实世界，只要不解除这个幻境，理论上来说只要把这里的感染者杀干净，就杀毒完成了。”

    “啊？可是……”

    洪辰挠头，眉头紧锁，总感觉哪里不对呢？从病毒这个话题开始，洪辰就感觉雾晓年有点奇怪。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它迟早会有一天发现那个幻境也是假的，对吗。”

    这是第一次雾晓年称得上是蛮横地打断洪辰。

    “不完全是……”

    “所以我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雾晓年停下，回头平静地看着洪辰，意欲颇深：“我会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只有她，我不会再让她的世界被破坏哪怕一次，所以我愿意做任何事。”

    疑惑不断产生，刚才雾晓年的话回映，洪辰呼吸粗重环顾四周：“什么意思？什么叫您会对不起很多人？”

    “噫！我对他很满意！”

    一道清凉甜美却颤抖的声线在洪辰背后响起，无穷无尽的恶意铺天盖地，洪辰僵硬地转过头，浑身如坠冰窖，思维迟滞，心灵痕轨被蛮横无比地直接打断砸碎。

    看到她的一瞬间，洪辰头皮发麻。

    雾晓年顶着恶意旁若无人地走到她面前，抬起手用袖角擦掉她源源不断的黑色泪水，轻声开口：“我找到了，他可以承受住你的夺舍，我答应过你，我会将你再次带回现实……”

    心灵痕轨再次铺设，洪辰回头看向医院，又回过头来看着依偎在雾晓年怀中，把玩着他衣领的少女，洪辰不可置信：“雾哥，你疯了？她就是那个病毒？”

    “她他妈的不是你自己捏造的吗？！你他妈什么意思？！”

    洪辰彻底茫然了。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洪辰恍然大悟。

    雾晓年开口，声音确实那个少女的声线：“之前是，现在不是了哦，我呀～可是觉醒了呢！我会很感激你的！我会用你的身体感受真正的风，真正的雨，我要吃好多好多泡芙！我要喝好多好多可乐……”

    雾晓年的疯言疯语之中包含着对自由和真实的渴望和幻想。

    少女开口，雾晓年的声音娓娓道来：“很神奇吧？我也没想到我自己逃避现实的手段，居然真的能让她复活……”

    “放屁！雾晓年！你他妈清醒点看清楚！她是你自己捏造出来的啊！她没有心灵之力啊！她的觉醒是——”

    戛然而止。

    洪辰瞳孔缩小，在雾晓年和少女之间来回切换，心灵痕轨第五段给出的反馈无比清晰。

    “操……”

    无力地瘫坐在地。

    “妈的……”

    “原来是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