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方法不行，法医验尸时会发现针眼，肯定露馅。”

    现在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脚下是停机坪，而周围则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林，远处，一个建筑的轮廓若隐若现。

    羽正死死扒着直升机的起落架，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可以想象，当两个“同行”碰面，并友好地进行了一系列专业的“学术交流”之后，他们的关系会变的多么亲近。

    “不可能，只要注射的时候针偏一些就一定发现不了！”

    格雷弗斯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拽着起落架的羽，仍然对刚才辩论的问题保持嘴硬的态度。

    “偏一些也……”

    羽还想继续辩论，但是却被格雷弗斯直接从起落架上掰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你现在应该去执行任务，我也要离开。”

    随后直接“咚”一声手动关上了舱门，甚至都等不及门自动关闭。

    “欸！你！……”

    羽愤怒的冲着升空的直升机挥舞着拳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人靠近。

    “咳咳。”

    苍老的咳嗽声传来，满载着无奈的声音让羽瞬间回头。

    “您是……”

    他整理了一下因为剧烈运动略微散乱的衣服，问道。

    “我是法尔，是这家医院治疗崩坏病科室的主任，也是你这次任务的考官。”

    面容威严的白发老者表情郑重的冲羽开口，一副人狠话不多的样子。

    “您好。”

    羽连忙打招呼，

    但对方只是轻轻一点头，道：

    “跟上来。”

    闻言，羽连忙上前，吊在法尔主任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走出停机坪，两人直接钻进了周围的小树林里。

    欧洲正值十月末，此地与欧洲的某个重要城市距离较近，总体属于温暖的南部，现在本不应该降雪，但由于一股起源不明的季风从北方带来的寒潮，如今这里早已经是洁白一片了。

    最近的风向总是不正常。

    沿着自停机坪蔓延而出的柏油小路漫步林间，林间洒下的阳光正好，踩在柔软的积雪上，听着脚下传来的“嘎吱，嘎吱”的响动，这静谧的环境让羽甚至觉得自己不是来执行任务，而是到了某个公园正悠闲地散步。

    只不过，这一片祥和中仍有些美中不足，譬如……太静了。

    周围静谧的如同一片素白的坟地，只有寒风划过树梢的悲鸣和脚下积雪的不堪重负的哀嚎清晰可闻，哪怕连一声鸟鸣都未曾听到。

    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由于需要治疗崩坏能感染，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崩坏病的缘故，逐火之蛾用超声波赶走了这周围除人类之外的所有生命，甚至包括无处不在的昆虫。

    这并不是因为逐火高层大发慈悲，抛下人类本身不管搞什么野生动物保护行动，而是为了防止崩坏能外泄导致周围的野兽变异成崩坏兽造成人员伤亡，或是直接冲进不远处的大城市将逐火之蛾那张糊了大半个世纪的窗户纸捅破——哪怕它不久就将不攻自破。

    摸了摸自己已经起了鸡皮疙瘩的小臂，羽不禁紧了紧手里的口袋，手不由得向着刀柄靠近了几分。

    哪怕他知道这一片死寂事出有因，但内心深处毛毛的感觉仍不减分毫，第一次出任务的紧张和环境的影响互相交织，这让他略有点毛骨悚然，虽然影响甚微，但却也挥之不去，让人总感到不自在。

    又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羽加快脚步，和前面不远处的法尔主任一样，沉默的向着隐约露出轮廓的建筑物走去。

    …………

    “欢迎，法尔主任。”

    中性的机械音响起，法尔收起了刷过门禁的卡片，看着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

    医院共有六层，建筑的最顶端，绣着逐火之蛾的旌旗正猎猎作响。

    外墙是逐火之蛾一贯的铁皮风格，要不是还有少许窗户零星的点缀其上，羽甚至觉得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铁罐头无疑。

    来不及吐槽逐火之蛾设计师的审美，羽见到法尔主任已经进入了医院的内部，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主任。”

    “法尔主任。”

    一路上，不时有工作人员和他打着招呼，他也一一点头回应。

    看的出来，法尔在这里的地位还挺高的。

    乘坐电梯一路向上，直至顶层，六楼的场景有些出乎羽的意料——

    整个楼层空无一人，就连病房也只是寥寥几个，就像是刚才空旷的雪地，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几分别扭和寂寥。

    法尔主任走到其中一间门口敲了几下门，轻声喊道：

    “苏，换班了。”

    “好的，老师。”

    房门立即洞开，一位灰发眯眯眼的高挑男子从门内走出，他披着一身白大褂，短发整洁，手上戴着医护手套，看起来是一位干净利落的人。

    但听闻过他一些“光辉事迹”的羽知道，这一切都可以说是为他闷骚而做的伪装。

    毫无疑问，眼前这人就是凯文的好损友——“苏”了。

    “这是凯文让我带给你的。”

    因为看过凯文给的照片，羽一眼就认出了他，把手里的袋子递了出去。

    随后，在身旁两人看“老六”一样的目光里，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当着他们的面从一堆零食里抽出了自己的苗刀，挎到身上。

    “你好，苏，我是羽，是凯文的朋友。”

    羽向苏伸手。

    “我是苏，很高兴见到你，羽，先加个联系方式？”

    苏欣然开口，又重新眯起了紫红色的眼睛，也伸手和羽相握。

    “当然。”

    羽从兜里掏出手机，两人相视一笑。

    无事发生的气氛。

    “想聊以后有的是时间聊，我先说说你的任务。”

    一旁的法尔主任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你的任务是照顾……或者说监视里面目标的情况，从早晨七点开始，直到晚上六点，一旦有异常立即上报，会有专人赶来处理。”

    他向上提了提衣领，好像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嘴角难受的抽了一下，正在说的话也是一顿。

    “注意安全，说实话，我认为这个任务给新人做考核还是太难了，但他们却那么肯定你能完成……”

    叹了口气，法尔主任没再说下去，而是猛的立正，冲着羽敬了一个不那么标准的军礼，像是托付，也像是祝福。

    羽愣了一瞬，表情严肃起来，也郑重的回敬了一个。

    ——崩坏，它摧毁，它掠夺，它带来灾祸，它无恶不作，它对所有生命抱有一视同仁的恶意。

    正因如此，在崩坏中奉献的每个人都值得尊重——这些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的人是否能被称为“英雄”尚且存疑，但毫无疑问的，他们挺身而出。

    羽站在原地目送两人乘上的电梯门渐渐关死，转身推开了苏虚掩的病房大门。

    里面正是他的任务目标。